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本应多风,在此刻却怎么也不肯眷恋与人世,空留一地耀阳将震惊蒸发。苏言依旧是初始那般的毫不在意,细长的指抚着青瓷盖,不经意间磕上石桌,便瞬间将夏铭的心神拉了回来。
“上仙果然与众不同。”夏铭微微笑起来,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语气疏散自然,连少许的讶异都没有。眼角陈曼芳华,栀子花般美丽。
苏言停下抚摸茶盖的手,抬头,第一次认真的端详眼前的少年,这名叫夏铭的少年眼神澄澈透亮,却又似摸了岁月风华般的深邃多思,此时他站在阳光之下,微垂的发融进漂亮至极的眉眼里,竟无端生出几分妖娆,极淡极淡。
没有慌乱,没有恼怒,就连一开始被识破心思的震惊也了无痕迹,一句看似不明所以的话,却是轻巧的解决了他言语上的刁难,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模棱两可的态度,化彼之矛为己之盾,在是否有违逆天帝的命令上可进可退,同时还隐隐挑出自己并不把神主放在眼里的态度。
“呵呵······。”苏言笑笑,以管窥豹,一个人的答话方式,便可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这个叫夏铭的人对于他言语上的刁难巧妙的打了个太极,只凭这一句话,便应承了两种意思,若他说对了,他确实给神主带假消息,而自己这个一眼便看出来的人自是与众不同,若指他说错了,夏铭也可以让人理解成自己思维极端,想歪了,自然也是与众不同。
心中暗叹,食梦族有此人物,理应发展的更好,只是······当真可惜。异族不涉世事,一味的固执守己,最终也只是被连根拔起的命运,就算夏铭已经初露峥嵘,可毕竟他生的太迟。
夏铭看他只是笑,轻轻的带过了这个话题,倒也乐的如此,顺水推舟的将话题扯了出去。“上仙远道而来,第一次到我食梦族,想必还没好好光赏过我族的景致?”
苏言闻言瞭望长亭四周,刚才被层层叠叠的人影围住,未曾细细看过,现在视野清阔,极近处的绿湖垂柳,假山伏地,白玉狮像通通化为细碎的光影,逼入他的眼底,不知是否因为这里从无红尘气迷沾染的缘故,竟显得格外超脱与世,于最平凡的风景处,勾勒出牵动人心的弦。
“嗯。”他竟鬼使神差的这般回应。
夏铭惊讶,本只是随意敷衍的一句话,没想过他会答应,可不想他竟回的如此干脆,抬头,看见苏言看着周围这普通景致,目光却平和幽远。
“那,我陪上仙走走如何?”他笑着道,眼里目光却一点点深邃起来。
苏言单手托腮,宽大的袖口褪至肘间,一片诱人的白,眼神飘飘渺渺,古道深深,似沉思,却又寻不到半分思索的模样,“那就劳烦少族长了。”他微微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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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依旧呱噪,于这夏日之中吟唱它们短暂的,在黄泥之底窖藏了不知多少个四季的生命长歌,声声锥心泣血。烈日打在夏槿身上,闭上眼,依旧是一片刺目的光,她伸出手,抬起,又慢慢张开,阳光从她指缝之中慢慢流逝,却照进她指中的血肉里,经白皙的肌肤一打磨,红若玛瑙,透如清玉,亮似榴石。
她眯起眼睛,盛夏的灼热似乎也格外眷恋她,连她身边轻起的风都格外清凉些。
夏槿最喜欢的夏天,此刻守护着她,滚烫的光,深绿的柳,碧色的湖,柔软而舒适的草地,这属于夏天的所有的所有,便也是属于她的所有的所有。她伸个懒腰,惬意而满足的在树荫底躺下。
清风掠过湖面,夹带着略微青涩的香。
“上仙,此处是我族最为中心的位置,过了这儿便是一方明湖······。”远处隐约有声音飘来。
夏槿翻了个身,起来,随手拍掉裙摆上的草屑,向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被夏日的高温扭曲的空间里,两个身影渐渐的朝她走过来,她认得其中一个身影,高挑欣长,可不是她家哥哥吗,随即又仔细的看向另一个模糊的身影,只是认了好久,还是认不出来。算了,夏天抒出一口气,只要不是她家老爹,是谁都好。
她半靠着柳树坐着,鲜嫩的枝条在她眼前跳舞,绕出一个个美好的弧度,她眼睛却只是盯着在视野里越来越清晰的轮廓。
首先,是一方白衣金线袖子随着那人手臂的摆动定入她的眼睛里,白色,是万丈之高的雪山之巅上那无人踏足的纯白,金色,是初晨第一抹光线融合搅拌被人捏炼而出的夺目。往上望,弧线美好的下颚,墨发松垮,垂至颈上,勾人夺魄的锁骨。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大胆,那人竟有所感应的看过来,与她视线相遇。
似天之巅顶上的金乌爆炸,留给世界一片虚无的光,斑斑点点,自那人的眼中倾泻而出,原本响亮的蝉鸣于此刻消失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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