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铁拐先生便一手拉住了他的发髻儿,一手拉住了他的小臂膀子,也笑着安慰他道:“孩子,你的见解不错,做人是要这般小心,修道更该格外谨持,但我要进一步教训你,修道在己不在人,畏罪怕责,不敢疏懈,不能说不是怀刑守法的君子,然而人品之中已落下乘,好像用功修道,不是出于本心之所愿为,乃因畏惧罪责之故,不敢不如此做,那岂不成了有心逃塾、无计脱杖的顽皮童子吗?”铁拐先生说到这里,钟离权又首先笑起来道:“我不过这么说罢了,谁又那般不习好呢?”铁拐先生和仙姑等又失笑起来。
先生又道:“这是一层道理,还有一句话也是你说错了的,神仙规律和人间法令一般,也有轻重之分,按罪名大小为准,则如你说动不动就用雷击,一个凡人能禁得几回雷火,难道为些小事情也处以这等极刑,那不比当今的昏皇更厉害了么?好孩子,我知道你才说的都是戏言,但戏言也要有个分寸,方不被人轻笑,如遇紧要关头,简直有一言之失,可以酿成弥天之祸的。你不见昨儿你那祖师的事情么?在他原早有此心,偶一失口,言如矢发,不可挽回;究其本根,仍在平日的心绪,不一定在于失言,但心藏于内,口发于外,藏于内者尚可暂为延缓,一轻出口即成发动之机,到了时机成熟,虽有天帝之力,不能羁延片刻,岂不可危,岂不可惧?”这一番话把钟离权说得半响不敢做声。
铁拐先生又嘱咐道:“阿权,这事乃是天机,不能漏泄,千万不得胡乱讲说,说出去是有犯天条的。”钟离权诺诺称是。何、费二人正想请问其事,至此也不敢再言。
铁拐先生又对钟离权笑道:“你在途中遇见的两妖,一是白狐精,就是年长的炎道人,还有那个冷深,却是一只兔子修成气候的。狐性多诈,兔性本刁,虽然能够变幻人形,有些道法,究竟不脱本性,所以一见了你,就想于中取事,将你来利用一下。他们岂不知东华祖师是天上显爵金仙,和他们邪教绝对不能相容,偏要混充正道,把你当个傀儡儿玩;还有那个老道,他们所称为师叔的,这却并非禽兽转胎,乃是一个当盗头儿的,其人名李壁虎,绰号就叫壁虎,因他骁勇绝伦,又能飞檐走壁,这人犯案极多,害人无算,后来忽然省悟前非,弃业出家,居然也被他修成现在的地位,算得通天教主派下的大有能为之人。他们把秦皇派遣入海的徐福半路拦截起来,略施妖法,哄得徐福信为真仙,便把皇帝的敕书交付他们。他们自来咸阳见驾,却把徐福等一行数十人丢在一个海岛上,幸而遇到我师兄缥缈、火龙两真人,怜他们误入陷阱,穷无可归,方施大法力替他们建立村子,运去五谷种子并蚕子桑树等类,使他们可耕可织,从此也不必再回中国,日久繁殖起来,大可自成一国,传世勿替。一则因那徐福心地颇佳,况为我教而去,虽然被诱上当,还该格外垂恩,以示我教博大仁慈之至意。二则秦皇残忍成性,徐福请去的妖人久后必露真相,真相一显,妖人不能立足,徐福必得欺君之罪,所以不令他回国者,也有一番维护保全之心。闻得此次两位真人为他的事很费了一番心机,并还替他下海一趟,招呼龙王父子夫妇,因该岛绵亘南北,直伸东海之中,成个狭斜之形,风浪一起,两岸居民必受大害,该岛形状既属狭斜,两岸一去,中间腹地所余有限,分明便去了全国的一半,因此特嘱他们格外照料,免被灾厄。惟海中风浪雨水都有定量,该岛两岸的风浪减小,必将所减的数量移到距岸较远的大海中去,于是大海风波反比从前更大,以后中国船舶如要到岛中去却要冒大险了。火龙真人说得好,他道:‘该岛孤悬海外,靠着仙法栽成,自守其土,足够生活,万一受人侵略,只怕难以招架,得此天然风浪作个屏蔽,却算一个绝好的自卫之法。’我们对于徐福,原用不着如此出力帮忙,所以然者,也欲留些纪念于大海之中,藉示我仙术之无边耳。”
铁拐讲述至此,何仙姑笑问:“如此大岛,以前难道没有居民?就靠徐福带去的数十童男女,若要繁殖起来,倒也很不容易咧。”铁拐先生点头道:“听说岛中居民还是上古时代的情形,将来繁殖丁口,自然以这班童子为本根,但因急求孳生之故,不免有婚姻太早的弊害,若照人生体气和生理而论,只怕不得强种,因此两位真人又面嘱龙王,特派水府医官搜求海狗阳道,制成一种健身强种之药,交与徐福,分派给众童子服食。有此一法,将来留下的人种反比别处来得结实,不过身体要比较矮一些儿,却正可用短小精悍四个字的评语,这也是仙家的妙用啊!除此以外,还有一层无可如何的事情,是因婚姻配合,不按中国古礼,无父母之命,无媒妁之言,双方慕悦即可任情苟合,更没什么人指斥他们不当。而且一男同时可与数女为婚,一女可于一时爱悦几个男子,有今日相爱而明天相绝的,彼此便可任意所欲,另觅可爱之人。或是夫妇一死在前头,续娶再醮,更属极正当的事情。总而言之,这地方人口太少,又与外界隔离,不易与他国通婚,当道之人第一急务在于速速殖种,凡是可以多生人口的,便可什么都不问。弊端之始,原因如此,往后必致淫风大盛,无法收拾,所谓作法于凉,其弊犹贪,作法于贪,弊必更甚,犹之乎这个道理啊!”众人听了,无不点头叹息。铁拐先生又笑道:“你们瞧这批妖人可算得荒谬么?光这徐福之事,我两位师兄不晓得费了多少心血,才把他弄到这岛国去,辟起土地,芟除草艾,做起一个新国家来。他们竟能老着面皮,硬说又是他们的功劳,岂不可笑?”钟离权笑道:“正是这话,他们对弟子也是这样说的。”铁拐先生和费、何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铁拐先生又道:“他们既敢贪人之功,势必还要实行他们卑劣手段,非要害得徐福等子孙吃他们的亏不止,你们瞧着罢!”三人听了,都点头嗟叹。铁拐先生便问钟离权:“可把他们给你的那个什么宝盒儿取出来,大家玩玩。”钟离权笑道:“师尊事事前知,那批妖奴还敢存心暗算,真乃不知自量的东西。”一面说一面早从怀中取出那个宝盒,给与铁拐先生。但他玩心太重,同时就迫不及待地把那盒子开了开来,但听“轰”地一声,众剑齐出,向铁拐先生师徒三人分头刺去,立时听得啊呀一声,即有二人受创扑地。
未知扑者是谁,性命如何,却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