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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着,正要收拾行头回家等候消息,却见陈青絮和矢野流云走了出来。
陈青絮一眼瞧见林楚红,招呼道:“林姑娘,你瞧见我大哥了吗?”
林楚红说道:“我爹出了点儿事,大少爷帮忙去瞧瞧了。总给你们添麻烦,真是对不住。”
“出了什么事?”陈青絮讶然道。
林楚红懒得跟她多说,便含糊带过:“倒也没什么大事。你们要走吗?”
矢野流云说道:“我正要送四小姐回去。你的戏听完了,再听其他人唱的,倒觉得他们的戏没有意思。”
林楚红听罢,敷衍地笑了笑,便从两人身边走过去。这话若是换在平时听了去,她定然是开心的。只是今日实在没有心情,加上陈青絮在场,让她没了兴致。林楚红越过他们,去后台帮忙收拾行头。当她将描龙绣凤的洒金戏服放进行李箱的时候,恍然被失落感紧紧攫住。她愣愣地瞧着箱子里的戏服,觉得自己就跟这棉布制成的戏服一样,无论表面多光鲜,多惹人注目,本质上也只是个讨生活,谨小慎微地生活着的平民百姓。戏服是假的,上面的龙凤,只是一种幻象。本质上,它只是一张廉价的棉布,被染了颜色绣了图案,装点成辉煌的样子,却始终只能出现在戏台上,做一个演绎虚假世界的道具。
林楚红这样想着,不由叹了口气。当下重要的,是将戏文里的虚幻一点点变为现实。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穿上真正的洒金绣袍,戴上真正的金银饰,而不是那些廉价的假货,也不用低声下气仰人鼻息。或者,更不必怕骆嘉怡再使什么诡计陷害林家戏班。而相对于现实来讲,自己的那些儿女私情,也就不算什么了。在这一瞬间,林楚红突然有种深重的怅然若失。
想到这里,她突然记起陈培源。在结识的这些达官贵人,富家子弟中,原本,梁禄是个不错的归宿。若是嫁进梁家,即使做个二房,也便衣食无忧,能够养活得了自己的这一大家子。可惜侯门似海,自己根本连个门槛都够不到。而陈家的二少爷倒是也对她表示过。但陈培清的名声的确太差,况且没半点正经本事,在家里又不招人待见。若是某天,陈老爷驾鹤西去,大家分了家,怕是那些家底也折腾不了几天。因此,这也不是个合适托付终生的人。或者是曾求父亲收自己做小的上官瑞。上官少爷风评也不怎么样,他的歹毒和跋扈,几乎人人避之不及。嫁给这样的人,铁定没什么好下场。而自己喜爱的矢野流云,大概也只能就此埋在心底了。
除了这些人,比较起来更合适的,只有陈培源。这个男人虽然城府很深,许多时候让人瞧不出端倪,但林楚红看得出来,也只有他对自己还算有点真心。若是陈老爷同意,让他将自己娶回家做续弦,倒是十分可行的。毕竟许多大家小姐不可能屑于做人家的填房。而陈培源有学问,又得局长宠爱,将来必定前途无量。跟了他,或许还有点好处。
想到这里,林楚红站起身,瞧着镜子里的自己。镜中人容颜清媚,星眸点点,有十分动人的韵致。陈青絮心中暗忖,过个两三载,自己也便到双十年华。怕是年纪大了去,就会像那浔阳江上弹琵琶的女子一样,变成昨日黄花。到了该抓住命运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