还有一种情况。”
l先生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态,眼里流露出希望的光芒。
“什么情况呢,那是”
“正当防卫。我就在这方面进行有力的辩护吧。”
“能这样当然很好。不过,恐怕并不那么容易。因为对方既没有携带凶器,又无法证明他是赤手空拳的武术健将,而且就体力来讲,他也不比我更强壮。即使说是商敌怀有杀人的动机,也很难使法官相信他确是蓄意杀人而来。”
“这也倒是。不过,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所幸,据我的了解还没有人记得你们谈话的始末。这里似乎还留有可作文章的余地。”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还有可以狡辩的地方吗?”
l先生好象已经没指望了。
“也许不要紧吧,把你辩解成特殊的体质。譬如说十二年前就是一个特殊体质的人,要吸烟,就犯哮喘病。并且医生也严格地提醒你要注意这个问题,但对方不顾你的苦苦哀求,还是一个劲儿地喷烟,于是你由于感到生命的安全受到威胁就医生的证明我来设法解决。如果是这个办法,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缓刑了事。”
“唤,如果这样倒是不错,可是因为我会吸烟,恐怕用这种体质说不通吧。”
“那就这么办吧,你是一个从多年以前就身患抽疯病的人,而这种病一拍你的肩膀就要发作,并且发作得越来越凶;如果再要发作,就有生命危险。你尽管向他讲了这些情况,但他不予理睬,全当儿戏,硬是要拍你的肩,不管你如何恳求也不”
“有道理。”
“医生证明和过去犯病时的见证人,都包给我来解决。也不会有记忆力那么好的人,出来证明某月某日在某某地方虽然拍过你的肩,但没有发生过任何问题。这样一来,认为你过去是一直搔防着,没有让别人拍过你的肩的人,可能会多起来的。”
“言之有理,如果能顺利进行就好了”
“可不能想得太简单了。一切准备工作由我来搞,但你也得把它当成真的,与我配合。”
“可是,你让我做些什么呢?”
“你要做到,连你自己都认定你就是这种体质。开庭审判时检查官可能要追问这个问题,那时你要不坚决,可就全完了。反正你现在关在拘留所里也不会有别的事情,所以你要天天提醒自己。譬如说:自己被人拍过肩,并且反复发作过,如果再要被拍而发作的话,就要发生不可挽救的生命危险。就好象肩膀里埋伏着炸弹那样。”
“好,我就努力这么做.可是法庭上万一提出要进行试验性的拍打,不就立刻全暴露了吗?”
“你等等,连你自己都说这种话,那可就不好办了。我们找的医生可都一致地提出了诊断证明书:再被拍肩,就会死亡。你若是不顾医生的诊断证明而进行试验性的拍打,法官是不会允许的。因为搞不好会造成法庭杀人。”
“这也倒是”
“你听到有人这样发言时,就要立刻变得脸发青,全身发抖才行,这是成败的关键。而且审判过后你也要当心,因为在一定的期限内警察可能还要继续监视你的。总之,问题在于你自己是否也能做到信以为真。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可就得去服刑了。”
“岂有此理,服刑我绝不干。不过,找明白了。在这段时间里,我只想着这件事,权且把它当成真的。”
“这就对了。你每天必须集中精神进行自我暗示,例如:“再拍我的肩,我就会死的。”“再拍我的肩,我就会死的’每天要向自己提醒几千次。”
对付法庭的战术,就这样确定下来了。
判决的当天。
真不愧为索取高额报酬的律师,他的辩护非常出色。事先准备好的医师证明、证人,各个方面都没有丝毫漏洞,以至使法官无法作出定罪的判决。
尤其是当检查官发言说“要求做拍肩试验”时,l先生的表现毫无演戏之感。他突然脸色发青、不停地摆手叫喊道:“不行、不行!饶命啊!你们要整死我吗?”这情景,连高明的律师都不得不感到:“原来一个人若能不断拚命地制造假象,竟能变成这个样子啊”
它动摇了法官的心证,终于宣判他无罪。
“谢谢,由于你的帮助得救了。”
l先生走到律师的跟前。
“怎么样,高明吧!委托我就没错儿,就是这个样子。”
律师洋洋得意地说着,兴冲冲地使劲儿拍了拍l先生的肩膀。
(译自新潮文库1980年版星新一著巧克力与恶梦)
于吟梅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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