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有人在喊:“收工吧,看不见干了,都快饿死了,还没吃饭呢!”
士兵模样的人在喊道:“瞎咋呼什么,就你能!尚书说了,就是白天晚上连轴转,也要保证完工!谁想找事儿,就把他抓起来!”
终于,远处传来了歇工的铃声。
伙夫喊道:“开饭了,大家来吃饭吧!”
可是,人么都累得散了架,一个个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一盏灯笼在闪烁前行。颜开挑着灯,宋礼、周长、潘叔正一起来到河底,检查每天的工程进度。宋礼用手指比着,发现工程干得更慢了,大发雷霆:“今天比昨天多干一个半时辰,从寅时干到戌时,时间够长的了,怎么还没有昨天进展快呢?这样下去,我们雨季之前就干不完了,不行,明天继续加钟!”
周长说:“好!继续加时辰,一定要干完!”
潘叔正急了:“宋大人,千万不能再加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大家天天精疲力尽,干活的速度就慢,就出不来活儿!要换个办法,要大家高高兴兴地去干才行。”
宋礼问:“换个什么办法呢?我都快急死了!”
潘叔正说:“比如说,调节一下工地上的紧张情绪,找个唱曲儿的,让民工们乐呵乐呵。”
宋礼说:“这个好办,我写信给礼部,让教坊司派歌妓来工地上助兴。”
潘叔正说:“这个兴许能好一点,比磨时间强。”
周长不以为然,头摇得像货郎鼓:“嗨,你们文人就这雅兴!唱曲儿的能当吃,能当喝?我就不信了!”
宋礼说:“没准有可能行,咱试试看吧。”
金陵教坊司里,乐器声声,灵芝在和一帮新来的乐妓们练习琵琶。
一位教她们的师傅——右司乐在对奉銮官说:“你看,那个灵芝天资聪灵,基础好,学得快,指法富有变化,在这些姑娘们当中出类拔萃。”
奉銮官说:“这个灵芝刚来的时候,性子可爆烈了,差点没让那汉王给宰了,现在倒成了最灵秀的好姑娘,下次,咱就把她送到宫里去。”
右司乐说:“再叫宫里的人来教教他们礼仪和规矩,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成为宫里的红人、秦淮河上名角儿,咱也有光儿不是?”
奉銮官点点头。
这时候,一位女官进来,对奉銮官说:“外面有一位秦淮人家的老婆子要来见您。
奉銮官说:“不见,这一批姑娘条件很好,先送到宫里去,不能给她们。”
女官贴耳小声说道:“老婆子带了一位总兵大人,说是有事找您。”
奉銮官说:“先请他们到客厅一坐,我马上就到。”
奉銮官来到教坊司客厅的时候,平江伯陈瑄和秦淮人家的老鸨已经被女官请进客厅里喝茶。
陈瑄看到一位中年女官进来,知道这就是教坊司的总管奉銮官了,起身抱拳施礼:“奉銮官大人,请受末将一拜。本人陈瑄,平江伯,海运总兵官。”
奉銮官也抱拳施礼:“幸会幸会,不知将军亲临敝司,有失远迎,万望赐教!”
陈瑄说:“今有一事,不知是否当讲?”
奉銮官说:“你我同朝为官,但说无妨,下官自有分寸。”
陈瑄说:“我,我受人之托,寻找一位叫茅毛的女人,充入教坊以后,改艺名灵芝,不是大人是否见过?”
奉銮官笑了:“岂止见过,印象还很深呢?就在刚才,我还和司乐一起谈论起她呢!”
陈瑄激动地站起来:“谈论什么,她,她,她怎样?”
奉銮官笑着说:“她很好,刚才还在说,她天资聪慧,出类拔萃!”
陈瑄松了一口气。
奉銮官说:“她就在二楼练琴,下官领您到楼上一看,您也就放心了!”
陈瑄激动地说:“好!”奉銮官领着陈瑄上楼,来到灵芝练琴的门外,陈瑄突然拉住了奉銮官的袖子,说道:“大人,请稍等。”
奉銮官停住了,回过头来看看陈瑄,奇怪地问:“将军,怎么啦?”
陈瑄说:“我,我,我还是不出面的好,茅毛,不,灵芝她视我为寇仇,不愿意见我。”
奉銮官更加奇怪:“怎么是这样?”
陈瑄说:“个中缘由,不便细说,今天,我在窗口里看看她,就行了。”
奉銮官点点头。
陈瑄趴在窗棂上,向里面望去。
啊,那个最美的女子,正是她——灵芝!只见灵芝怀抱琵琶,正在聚精会神地弹奏,一头乌发遮住了半个脸庞,面色白皙,嘴角轻扬,似乎在低吟浅唱!
陈瑄张大了嘴巴,轻轻啊了一声,似乎是一阵惊喜,又似乎是一颗心要跳出喉咙!
奉銮官轻声问道:“总兵大人是否看清,这位灵芝就是您要找的人?”
陈瑄点头。
奉銮官问:“大人进去?还是我把她叫出来,见上一面!”
陈瑄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说:“这下,我就放心了。我就不见她了,您也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奉銮官狐疑地望着陈瑄,似乎要在他脸上找到问题的答案。
临走,送给奉銮官一锭银子,叮嘱奉銮好好对待灵芝,就让她在这里安心学习乐舞,不要让她进宫,或者去伺候官员们的酒宴。
奉銮官掂了掂银锭的分量,塞进袖子里,会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