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至于那人为什么穿得正式,却跑到荒郊野岭拉小提琴,就不是她这样的正常人能理解的了。本来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心血来潮所作的稀奇事特别多。
她重生前在国外干过很多不同的活儿,牵猪是第一次。她以为和牵狗散步差不多,谁知嘟嘟反过来拽她,扎在一棵树下,拱着鼻子,搞不懂它在干什么。
“你是小猪的主人?”那人看她狼狈得很,想要让猪听话,可是动作笨拙。
水青怕把猪惹急了,回头咬她,决定放任它吃饱,再诱之以情,晓之以理。听那人再度问她,知道不能继续无视,于是回头,笑得很甜,“不是,我是邻居。”
他黑晶的双瞳在水青和小猪之间慢滚。邻居邻居,比邻而居。有人和猪比邻而居的吗?
“我是说,我和小猪的主人是邻居。”不说清楚还真不行,水青感觉他的目光就跟他的音乐一样,在变调。
“天要黑了,你还不回家?”快点离开这林子吧,他冷静暗示。
“要它愿意走才行。”水青努努下巴,表示无可奈何。
“你可以抱起来走。”他不认为一只小小猪仔有多重,
“不用,我可以等。”小猪泥里走过,四个蹄子全是厚浆,她嫌脏。至少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去抱泥团儿。
她能等,他不能等。想着心里的事,再说出来的话语气不够沉着,“可我要下山。”
“嗯,再见。”他下山关她什么事?水青故意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迷路了,对着猪也不肯对着人说,防东防西,怕她不是好人。那他就继续绕吧。
“一起走,天黑了也安全。”他想通了,赶不上就赶不上,总比在林子里过夜好。
“你是从沿江公路那边上来的吧?”水青看他的气质贵雅清淡,不可能是这附近的人,因此好心提醒对方,“我是凤凰村里的,回家要翻过山头,跟你方向相反。”
说自己迷路有这么难吗?还有,这猪到底吃什么,动都不肯动。水青四下看,能不能找点猪爱吃的食物出来,引诱它。居然发现可食用的紫浆果,她过去采了,多数放进上衣口袋,手里抓了一把。走回去,蹲下身,在小猪面前摊开手掌。小猪终于肯抬头,嗷嗷要来啃。水青看清它刚才拱出来的是一片黑乎乎的疙瘩块,就顺手挖了个也放进口袋,接着逗它离开树根,慢慢往山上引去。
“喂!”一听方向相反,他就在想办法。现在看那乡下女孩终于要走,急了。
水青为了引猪,面朝他倒着走,头也不抬,专注看着猪鼻子离她手掌的距离,“干什么?”
“我迷路了。”活了二十年,分不清东南西北,他耻于开口。
“早说不就完了。”水青把果子扔在地上,拍拍两手,心一横,抱起小猪,朝他走去,“也不用你的天上之音来感谢,我是乡下人,不懂。”
她一直在等他开口?那人诧异之后就是不满,“你知道我迷路,为什么不说?”
哎——她说过好人没好报不?水青向来喜欢文明人说文明话,哪怕吵架,也是要微笑着,“你不问,我怎么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人再愣。眼前这个扎着麻花辨,皮肤挺白的女孩,抱着只脏兮兮的猪,体恤上沾满泥巴,一条没有样式的花裙子皱巴巴,土里土气的样子。她的眸色却如小虎崽,亮晶晶。谈吐大方间寸步不让。
她真是个乡下人吗?
“你不跟着我也行。这里星空漂亮,你欣赏一晚,明早我请村里人来找你。”水青但觉小猪越来越沉。
“我在你身后。”那男子音如清风。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半棵树影,往山下走去。
苍白在蓝天下的下弦月,随着夜幕的挂起,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