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公园寒冷而缺乏生气,光秃的树枝,坚硬的木椅,枯黄的草地。这样的景致,让人心里也凋凉。
水青跟在云天蓝的身后,已经将这个不大的地方走了两圈。她不介意继续陪他再绕上十圈百圈,只要他的心情能恢复。
云天蓝停下脚步,回转身来,看到水青冻得红通通的脸,有些呼吸急促的样子。突然,想起她大冬日里坐在河边的石板椅上,抱着树的慵懒。这么一个大懒人,现在正用她的小步子,紧紧跟着他。
“水青。”他伸出手。
水青拉住他,哈出暖暖的白气,“不绕圈了?”
“不绕了。”云天蓝放慢脚步,牵着她的手,往公园外走去。
“心情怎么样?”别让她白白陪走。
“觉得自己有够蠢,自以为是,让人当傻瓜。”真是不吐不快。
“呃——说得太严重了。”水青拽一下他,“绝对没有因为你是我老公,故意偏帮你。我虽然就见过那个人一面,印象却很好。感觉那么和蔼可亲的老人家,和我们家的老爷子差不多,让人尊敬又易亲近。”
“蓝水刚创立时,那个人帮我介绍了几个大客户,并当我的引荐人,让我成为伦敦的商会和贵族俱乐部的会员。没有他,我可能需要花好一番功夫建立人脉。你知道的,我的名声可不太好。”当时社交界出名的浪荡子,淑女避之,绅士鄙之。
水青说的那个人,云天蓝说的那个人,也是温桓口里的那个人,现在终于有了名字,有了影子,有了五官四肢和身体。
那个人在伦敦声名显赫,和英女皇能同桌进餐,和英总理能商讨国事;那个人与云天蓝忘年莫逆之交,对他和蓝水支持多多;那个人叫自己的长孙女罗蜜时,慈祥善良,和普通的爷爷没什么两样;那个人对水青说恭喜,跟她说英国的食物不糟糕,还要给大红包。
那个名字说出来都觉得不能相信,但却不得不信。
艾里克.斯伯。
这位公爵大人,是一切的幕后推手,是比本罗伊那样的小人更阴险狡猾,心思如此深不可测的敌人。
这么一件秘密的揭露,水青还能迅速消化,对于云天蓝而言,却重重受到了打击。
云天蓝同父亲的关系不好,因此影响到与云家其他人的来往。和云川算是最亲的,可老爷子远在中国,有心要帮也是鞭长莫及。因此,和斯伯公爵的交情,既像疼爱他的至亲父祖辈,又像可以交付信赖的友人。现在,却发现自己差点死在他的手里,还有永春馆被烧,爷爷可能葬身火场,水青几次受伤。这一连串胆战心惊的事件起源,就因为他必须要得到的某样东西。
怎么能不被打击?
“他该先问我的。”背叛所引起的愤怒,在云天蓝胸中如野马纵原,“如果我真有他想要的东西,财富也好,把柄也好,我不介意给他。”
“也许实在是难以启齿。”以有限的想象力,水青猜不到,“也许事关他的名誉地位和整个家族,让他不敢相信别人。”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蒙得有点靠谱。
“我一定要找出来。”原来不是那么坚决的云天蓝被激怒了。
“云天蓝,我们一起把它找出来。”水青不想他漏了自己,见他不是太情愿的眼神,她双手抓紧他的手,“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你明白的吧?我真会那么做。”
他当然明白她有多本事多能干,“我猜,我不能拿三个要求中的一个来换你乖乖待在家里。”
“不能!”水青把黑发摇出波浪纹,“三个换一个都不行。”耍赖,也是她的一个长项。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想想,她瞒着他行动的时候。
“可我已经答应过你,以后不会了。”知道他指单独见本罗伊的事,她仍然有说法,“同样,你也不能瞒天过海。夫妻相处要彼此坦诚,否则——”
云天蓝突然俯下头,凤样的眼眸里翻涌着金浪。
“韩水青。”他只需叫她的名字,自己的心就热了。
“我的意思是,简单的任务也可以。比如,调虎离山,引蛇出洞,声东击西这些,没有危险性,跑跑龙套的。”跑龙套也是必不可少的。
“我爱你。”云天蓝大掌抚上水青的面颊。
水青因掌心的温度舒适眯眼,“我知——”
他吻住了她,在公园的大门口,有路人开始追口哨。
然后,再度手牵手,过马路。
水青有些怔忡,不知道他突然这么行动的深意,忍不住就问为什么。
“心血来潮。”云天蓝这么回答,相当轻松愉快,跟绕圈圈时完全的两种表情。
“欸?”他心血来潮,却费她的脑细胞?“那我也想心血来潮揍你一顿,你让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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