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演一场好戏

    顾采宁抱着柳小姐大步走到宁王妃一行人跟前，她才将人往地上一放。

    “不是我，那你希望是谁？”她冷声问。

    “那个……”丫鬟目光闪烁几下，她就连忙扑向柳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刚才到底怎么一回事？是谁把您给带走了？奴婢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您不见了，奴婢当时都吓死了！幸亏您现在还好好的，不然奴婢回去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啊！”

    啪！

    柳小姐扬手就往她脸上扇了一个巴掌。

    丫鬟被扇得愣在了那里。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今天这件事不都是你编出来的吗？”柳小姐冷声道。

    丫鬟一脸惊愕。“小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好好的，为什么要来害您？”

    “这个我还想问你呢！明明刚才我好好的，你非说什么让我别生气，别和大少夫人一般见识，还死活拉着我去到王府的偏僻角落，说什么有件要紧事要跟我说。结果刚到地方，你就一掌把我给打晕了！莺儿，今天我选你跟我一起出来，就是因为你力气大，会一点功夫，可以保护我。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偏偏该是要保护我的人，却反过来对我下了毒手！”柳小姐气愤低吼。

    她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只是毕竟是大家闺秀，知道当众落泪不雅，她连忙擦擦眼角，红红的眼睛看向顾采宁：“多亏了大少夫人及时发现，把我给从那个鬼地方给带出来了。不然要是时间再晚一点，我真是浑身上下张了嘴也说不清！”

    在场所有人这才发现顾采宁的存在。

    立马有人高呼：“大少夫人您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嫌这里人多，待得憋闷，所以出去轉轉。結果就遇到了柳小姐。”顧采寧淡然道。

    “是這樣嗎？可剛剛我明明記得……”

    “你記錯了。”顧采寧冷冷打斷她。

    此時寧王妃也過來了。見狀她就道：“姐姐說得沒錯，她都走了好半天了。”

    自从那天从京郊游湖回来后，宁王妃就直接管顾采宁叫姐姐了，那叫一个黏腻的亲热。高风看在眼里，他都已经麻木了。

    晨丫頭姐妹倆更是連連點頭。“我娘最討厭嘈雜了，剛才她能在那邊陪我們這半天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想讓她陪全程，怎麼可能嘛！”

    是嗎？

    大家絞盡腦汁想一想，卻根本不記得顧采寧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了。

    這個人的存在感太低了。尤其今天大傢伙的注意力又全都放在了寧王妃和她的兩個義女身上，大家也就一開始想方設法的想去和顧采寧套近乎。可是顧采寧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不管誰來和她說話她都一副愛答不理的德行。能來寧王府上觀禮的，也都是京城裡排得上名號的人家，他們誰受得了這樣的冷臉？

    既然顧采寧對她們這麼冷漠，那麼大家也都漸漸熄了和她來往的心思，直接拉下臉走人。

    不知不覺，顧采寧就被她們排擠到了外圈。至於這個人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她們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而現在，寧王妃和晨丫頭姐妹倆都一口咬定顧采寧就是早就走了，她們似乎也找不到理由來反駁。

    那一邊，丫鬟鶯兒趕緊撲通一聲跪下了。

    “小姐，奴婢冤枉啊！奴婢是您的人，您要是出事了，奴婢能有什麼好處？”

    “這可說不定。”柳小姐冷笑道，“你不是一直很喜歡表弟嗎？你還無數次的借著我的名號去表弟跟前獻殷勤。甚至當我爹娘打算給我說親的時候，你還來慫恿我，說什麼嫁人就得嫁給一個知根知底的，外頭的男人都不可靠！這言外之意，不就是讓我跟表弟走嗎？可是表弟是什麼身份，你我心知肚明。他不過是寄住在我家的一個窮書生，現在他的吃喝筆墨還都是靠我家接濟呢！這樣的人，想讓我嫁給他，除非京城裡其他人家都不要我！”

    鶯兒頓時肩膀一抖。“小姐，奴婢根本沒有這個意思！您誤會奴婢了！”

    “如果沒有，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把我騙到那個人少的地方，又打昏了我，你根本就是要把我往死里逼！”柳小姐咬牙冷喝。

    “小姐，您真的看錯了！那件事不是奴婢干的！奴婢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對咱們下手的是一個男人，當時奴婢還瞥見他的衣服了！他穿的是一件——”

    “你們倆打算打嘴仗到什麼時候？”顧采寧突然打斷她們。

    柳小姐主僕立馬齊刷刷轉頭看過來。鶯兒頓時又想起了什麼，她忙叫道：“你怎麼知道我家小姐在那裡的？你為什麼這麼快就能把她給找到？該不會這件事就是你和別人一起勾結起來趕得吧？方才你還對我家小姐甩臉子來著！”

    她的這個疑問其實也是其他人心裡想問的。

    實在是這個機會出現得太巧了。柳小姐馬上就要嫁給宋清衍了，而高風夫妻和宋清衍的關係有多惡劣，京城上下人盡皆知。就連剛才面對柳小姐這個未來弟媳婦的時候，顧采寧都沒多少好臉色呢！

    那麼，她的確有理由對柳小姐下手。

    更別提，為什麼方才那麼多人一起來找柳小姐，偏偏大傢伙都沒找到，就她顧采寧找到了？

    這一切也未免銜接得太過順暢了點！

    這些當然不是巧合。只是，现在她也只能把事情往巧合上拉了。顾采宁心里暗道。

    她看一眼柳小姐，而後缓缓开口：“每个人不管做过什么，那都会留下痕迹。比如刚才，你自己说你是被她打晕的，她却一口咬定你是被一个男人打的。男女手掌大小差别巨大，那么现在只需要验一验你脖子上的伤痕，对比一下痕迹和她掌侧的大小，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只是……”她的目光依次在柳小姐和莺儿两个人身上扫过，“你们敢验吗？”

    “我敢！”柳小姐毫不犹豫的点头。

    莺儿也忙道：“我也敢！只要能证明我是清白的，现在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那好，搬一把椅子过来。”顾采宁回头吩咐。

    宁王妃立马对丫鬟使个眼色，丫鬟赶紧就去搬椅子了。

    在等待椅子过来的空档，也有人小声咬耳朵：“这个伤痕怎么个验法？我从没听说过呢！”

    “我也没听说过。我夫君还是刑部专管刑罚的呢！”

    一面说着话，她们一边悄悄的往顾采宁那边看过去，眼中满是不信任。

    顾采宁对旁人的指指点点不置可否。

    等椅子搬过来，她就对柳小姐做个手势。“请坐吧！”

    柳小姐就坐下了。

    顾采宁立马伸手在她后颈上一阵揉捏，柳小姐疼得眉头紧皱，但她咬紧牙关没有叫出声。

    其他人也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的动作。而马上，晨丫头晓丫头就欢呼起来：“出来了！印迹出来了！”

    大家定睛一看，赫然发现柳小姐后颈上还真出现了一道红紫的痕迹。顾采宁随手拉过莺儿的手按上去，莺儿手掌一侧和这道痕迹正好完全吻合。

    “这件事就是你干的。”顾采宁定定点头。

    莺儿脸色大变：“你信口雌黄！这种方式我听都没听说过，谁知道是不是你在我家小姐身上使了什么妖术？”

    “我要真会使妖术，我就该让你当众承认事情就是你干的，不然我干嘛这么麻烦？”顾采宁冷声道，“而且，你不是想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吗？那我就不妨告诉你——柳小姐被人从脖子上砍晕，要达到这样的效果，下手的人下的力气一定不小。柳小姐细皮嫩肉的，她的脖子上早已经留下了痕迹。只是人的身体很奇妙，这些痕迹总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慢慢显现出来。而我现在所做的，就只是加快痕迹出现的进程。”

    “而且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我的手指是均匀用力的，她的脖子上其他地方也都出现了红痕，但是痕迹却明显比这一块要浅多了。青紫痕迹的出现，多半是瘀伤。而且沉积的时间越长，颜色就越深。这道痕迹正好说明，她这个伤才刚受了不久，最远不过半个时辰。”

    “而我记得，半个时辰之前，她还在这位小姐再那边那棵树下说话来着。”顾采宁指向人群中一位贵女。

    那名贵女连忙点头。“没错，半个时辰前柳小姐的确和我在一起说了几句话。然后莺儿就过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柳小姐就急忙跟着她走了。”

    现成的人证在这里，就更证实了顾采宁那一番话的可信度。

    四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们虽然不懂顾采宁说的有些道理，但一些最基本的常识他们还是知道的。柳小姐脖子上那一片红紫的痕迹，的确就如顾采宁所说，是早就被人弄上去的。她一时半会可捏不出这个效果！

    所以，看着柳小姐脖子上明显的伤痕，现在再听到旁人的印证，她们不由自主的开始相信——顾采宁说得都是真的！

    等给所有人都展示完了自己脖子上的伤痕，柳小姐就理理衣服站起来。“莺儿，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小姐，这只是一个痕迹而已，又能说明什么？这个边际这么不清晰，这王府里就能抓来十个痕吻合的。我刚才都说了，前脚您被打晕，后脚我自己也晕了啊！奴婢真是无辜的！”她都急哭了。

    看她哭得这么上心，有些人好容易被顾采宁说服的心又开始动摇了。

    顾采宁见状，她只冷冷一笑。

    “不见棺材不掉泪。”她冷声说道，就一把拉上莺儿，“还嫌证据不够是吗？那好，现在我就带你去好好还原一下刚才的经过！”

    眼看顾采宁拽着莺儿大步走了，宁王妃立马带着晨丫头姐妹俩跟上。其他客人们见状，她们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也都争先恐后的追了上去。

    此时顾采宁已经拽着莺儿到了那棵大柳树下。

    她指向西南角的一个位置。“半个时辰前，你家小姐就是站在这里。而你，是从北边跑过来的。虽然地面上的脚印已经被许多脚印覆盖了，但是你的脚印还在。”

    说罢，她直接把莺儿脚下的鞋子脱了下来，印在地上的一个鞋印上。

    “鞋码大小刚刚好，而且这印子上的花纹也和你鞋底的纹路一模一样。人手纳出来的鞋底，每一只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第二只。你说呢？”

    莺儿嘴唇一白，她说不出话了。

    顾采宁就又拉着她，随着这个鞋印找到了柳小姐晕过去的那一片梅林。

    走到梅林最里头，这里还有一小片亭台楼阁，最里头还有一座小假山。

    这个地的确偏僻，因为宁王府上还有另一片占地面积很广的大假山，所以这一片小假山只是起到了装饰作用，真正过来这里游玩歇脚的人几乎没有。但好歹也是王府上的地方，所以当初工匠在修建的时候还是在这里开辟出了一片可以供人休息歇脚的地方。

    而柳小姐和莺儿的脚步就在这里凌乱了起来。

    “你们的脚步凌乱就算了，而且我检查了半天，发现这里除了你们俩的脚印之外，就只有我的。而且，刚才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在这里就被打晕了吗？那么我很想知道，这一溜走到最里头去的脚印是怎么一回事？而且这脚印还是来回的！”

    顾采宁双眼冷冷看着莺儿：“一个被打晕的人，是怎么能够在这个地方来去自如的？而且从这里开始，你走进去的脚步明显比出来的时候要深一些，那就说明你当时是负重的。你一个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有什么重量是需要你背负的？”

    莺儿身体开始猛烈的发抖。

    现成的证据摆在眼前，其他人心里彻底没有了疑惑。

    柳小姐也一脸冰冷。“莺儿，我自认待你不薄，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你觉得毁了我，我没有人要，就只能嫁给表弟，然后你就能跟在我身边分一杯羹，也讨个姨娘当当？”

    莺儿慢慢抬起头，她一张脸早已经变成惨白一片。

    “小姐，对不起。”

    她低声叫道，就立马扭头朝着假山上撞了过去！

    “呀！她要自尽！”有人发现了，立马失声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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