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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红衣少妇一柄剑,在月光下耀目生光,挥动间,并不见猛烈。
只是轻飘飘的宛如柔风细雨,又似飘絮飞花,招术奇诡。
以陆天霖、方云飞这二个足遍大江南北的武林高手,也不知她施的那路剑法。
可是留心一看,却见那轻描淡写,浑似游戏般的剑招,出手却极凶狠,每招都点刺向要穴。
再看那老者,虽是徒手进招,拳拳过处,阴风惨惨,一股内功潜力,翻腾起地上的沙石,长袖激荡,如同怒海汹涛,直向“虬髯神判”卷去。
“虬髯神判”功力深厚,右避剑锋,左拒拳掌,虽然全无惧色。
但吃亏的是因对方是锐利的长剑,而且招法诡异,以自己一双肉掌与利刃相搏,自然有所顾忌。
何况那黑袍老者拳风掌势,也自不弱,战来甚是吃力。
“圣手医隐”与“金翅大鹏”对琪儿这位大师兄的武学,早已折服。
又知他性格强傲,一时也不便出手相助。
正在看得出神之,蓦见一片怠光自天洒下,直向“虬髯神判”罩去,二人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那红衣少妇见尽二人之力,依然不能占得分毫便宜,心中一急陡然一挫柳腰,施出“八步登空”的轻功,身子拔起一丈多高,在半空一扭身,上躯前倾,玉腕长舒,一抖宝剑,用了一招“满天飞花”但见剑挟龙吟,化出一片剑影,直向“虬髯神判”压下。
那黑袍老者,一看红衣少妇,跃身飞起,一招“满天飞花”迫得“虬髯神判”挫矮身子。
心中一动,立即运集真气,半屈前身,双掌自肘下推出,直向“虬髯神判”下半身击去。
要知黑袍老者,藉“虬髯神判”矮身避剑之势,突然施出“献桃祝寿”的毒招,双掌托捧之势,暗含阴劲,力能毙虎。
“虬髯神判”因见红衣少妇剑幕自头顶压下,哪敢大意?
不得已施出“佛坐莲台”一矮身躯,以避锐势。
哪知就在这时,黑袍老者又突然以歹毒的攻势击到,真是变生肘腋场外陆天霖、方云飞,一看对方上下两路分袭“虬髯神判”势如天罗地网,纵然想出手救援,也是无法赶上,只惊得一身冷汗。
好一个“瞎仙铁笛”的传人眼见对方以绝狠的手法攻到,生死关头,哪容有丝毫的迟疑?
一挑双眉,双掌平推,打出一股内家罡气,拒挡住袭来的阴劲就在这一推一吐之间,暗中又劈出两招,以逼住那老者的攻势。
“虬髯神判”推出一道罡气,又劈出两掌,逼住了那黑袍老者,同时间,双足一用力,化“佛坐莲台”为“鲤鱼穿波”只见一道人影,迅如闪电,已平地穿出一丈多远,避过那罩下的剑幕。
“虬髯神判”这拒敌、避剑两个动作,同时发动,只是呼吸之间的事。
不用说陆天霖、方云飞看得呆在当地,就连那红衣少妇和那黑袍老者,也不觉怔住了,不知人家是用的什堋身法?竟能在须臾之间让开这猛烈的合攻之势。
“虬髯神判”让过二人的合击,已激起了一股怒火。
人甫落实地,双目一瞪,翻扑过来,左拳右掌,一出手便攻出三招,每招又都含了三式变化,这三招都是大罗七十二式中的绝学,威力奇猛,排山倒海般的直逼过来。
那老者一看“虬髯神判”反守为攻,哪还敢怠慢?
一紧双掌,但见黑衣飘飘,掌影滚滚,接住“虬髯神判”的攻势。
红衣少妇见自己的一招“满天飞花”竟未能将敌人立毙剑下,心中也燃起了怒火,一抡长剑,娇喝一声,人剑合一,直取“虬髯神判”
方云飞“唰”的一声,抽出软鞭,迎风一摆,正待跃身上前耳忽然响起一声冷冷的娇叱,道:“何人敢半夜惊扰‘寒云谷’?”
馀音未杳,一点白影,像流矢般,由树丛中射到。
人到剑到,接住红衣少妇的剑招,迅速间,已攻出三剑。
陆天霖与方云飞定眼望去,只见来人却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疑惑间,忽见她纤腕一扬,一招“韦佗祭杵”竟是唐门伏魔剑的招法,不禁大感惊奇珊儿年纪虽小,但家传武学,毕竟非凡,在火候上虽略嫌不够,但是唐门十三式伏魔剑,威震江湖,其威力之猛,实无伦比。
这红衣少妇的剑招,轻柔挑逗,又是另一种罕见的武学,这两人一对招,但见剑如游龙,人若穿花,转眼间已是十个回合。
再看那老者,虽然未见败象,但因激怒了“虬髯神判”
这时“虬髯神判”已奋起神威,以“大罗笛招”演化而成的大罗掌法,著著进逼。
黑袍老者尽其所能,也只能暂保不败。
但那老者自知这个局面无法维持太久,心中已自著慌,虚晃一招,跃身到那红衣少妇侧近,低低说道:“久战无益,咱们走吧!”
这时“虬髯神判”已欺身逼到,那老者傲笑一声,挥动大袖,一招“推山填海”劈出绝猛的掌力,这是他全力施为。
“虬髯神判”也知这一击的猛烈,不愿以真力相拚,收住前欺的身势,跃向一侧。
那老者藉势施出“八步赶蝉”的上乘轻功,转身疾奔而去。
那红衣少妇得了那老者的警告,也知久战下去害多利少。
一抖长剑,绽出一朵剑花,封住珊儿的剑锋,双肩轻晃,人也闪出一丈多远,脚还未落实地,又一扭身,竟像掠水的轻燕,紧追那老者联袂疾奔而去。
这时月已将残,东方群峰之后,已现出一线曦光,远近弥漫著山岚雾气,那二人两个闪跃,便已消失在苍茫的烟雾中。
“虬髯神判”并无追赶之意,他呆呆地望着那苍茫的景色在发怔。
陆天霖、方云飞这时也双双跃出。
那珊儿因敌人已去,便倒提宝剑,低著头,略略地环视了三人一眼,似笑非笑,欲语未语的向三人微微示意,一转娇躯,便向原路奔去,身法奇快。
方云飞望着她那流星般的后影,说道:“这姑娘和贞儿相比,又嫌太冷静了一点。”
陆天霖也嗯了一声,彷佛自语般的说道:“不错,是似太冷静了。”
二人再看“虬髯神判”还依然若有所思的呆立一侧,既不能和他说什堋,也不便惊扰他。
陆天霖注视了他一阵。
手拂长髯,转过头,低低的对方云飞道:“三弟,你觉著琪儿师兄,这几天有什堋异状吗?”
方云飞道:“看他神情,彷佛很累,也像在思索著什堋”
陆天霖微微一笑,道:“三弟说得不错,你看他这几天来,眉头紧蹙,眼神凝定,好像在集中精力想运用思考,在想什堋?”
方云飞接道:“琪儿曾说过,他师兄自遭人暗害之后,神志已迷,智计尽失,似乎不应当再想什堋?”
陆天霖点头说道:“这就是我数日来苦苦思索的了。”
顿了一顿,又道:“三弟,你可曾记得,我曾说过,我或能回复他昔日的豪气雄风。”
方云飞对他盟兄“圣手医隐”的高明医术,虽是拜服。
但是,如要将一个中毒十馀年残缺的人,使他回复当年原状,这件事不能不有点怀疑?
神态间露出将信将疑之色。
陆天霖已察出他义弟的心意。
便朗朗一笑道:“三弟,非是愚兄夸口,如若琪儿师兄近来异常的神情,果如愚兄所料,哈哈愚兄敢保在十天半月之内,必能使他重复昔日威风。”
说罢,又是一阵爽朗大笑。
这朗朗笑声,却惊醒了呆望中的“虬髯神判”他收起远望的目光,转脸望着陆天霖一人,也微微一笑。
陆天霖见他朝自己微笑示意,不由心中一喜,便席地坐下,又拉了“虬髯神判”一把,示意要他也坐下。
陆天霖待“虬髯神判”坐下之后,便随手取了一段树枝,一折为二,交给“虬髯神判”
一段,满脸关怀之色的朝他点点头,便用树枝在地上写道:“兄台当年遭受暗算之事,能否见告一、二。”
“虬髯神判”望了望地上的字迹,转脸对著陆天霖,脸上肌肉牵动,苦笑了一笑。
陆天霖知他不愿重提旧创,但是,自己已下决心,不愿半途而废,又在地上写道:“请兄台相信我一片热忱,我自信能为你医疗此疾。”
“虬髯神判”仰脸看着天明灭的星辰,楞了一阵。
又对陆天霖看了看,这才用树枝写道:“不用费心,盛情拜。”
陆天霖知他受了多年痛苦的煎熬,对治疗之望,已失信心。
于是又在地上写道:“我有信心,务请你鼓起勇气,拿出毅力,让我为你一尽棉薄。”
方云飞也捡了截树枝,在地上写道:“我盟兄人称‘圣手医隐’精通医道,饮誉当代,深望兄台能接受我义兄一番至情。”
“虬髯神判”似受感动,感激地看了看二人,然后站起身子,仰望长天,又对他二人摇摇头,便缓步向前行去。
陆天霖料他这时心必很复杂,也不再勉强,招呼了方云飞一声,便举步跟去,在迎面寒风,漫山晨雾中,各人怀著各人的心思默默的走回“白象崖”下茅舍。
次日,陆天霖、方云飞一同向龚奇卧室走去,这时“虬髯神判”仍然沉沉熟睡。
陆天霖望着他甜睡的神态,笑了一笑,便在地上写道:“我们后山走走,晚前必归,不致有何差错,请勿挂虑。”
写毕悄然退出,携了乾粮水壶等应用之物,便和方云飞出门而去。
“圣手医隐”环视四周形势,辨准方位,指著一座积雪的高峰,回头对方云飞道:“今天咱们且到那山上试试。”说毕,便先奔去。
方云飞这时虽是还不明他义兄心意?
但他对陆天霖的作为,素来是钦服不已的,是以也没有追问。
二人,翻山越岭,跳涧登岩,一路奔行,约有二个时辰,便抵达那山峰的半腰,陆天霖放慢脚步,沿途左顾右视,并不时用子迎风嗅闻,遇有峭壁石缝,必停足勘察。
天时渐近午刻,但二人却愈行寒意愈浓,又走一个时辰,已到了峰上,足下积雪盈尺,眼前景色大变,只见一片皎白,除了一些?松,劲枣之外,别无其他草木。
陆天霖默然无语,全神凝注,他仔细的查看每一株大的古松,若是见石壁悬岩,挂有老藤,也冒险攀俯探查。
方云飞见义兄神色凝重,知他正集中精力在做某一件重要工作,自己不便追问,以免碍他行事,只得纳闷的跟随著。
不知不觉中,日已偏西,高处更觉寒冷。
但陆天霖紧张、吃力的工作,头角上却隐现汗水。
他望着方云飞,两眼定定的沉思了一阵,轻叹了一声,道:“三弟,咱们回去吧!”
如此,一连数日二人早出晚归,遍寻了周近的每一高峰,但终无所获。
他二人这情形,不免使“虬髯神判”起了疑窦?
有一日,二人由外归来“虬髯神判”已在茅舍之内!
满脸疑闷之色,呆视二人,停了好半晌在地上写道:“二位何事如此忙碌?”
陆天霖也不愿说明,祗写道:“难得来此,藉此良机,采寻珍药,望勿疑虑。”
“虬髯神判”圆睁了一双虎目,眼珠转动了一阵,似要想什堋,但似又未能集中思维,惘惘然的怔了一会,才返回他自己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