胀,喉咙还隐隐发疼,直觉自己可能感冒了,所幸今天上完半天课后就放假了。明天是圣诞节,加上周末,连续三天的假期,足够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补眠。
中午下课后,她全身无力,晕沉沉地只想睡觉,饭也没吃就直接回宿舍倒头大睡。
宿舍里闹烘烘的,每个人情绪都很high。今晚是圣诞夜,不只学校有举办圣诞舞会,各科系也都有自己的余兴节目,大多数人甚至还要赶校外场。
但尽管人声喧哗,却仍敌不过她浓重的疲惫感。临入眠之际,她彷佛听到姚丽暖兴匆匆地说着从下午到晚上一连串的精采节目,还问了她什么,她模糊地应答了声,然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等她醒过来后,已经是五个小时后的事了。外面天色很暗,寝室里也黑漆漆一片,只有门缝底下微微透进走廊的灯光。
她吃力地爬下床,有些头晕目眩地,喉咙干渴得像有把火在烧。打开房门,走廊上一片静悄俏的,继续往前走,本来热闹喧哗的交谊厅竟然没半个人,日光瞪亮得有些惨白,整层楼寂静得让人心惊。
心里慌了一下,她随即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家全都狂欢去了吧?
释怀之余,不免觉得有些苍凉。自己该是被人遗忘了,孤单的感觉瞬间袭涌而上。视线不自觉移向角落平常大排长龙的公用电话,一会儿后,她的脚自有意识地朝它走去,从口袋里掏出硬币投入,跟着拨了一组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她屏着气等候线路那端传来熟悉的温暖嗓音。
“嘟嘟嘟”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她有些失望,却仍不放弃地等了好片刻,直到她的手酸了,才不得不挂上话筒。
他怎么不在呢?明明记得他说这个周末没办法回家呀!
楞楞地走回寝室,脑里忽地闪过一个念头,赶紧打开灯看了一下时间。
才六点半,还来得及!
她随即匆忙地套上鞋子,随便塞了几件换洗的贴身衣物后,抓趄背包就往外跑。
等到坐上开往新竹的大巴士,白意美整个人才松弛了下来,
车窗外,夜才刚上了妆,五彩缤纷,流光闪动,显得很热闹,让人不觉寒冷。
此刻,她的心也是热呼呼的,带着一丝兴奋的期待
像霓虹一样闪烁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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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栋老式的公寓,只有五层楼。
依着柯柏勋给她的地址找到他住的地方后,白意美兴匆匆地按下三楼门铃。
大门外的对讲机没有任何响应,她又试了一次,结果仍是一样。
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望去,三楼一片漆黑,很显然地,屋里没人在。
她不禁有些失望,全身疲累地靠着铁门蹲下来。
冷风呼呼地吹,她缩着肩脖抵抗寒冷,等待柯柏勋归来。
过了半小时,她的头又开始晕眩,喉咙的灼烧感也愈来愈严重,全身肌肤还莫名地窜上一股热,心里隐约知道是感冒在作祟,她又缩了缩身子,将自己环抱得更紧。
处在这陌生的城市,等待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她努力振作精神,不让酸涩疲惫的眼合上。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整个人开始昏昏欲睡,想要伸手拍拍自己的脸,却全身乏力,动作迟缓。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到底等了多久?忍不住皱了皱眉,沉重地抬起腕表一看,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怎么办?如果柯柏勋再不回来,她今晚要在哪里过夜?
才这么想着,便看到两道人影从巷口一部轿车上走下来,依稀可看出是一男一女,而且正朝她的方向走来。她下意识地眨眨眼,胸口怦跳了下,重新又燃起一丝希望。
屏息等待着他们一步步朝她走近,随着两人的脸渐渐清晰,白意美的眼愈瞪愈大,心跳也愈来愈快速,直到柯柏勋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她眼帘,她才发现喉咙已经干哑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赶紧站起身,双脚却酸麻得让她跄跌了下。由于她身处在阴暗处,不免让人惊吓警觉,她彷佛听到一声女性的惊呼。扶着铁门,好不容易稳住自己,她抬起头,一道高大的身影正杵在她眼前。
“意美?”柯柏勋惊讶地低喃,随即又往前一步,眼里有着淡淡的惊喜。“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她试着对他绽开笑颜,可是浑身灼热的无力感让她只能轻扯了下唇,还来不及开口,方才发出惊呼的女生说话了--
“小柯,她是你的朋友吗?”说着,人也靠了过来。
柯柏勋朝她点点头,随即又转回视线,关心地问:“意美,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他注意到她身体微微发着抖,眉头不觉轻蹙。
“还还好,不算很久。”连续吞咽了几次唾液,白意美才勉强能开口说话,但声音却沙哑不已。
柯柏勋不自觉又皱了下眉头,而后转过身朝女性友人说:“恺庭,pub不去了,麻烦你跟其它人说一声。”
李恺庭看了白意美一眼,微笑道:“这样有点扫兴耶,你可以带你的朋友一块来呀。”
“不了,她坐车上来又等了好些时候,一定很累了,我想让她早点休息。”说着,伸手去拉白意美的手,不寻常的热度让他眉间的皱褶又加深了些。
“那好吧,我走了,拜拜。”李恺庭虽感到失望,仍保持一脸微笑。
响应地轻点了下头,柯柏勋赶紧转过身取出钥匙打开大门。“意美,赶快进来吧。”
白意美跟在他身后爬上楼梯,整个人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步履蹒跚地一步步前进,全身虚乏的感觉愈来愈严重。
柯柏勋一看情形不对,立即停在她身前摸了摸她的额头,而后眼神一黯,浮上一抹忧心。
“意美,你知道自己在发烧吗?”他皱着眉柔声道,没等她回答,他随即搂住她走下楼梯。“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一直到坐进出租车之后,她的意识才稍稍清醒了些。
“柯柏勋,真不好意思,一上来就给你添麻烦。”这是她的声音吗?怎么沙哑得像个老太婆似。
他只是微笑地帮她把外套拉紧,然后再紧紧地环抱住她。
他的举动让她觉得好贴心,他总是这么会照顾人唉!要不是因为她生病的话,他大概不会这样紧紧抱着她吧?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哪
“柯柏勋,刚才那个女生是你同学吗?我是不是破坏了你的约会?”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声音有些艰涩。
“我们没在约会,只不过一群同学去参加个舞会,然后大家建议去pub见识一下。”他微笑地看着她说。
事实上,他是被硬拖去参加舞会,在那边看人家跳舞看了两个小时,如果他知道她要上来,说什么也不会出门。
“你要上来怎么不先通知我一声?”他轻声地说,浓眉微微纠蹙。“外面那么冷,你还生着病,如果我再晚一点回来,后果不堪设想!”一想起她在外面等了那么久,人还发着烧,就觉得很心疼。
她虚弱地笑了笑。“柯柏勋,你别把我当成你妹教训啦,我是临时起意,所以才来不及通知你嘛!”语气中不自觉地撒起娇来。
柯柏勋没说什么,只是低头静静地看着她因发烧而泛着红潮的脸蛋。
良久,笑意浅露,又将她拥紧了些,让她的头舒适地垂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柔似水地低语:“闭上眼休息一下吧,等会儿医院到了我会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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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知道他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
从医院回来之后,他帮她脱下外套和鞋子,便赶紧将她送进他温暖的被窝里,让她靠着枕头坐躺着,跟着递给她一杯热开水,柔声嘱咐:
“再忍一下,先别睡,我煮碗粥让你吃,等吃过了药再睡。”知道她滴米未进,不宜空腹吃药,因此特别留心。
白意美点点头,勉强撑着眼皮。
十五分钟后,柯柏勋端着热粥走到床沿坐下,舀起一匙粥轻吹了会,才送到她嘴边。
她张嘴含下,无味的粥加上因生病而苦涩的口腔,让她不觉皱起眉头。
“一点味道也没有好难吃!”她像个小孩似地苦着脸抱怨。
看着她的表情,他轻轻地笑了开来,然后轻哄着她:“生病的人最好吃清粥,乖,听话,再多吃几口。”
他温柔的嗓音彷佛能催眠人,她只好乖乖地张口继续吃粥,一边却忍不住嘀咕:“柯柏勋,你别当我是柯柏娟,我虽然很想要有个哥哥,但是我可不想当你的妹妹。”
“当我的妹妹不好吗?”他笑语。“我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哥哥吧?”
白意美幽幽地垂下眼睫,她当然知道他是一个好哥哥,多少次还因此嫉妒起柯柏娟,但是妹妹又不能赖着哥哥一辈子!
“我才不要跟柯柏娟争宠呢!”别扭地嘟起嘴,吐了句。
她斗气的样子惹得柯柏勋直想伸手捏她红嫩的脸颊一把,可手才伸出去一点便立即收回,为自己的想法和举动微微赧颜。不知怎地,生病的她特别像个小孩子似,而他好像也变得怪怪的,很想宠她、抱抱她。
“傻瓜!你根本不必和柏娟争宠。”最终,露出一抹宠溺的笑。
他的话让她心里一动,很想开口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一犹豫,便又问不出口。
“来,吃药了。”他递给她一杯温开水,将摊开的药包放在自己掌心,伸到她面前。
嫌恶地皱了皱鼻子,她不发一语地将药丸一口气倒入嘴巴里,就着开水咕噜一声吞进肚子里。
柯柏勋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很好,可以睡觉了。”随手帮她放平枕头,等她平躺后,拉起被子密密地盖住她,只露出她那张小巧秀致的脸蛋。
“柯柏勋,我睡了你的床,那你睡哪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他笑了笑,从床底下拉出一张折迭式的行军床,看着她惊讶的表情,解释说:“这张床是同学留在我这儿的,有时候讨论功课晚了些,他就睡在我这儿。”
“你那个同学是男的还是女的啊?”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事情,脸色微微一赧。
他怔了一下,而后笑道:“我那个同学是已经服过兵役的,你说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喔”她不敢直视他的眼,怕他看到她突然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将行军床摆在她床边,接着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棉被,一会儿后,他才熄了灯,准备睡觉。
白意美侧躺着,看着他就睡在她身边,她有一种很安心又很满足的感觉,唇角不自觉牵起一抹笑。可没多久,她忽然想起柯柏章说过的话,笑意随即隐去,眉心渐渐纠紧。
“柯柏勋你、你有女朋友了吗?”借着黑暗,她鼓起勇气问。
好似很惊讶她这么问,他侧身看她,却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半晌后,他才开口:“没有。你怎么突然间我这个?”他反问。
她不自在地扯唇一笑:“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听柯柏章说你们班有女生追你追得很勤。”
柯柏勋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柏章说得太夸张了。”
“那柯柏勋,你有没有想过要交女朋友?”尽管药效已经开始发作,她仍强撑着眼皮接着问,认真地等候他的回答。
黑暗中,他凝着她,慢慢地、温温地牵起笑容。“我没想过要交女朋友,我想继续考研究所,之后,还要当兵,我不认为这样还可以经营一段感情。”
“喔”不知怎地,在松了口气之余,她竟觉得有些失望。
见她没再出声,他温声地说:“好了,现在闭上眼睛睡觉吧,病人最需要睡眠了。”说完,翻身仰躺。
白意美仍然盯着黑暗中他的侧脸,尽管视线已渐渐迷蒙模糊。
她的长睫像蝴蝶羽翼般抖呀抖地,意识将沉未沉之际,唇瓣轻启地喃语:
“柯柏勋等哪一天你想要交女朋友的时候你一定要记得我喔”或许是吃了药的关系吧,意识已经混沌,心里的话能毫不设防地溜出。
柯柏勋微讶地侧首,彷佛看见她正傻傻地对着他笑。他缓缓坐起身,挪近床边,就着窗外稀微的光,看见她已然熟睡的容颜,长睫轻轻地垂覆,像夜色一般黑沉浓密。
黑暗中,他的眸色不觉转深,彷佛正用双眼细细地描绘她温恬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