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欣慰放心地连连点头,“有大冢宰庇护,我就安心了。”
他又向宇文护说道:“大冢宰,能否别把陌姐姐送回宫去?大皇兄他这般无情,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他的眼眶里头涌起一股雾气,不知道有多么担心我,只是才说了两句,就摇摇欲坠地,两眼发昏。
我不忍去看他做戏,宇文护瞧了他一眼,轻笑一声,“没瞧出来四皇子倒是一个情痴。”他说着,已经收剑入鞘,重新上马,我不由问道:“大冢宰,那你去哪里?”
宇文护理所当然地指了指天空,意气风发道:“这天上的太阳有些脏了,我得去把他好好洗洗!”他说着,一夹马肚,已经领着剩下的人马不停蹄地就冲出石林,直追着那亮得发白的太阳去了。
我扭转头,却见宇文邕紧紧地盯着宇文护的背影,因为再不用对着他费力演戏,宇文邕脸上伪装的颜色都渐渐衰退,他木木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轻轻拉扯了他一下,他回过头来看我,双目猩红如血,正是夕阳的颜色,他扯出一个微笑来,“陌姐姐,谢谢你。”
“谢谢”,这两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来,倍觉讽刺。若不是我那一声吼,他们今日就是胜利者,何至于现在要自残身体来保存性命,可笑宇文邕居然对我说一声“谢谢”。
“陌姐姐,我不怪你。你并没有错,错在我忽略了陌姐姐的心。”这句话从他口里淡淡地说出来,这种感觉和他从前或诚恳,或嬉笑的感觉都截然不同。
他不怪我,我的确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若是重来一遍,我或许还是会这样选择,可听他这样说话,我却有一种心痛涌起,“阿弥,你没事吧?”
宇文邕摇了摇头,眼见那边宇文护的亲信已经把马车大概拾掇好,他深吸了一口气,对我说道:“我没事,只是以后的路,我一个人要更加小心地走了。”
他一个人走。
是了,宇文觉死了,宇文毓也前途未卜,或许只剩下他一个人能腾出手来应付宇文护。
我胸中有一股腻闷的感觉,想要对他说些什么,他似乎也想抬起手来,可那一刀戳得有些重,他根本就抬不起手臂。
眼见他摇摇晃晃地往马车走去,我不禁追上前去问了一声,“咱们果真去大冢宰府?”虽说宇文邕演技了得,但宇文护对他多少都有怀疑,他大大方方地回京去,虽说或许能令宇文护对他释疑,但在宇文护的眼皮底下,宇文邕又真的能保证一点破绽都不会被瞧出么?
宇文邕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看着他茕茕孑立的身影,只觉得喉咙里头有一句话想要喊出口,但最终只是在嗓子眼里打了个转。
这是他们宇文家的恩怨,我好容易跳脱出来,怎么能又钻回泥里去?我好希望能够逃离这个时代,这个让人根本就无法有一晚安睡的时代。
宇文邕临上车的时候,忽然间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像听到我刚才心里说的话一般,他说,“一直想要给陌姐姐想要的东西,这次看来是给不了了,没想到那日戏言,倒成真了。陌姐姐,怕是不会等了吧。”
怔忪间,他已摇摇欲坠地任由人搀扶着上了车,这之后,他干脆就闭上眼睡了过去,在宇文护亲信的眼里,他能支撑着身体上马车已经是极限了。
我看着车厢里好像沉睡中的宇文邕,明明知道杨坚不知何时就会窃取宇文家的天下,可不知为何,对于宇文邕的这份坚韧不懈,我却生不出任何惋惜遗憾的感觉来。只是我究竟不是他,不属于这个时代。
我想起那一日,他说,“我不知道大冢宰许诺了你什么,但请你相信我,终有一日阿弥也能给你。就算一年不行,五年,十年,我定能做到。”那时,他随口的戏言,不过是变着法子引诱我出宫去寻虎符,现在,五年、十年,他根本不知道他还要等多久,但不论还要等多久,他都会竭力蛰伏下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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