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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灵隐索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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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素衣仙娘乐倩倩”立时面如死灰,厉吼道:“丫头,老娘把你挫骨扬灰!”

    挥动左掌,向万凤真胸前拍去,她情急发昏,忘了对方身上的“逆鳞宝甲”

    “砰!”万凤真娇躯微微一晃。

    “素衣仙娘”一双白嫩的手掌,登时被剜成了一只血掌,以她的功力,若非先伤在宫仇的剑下,这一掌纵使她手掌受伤,万凤真也承受不起那震力,但,此刻她是强弩之末,不足以穿鲁缟了。

    万凤真并指如戟,朝“素衣仙娘”戳去

    突地宫仇嘶哑地吼道:“不许动他!”

    这一嘶吼,宫仇已是尽力而发,但声音却是屠弱暗哑得可怜。

    万凤真不期然地缩回了手。

    宫仇费力地匍行数尺,把长剑抬回手中,然后以剑往地,撑起身形

    万凤真怜情地瞟了宫仇一眼,赶紧过来扶住,颤声道:“仇哥哥,你”宫仇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睁眼,道:“放开我,我要亲手杀她!”

    声音虽然喑哑微弱,但仍充满了栗人的杀机。

    万凤真悲声道:“仇哥哥,你还能出手”

    宫仇身躯一扭,道:“让开!”

    万凤真只好松手后退。

    宫仇身躯一阵摇幌,最后终于稳住了。

    “素衣仙娘”目中尽是怨毒之色,面孔扭曲得变了形。加上遍身血污,简直凄厉如鬼,挪步之间,向前逼进数步,左掌缓缓扬了起来。

    万凤真满面焦灼惶恐之色,宫仇若再妄用残存的一丝真力,不必等到一个对时,目前就非幸发丧命不可,但,她无法阻止他在临死之前手刃亲仇,即使他能活到明天,又当如何?

    奇迹会发生吗?

    她眼中又饱含痛泪,每一分,每一种,都是断肠的时刻。

    宫仇勉力挪动了一下步子,手中剑翻了起来,做出一个前刺之势,但持剑的手颤动得相当厉害,剑尖连一丝丝的剑芒都没有。

    “素衣仙娘”一掌按了过来。

    “砰!”的一声,宫执胸挨了一掌,身形一歪,朝左侧倾出,手中剑仍然紧握。

    万凤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素衣仙娘”一掌击出,身形打了一个踉跄,向前栽扑。

    -声低沉而凄厉的惨号传处,两条人影同时滚到地上。

    宫仇的剑,刺穿了“素衣仙娘”的胸背,但他已无力拔回长剑。

    “素衣仙娘”手脚一阵抽动,死了。

    月华以水,从树败叶孔中泻入现场,隐约地照着死尸,鲜血,分外的休目惊心。

    万凤真替宫仇抽回穿在“素衣仙娘”身上的剑,放回鞘中,然后把他抱到原来两人停身的树下,拭净了他口角的血渍,木怔怔地道:“仇哥哥,你觉得怎么样?”

    宫仇无神的眼眨了两眨,苍白的唇瓣动了几动,发不出声音。

    万凤真的感情似已麻木,她既决心殉情一死,心中反而平静了,幽幽地道:“仇哥哥,我带你去寻一个适合我俩长眠的地方,苏堤?啊!不,雷峰塔下”

    蓦地

    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他是‘丑剑客’?”

    万凤真芳心巨震,抬头一看,五步之外,站着一个蓝衫蒙面人,不禁脱口道:“索血书生!”

    “索血书生”目射一种奇异的棱芒,使人分不出那是代表什么,总之,极其复杂,但有一点可以判出的是毫无敌意,冷冷的声音再次道:“他是‘丑剑客’?”

    万凤真站起身来,道:“不惜!”

    “索血书生”又道:“他是宫仇,啊,应该是南宫仇?”

    万凤真粉腮大变,想不到“索血书生”已洞悉了这秘密,心想,反正事已至此,生命已将结束,否认又有什么意义,让武林中知道不可一世的“丑剑客”就是“无敌双剑”之后的南宫仇,也是件武林盛事,当下一颔首,沉声道:“阁下说对了!”

    “索血书生”双目一亮,依然冷冷地道:“那你是万风真姑娘了,你曾化名冯真,对吗?”

    万凤真骇然退了数步,栗声道:“阁下知道的不少,请告来意?”

    “索血书生”淡淡地道:“万姑娘,他中了‘圆蛇’之毒?”

    ‘是的,怎样?”

    “圆蛇之毒,冠绝万毒,天下无药可解”

    “我知道!”

    “可是”

    “怎么样?”

    “并非真的无救,只是一般人不知道而已!”

    万凤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杂,激动得连声音都变了调,急声道:“阁下知道?”

    “当然!”

    “但不知如何救治?”

    “索血书生”仍是不疾不徐地道:“灵隐寺方丈‘广济大师’饲养这毒物是非常偶然的,三年前,一个番僧到该寺挂单,忽地得了急症,死在寺中,临死之时,把一个小铁匣交与‘广济’,要求看在佛门弟子份上,把他火化之后,把骨骸连同这铁匣一并送到藏边大觉寺”

    万凤真不知“索血书生”为什么要讲这故事,她心中急于要知道的是救治的方法,两道眉毛不由皱了起来。

    “索血书生”略微一顿之后,接下去道:“藏边距此万里之遥,一晃三年,‘广济’并没有完成番僧的要求,却在无意中发现铁匣之中装的是两样稀世难求的毒物,铁匣中分为二,一边是‘圆蛇’”

    “哦!另一边呢?”

    “金毛蜘蛛!”

    “呀!”

    “这两种毒物,是天生的彼此相克!”

    万凤真聪慧绝顶,激颤地道:“要解‘圆蛇’之毒,必须要‘金毛蜘蛛’?”

    “对了,姑娘可谓智慧超人!”

    “那‘金毛蜘蛛’”

    “在‘广济大师’身上!”

    “我现在就”

    “慢着,这铁厘已被在下取到手中!”

    “哦!阁下的意思是”

    “目的当然是救他!”

    “有什么条件?”

    “无条件!”

    万凤真刁钻慧黠,心思细密而多疑,心念几转之后,道:“阁下何以对这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时,宫仇已陷于半昏迷状态,两人的对话他隐约听到了一部分。

    “索血书生”轻声一笑道:“在下知道姑娘会有此一问的,这个秘情是由一个寺僧的口中透露的!”

    “阁下说无条件地救治地?”

    “是的,有何不妥?”

    “阁下是为此而来?”

    “可以说是!”“阁下难道有未卜先知之能,算定了他在此刻,在此地受伤”

    “说穿了并不出奇!”

    “愿闻?”

    “宫仇化身‘丑剑客’,曾对‘青衣帮’有过除敌之德,而姑娘你二人与帮主‘辣手书生徐陵’是金兰之交,区区在下又与‘辣手书生’渊源极深,是以对‘丑剑客’的行踪十分注目。昨日接获手下报告,是以急急赶来,如此而已!”

    万凤真舒了一口大气,道:“阁下盛情,先行谢过。”

    “不必!”

    “请问如何施救?”

    “姑娘把他身形扳转,露出伤口!”

    万凤算高兴得手舞足蹈,梦想不到天外飞来救星,把他从死神手中夺回,当下半抱起宫仇,侧转他的身躯,露出背部,撕开衣衫,只见米粒大的一个小孔,微微渗出黄水,其余了无异状,暗忖,这毒绝天下之物,想不到外表这等平和,毫无一般中毒后的恶形怪象。

    “索血书生”从袖中取出一支半尺长的小铁匣,靠近宫仇背部,道:“姑娘闪开!”

    万凤真迟疑地退月八尺之外,双目一下悄瞬地注视着铁匣。

    “索血书生”揭开匣盖,一只酒杯大小金光闪闪的长毛蜘蛛,爬了出来,凸出的巨目一阵转动之后,长脚一弹,附到宫仇背上,就创口吮吸起来。

    万凤真神情可紧张到了十分,这又是一只罕见的毒物,如果稍有错失,或是“索血书生”听说不确,宫他势非当场殒命不可。

    那蜘蛛吸了片刻,今身金光大盛,长毛逆立,那样子确实可怖。

    又过了片刻,宫仇突地呻吟出声。

    “索血书生”急声道:“忍耐,千万不能动!”

    万凤真心花怒放,喜上眉梢。

    足足半个时辰“全毛蜘蛛”伸肢曲腿,以饱餐异味之后的得意神情“索血书生”把铁匣轻轻送了过去,那蜘蛛一弹进了匣中,嚓地一声,匣盖关牢。

    宫仇翻身坐起

    “索血书生”一摇手道:“立即调元补气,不要妄动!”

    宫仇仍进出了一句:“敬谢阁下相救大德!”

    然后方闭目垂帘,静坐行功。

    “索血书生”从怀中取出两张红帖,递到万凤真手上,道:“君山大会请柬,你俩会用得着的,再见!”

    说完,弹身飘逝。

    万凤真持帖在手,望着“索血书生”消失的方向,感慨地摇了摇头。

    一个时辰之后,宫仇功毕起身,揭下面具,趋近万凤真激情地道:“真妹,我是两世为人了!”

    万凤真脆生生地一笑道:“仇哥哥,这叫做吉人天相!”

    “噫,你手里是”

    “君山大会的请帖,凭帖与会,‘索血书生’相赠的!”

    “哦,天快要亮了,我们就此上道吧,旅邸也不需回去了,以免惊动别人。”

    “好,一切依你!”

    旬日工夫,两人进入湘境,取道岳州。

    距离君山大会会期,还剩下短短三天。

    由于两人是易了容的,所以无人识得,一路平静无事。

    这一天,午时光景,两人来到岳州城外,宫仇道:“真妹,明天便是大会之期,我们迳自到岳阳楼歇脚如何?”

    万凤真道:“好,顺便观赏一下胜迹,探听一下大会的动态!”

    “此次大会,中原武林瞩目的,将是‘武圣郝濮澧’老前辈!”

    “他会来吗?”

    “会的,为了中原武林的声望与命运!”

    “天南一派卷土重临,‘武圣’能稳操胜算吗?”

    “很难说!”

    “仇哥哥,你准备如何行动?”

    “先杀‘天狼尊者’,再取‘金剑盟太上诸葛武雄’的性命!”

    “如果‘武圣’先得手”

    “不可能,‘天狼尊者’敢公然再度挑战中原武林。必有所恃,‘武圣’是他上一次的对手,他会估计在内的!”

    “你出面之时,是纯属私人索仇性质?”

    “不,我以中原武林一份子的名义索战,然后再论及私仇!”

    “先公后私,仇哥哥,你的想法完全正确!”

    “我没有沽名钓誉之心,只觉得这样做是对而已!”

    “但愿你在大会中一举诛仇!”

    “谢谢你的鼓励!”

    “天狼尊者与金剑盟太上是你最后的两个仇家?”

    “是的。”

    “仇了恨消之后呢?”

    一双炽热的眼眸,投向了宫仇,有幸福的洋溢,也有无比的期待。

    宫仇一颗心突然下沉,但仍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我还有事未了!”

    万凤真眉峰一蹙道:“什么事?”

    “第一,我必须寻到何家姐姐的下落!”

    “何家姐姐?”

    “是的,何二叔的遗孤,何二婶与她当年的一个侍婢秋菊,隐居在‘望天峰’上,可怜何二婶已经疯了,据秋菊说何家姐姐生下之后就已失踪”

    万凤真心内酸酸地道:“这件事你没有告诉我!”

    “是的,就在我们分手后不久,我因与‘金刚童子’约会‘望天峰’,想不到巧逢何二婶,真是天假其便了!”

    “仇哥哥,一个婴孩失踪,事隔二十几年,生死两茫茫,但这是你父母的遗命,你不能违背,我帮助你去找!”

    宫仇感激地道:“真妹,你很善良!”

    万凤真一板嘴道:“别赞美我,善良两字当不起,我爹人称‘万老邪’,我也好下到哪里,一切都是为了你,还有第二件事呢?”

    “这没有了!”

    有第一必有第二,别想混赖!”

    宫仇暗自咬了咬牙,道:“不错,还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待了”

    “重大到什么程度?”

    “关乎生死!”

    “告诉我?”

    “真妹,说起来徒乱人意,等以后慢慢再谈吧!”

    “不,我现在要知道!”

    宫仇本想将以死对诸葛瑛全恩情的决定说出来,又觉得为时尚早,自己是否敌得过‘金剑盟大上’还在未定之天,也许失手丧命呢?同时以万凤真的性格,她会不顾一切地阻挠破坏,甚或做出可怕的事

    心念之中,沉痛地道:“真妹,答应我,暂时不要追问,让我全心全意地应付君山大会!”

    万凤真很委曲地瞪了宫仇一眼,不再开口。

    就在此刻

    前道不远之处的竹林之中,突地传出一声刺耳的惨嗥。

    明天便是君山大会之期,岳阳楼附近必是藏龙卧虎,群雄毕集,这一声惨号发生得太不寻常。

    宫仇半声不吭,弹身便朝竹林射去。

    万凤真紧跟其后。

    林中

    一个青绢包头,露出如霜鬓脚的黑衣老太婆,站着发愣,老太婆脚前,横陈了一具尸身,死者身着蓝袍,面如蓝锭,背上扬了一柄短剑,只剩剑摘在外。

    宫仇疾奔尸身之前一看,栗声叫道:“东方雷!”

    死者,赫然是“天狼尊者”的门下东方雷,东方雷先毁“金剑盟”两名凤近卫,嗣后在玄妙庵毁“迷觉师太”也就是宫仇的阿姨“无情仙子李芳芝”这先后两件惨案宫仇均曾目睹,是以一眼就识得出来。

    他与万凤真本打算追凶天南,后来因事阻了行程,又逢君山大会不久举行,仇人正是主角,所以作罢。

    万凤真这时也到了宫仇身边,见状不由芳心一震。

    宫仇抬头注视着黑衣老太婆,道:“是前辈毁了他?”

    老太婆反问道:“你认识他?”

    宫仇坦然道:“认识,而且正在找他!”

    万凤真突地大声道:“前辈是‘神针孙大娘’?”

    “噫,你怎认得老身?”

    “前辈五年前来过‘白石岛””

    “你是谁?”

    “记得偷你神针的那”

    “哦!小丫头,你怎么打扮成这样子?”

    “为了要赴君山大会,只好改装!”

    “这位又是谁,看来也不是本来面目了?”

    万凤真指着宫仇道:“他是我好友宫仇!”

    “神针孙大娘”打量了宫仇几眼,道:“神仪内蕴,难得!”

    宫仇长揖道:“谬赞了,请问前辈这东方雷”

    “不是老身下的手!”

    “那”

    “老身本来打算从他口中探索几件事,不料突然被人暗袭,这施袭的人功力不弱,老身竟然无法发现其踪迹!”

    “凶手可能是杀以灭口?”

    “有此可能!”

    “敢问前辈要从他口中探索”

    “神针孙大娘”黯然一叹道:“老身受一个至友临终重托,代她照应两个孤女,这两个遗孤曾拜在‘天狼尊者’门下,之后又脱离师门,其中之一死于‘推心破血掌’,是以老身”

    宫仇顿时心跳加速,急声道:“请问这两个孤女的姓名?”

    “李郁芝,李芳芝!”

    宫仇全身一震,身形一连几晃,栗声道:“李郁芝就是家母,三年前死于‘摧心破血掌’,阿姨李芳芝最近也遭毒手”

    “神针孙大娘”一把抓住宫仇的肩臂,激动地道:“孩子,你是南宫靖之后?”

    宫仇泪下如雨,双膝一屈,悲声道:“老前辈,是的!”

    “孩子,起来,把经过告诉老身!”

    于是,宫仇把随母避祸,迭获奇缘,全力索仇等等经过,概略地述了一遍。

    “神针孙大娘”老泪纵横,道:“孩子,有你如此,你父母当含笑九泉了!”

    宫仇一拭泪痕,道:“老前辈”

    “孩子,你叫我婆婆吧!”

    “婆婆,母亲和阿姨为什么会被惨杀?”

    “这是我要探索的谜,可惜东方雷死去,依我想,可能与脱离师门有关!”

    “君山大会在即,这谜底可从‘天狼尊者’身上揭开!”

    “只好如此了!”

    “婆婆与会吗?”

    “要参加的!”

    万凤真接口道:“婆婆,什么时候再到‘白石岛’去玩玩?”

    “这个一根难说,你爹好吗?”

    “托福!”

    “君山大会他最必然要参加的了?”

    “不!”

    “为什么?”

    万凤算悲愤地道:“本门新遭意外,我爹发誓永不离岛!”

    “神针孙大娘”愕然道:“意外,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招惹‘奇门派’?”

    “金剑盟!”

    “嗯,此獠不除,武林将无宁日了!”语声中转向宫仇道:“孩子,你几岁了?”

    “十八!”

    “你俩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宫仇心中暗自一阵怆然,只尴尬地一笑,万凤真却满心甜蜜,深情款款地瞥了宫仇一眼。

    “神针孙大娘”点了点头,道:“孩子,婆婆还有些琐事待理,明天君山再见!”

    “婆婆请便!”

    “神针孙大娘”慈祥地望着两小一笑,晃眼而逝。

    宫仇由“神针孙大娘”想到母亲,想到阿姨,也想到自已懂事以来的各种遭遇,不由发出了一声喟然长叹。

    万凤真知他心中感慨多,也不劝说,朝竹林外一指道:“仇哥哥,日色平西,洞庭湖另有一番风色,我们走吧!”

    宫仇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竹林,向岳阳楼奔去。

    顾盼之间,岳阳楼在望。

    突地-

    一声断喝道:“站住!”

    数个黑衣人,横拦路中,当先一人,宫仇认出是近卫六龙之首张钧。

    两人自易容之后,万凤真是个黝黑少年书生,宫仇却是个姜黄色面孔的中年秀士“首龙张钧”说什么也认不出眼前人是他以前的顶头上司近卫长。

    宫仇冷冰冰地道:“有何见教?”

    “首龙张钧”打量了两人几眼,觉得毫无出奇之处,大刺刺地喝道:“穷酸,你敢公然佩剑而行?”

    “怎么,这干你阁下什么事?”

    “你听说过‘金剑盟’的口号否?”

    “不知道!”

    “本盟之外无剑士!”

    “哈哈哈哈,奇闻,‘金剑盟’算什么,剑士普天下俱有,何得云无?”

    “穷酸,解剑,少废话,否则”

    “怎么样?”

    “剑毁人亡!”

    宫仇不屑至极地冷哼了一声道:“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首龙张钧”厉声道:“穷酸,你找死?”

    “找死的怕是你!”

    张钧身后的六名剑手,一个个怒形于色,骄横之态,溢于言表。

    万凤真在一旁杀机难遏,她对“金剑盟”可说恨如切骨,她的同门师兄姊惨死白石岛,家业毁于一旦,父亲愤而遗世不出,都是“金剑盟”所赐,当下冷声道:“朋友,若再不识相,别怪在下手辣心狠!”

    张钧目光朝万凤真一扫,道:“小子,你仅管出手就是!”宫仇以目向万凤真示意,要她忍耐,然后冷声道:“金剑盟是君山大会发起人之一,难道这就是待客之礼?”

    “首龙张钧”一窒,道:“朋友是参加大会来的?”

    “不错!”

    “可有请帖?”

    “当然有!”

    “请出示?”

    万凤真不愿违逆宫仇的意思,很不情愿地掏出请帖,亮了一亮。

    张钧抱拳道:“既是出席大会的,又当别论,请两位见示名号?”

    宫仇不由一怔,事先没防到这一着,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

    万凤真立即接过话头道:“在下万姓真,这位南宫本仁!”

    “尊号?”

    “没有!”

    “首龙张钧”困惑地再次打量了两人几眼,可能也从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两号人物,但对方请帖却不假,不知是哪一门派发出的,不由怔住了。

    宫仇心中可大大佩服万凤真的机智,万姓真,姓万不假的意思,南宫本仁四字更妙,明明告诉对方,是南宫仇本人。

    万凤真冷眼一扫对方,道:“朋友,如何?”

    张钧一侧身,道:“请!”

    宫机与万凤真傲然举步奔去。

    工夫不大,已到了岳阳楼畔,两人迳自登楼,只见僧道俗俱全,有的低头小酌,有的围坐私语,有的高谈阔论,看年纪都在五十以上,想来都是准备赴会的知名之士,可惜宫仇一个也不认得。

    两人拣了一个临窗座位,要了酒菜,一进喝酒,一边观赏洞庭风景,放眼浩浩荡荡,一碧万顷,四周群山环列拱屹,真是缥渺峥嵘,巍巍乎大观

    宫仇触景生情,心中默念范文正公所作的岳阳楼记,到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两句时,不自禁地高声念了出来。

    万凤真轻声一笑道:“范文正公当年威震西夏,文才武略,并世无双,尤其这两句更代表了他的为人,的确令人起敬,不过”

    宫仇追问道:“不过怎样?”

    万凤真道:“天下忧患多,安乐少,岂非一辈子都乐不成了,要是我可不干!”

    宫仇不由笑出声来,这种论调不但天真,而且邪门。

    两人谈谈讲讲,直到日暮,才会帐离开,就附近寻了一家旅邸住了。第二天一早,又回到岳阳楼头,只见人群熙来攘往,沿湖有十余艘渡船,有的启碇,有的靠岸,想来是专门运送赴会客人到君山的。

    宫仇忽地注意到沿着湖岸“金剑盟”近卫六龙全部在场,每隔十几步站了一人,不断向人群扫瞄,似在寻找或等待什么人。心念一动,突然明白过来,诸葛瑛阻止自己赴会,派了六龙在此守伺,她怎想得到自己已易了容呢?

    万凤真悠然曼吟道:“人世都无百岁。少痴-,老成-悴,只有中间,些子少年,忍把浮名牵系,一品与千金,问白发,如何回避?”

    抑扬有致,音韵动人。

    宫仇虽也读过一些诗书,但却不比万凤真那样通达,笑问道:“你吟唱的是什水?”

    “范仲淹的‘剔银灯’词下半段!”

    “他劝人别把大好时光,用在求名,升官,发财上面,的确是金玉良言!”

    万凤真又吟道:“酒入愁肠,都化作相思泪!”

    宫仇一愕,道:“这也是范文正公的词么?”

    万凤真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不是,大英雄大豪杰也不是无情之人呢!”

    宫仇当然体会得到她弦外之音,当下换了话题道:“我们过湖吧?”

    “大会开始是巳时正,我们用了饭再走不迟!”

    两人在楼下随便拣了个座头,草草用餐,餐罢,迳自来到湖边登船之处,湖边一张长案,案后坐的是“金剑盟”所属“刑司殿”殿主符天申,两旁雁翅般排列了二十名金剑手,凡赴会的高手,都要先出示请柬,登记留名,然后才能上船。

    万凤真大刺刺地走过去,亮了亮请帖,然后提笔就写,万姓真,南宫本仁。”

    符天申目光似电,朝二人脸上一绕,道:“两位是一路?”

    万凤真道:“不错!”

    “门派?”

    “一剑宗!”

    “什么?”

    “一剑宗!”

    符天申冷笑了一声道:“朋友,这不是开玩笑的场合,请报出真正门派!”

    宫仇接话道:“告诉你一剑宗!”

    “江湖中没有听说过这宗派!”

    “没听说过是阁下孤陋寡闻,不能说没有这宗派!”

    符天申脸色一变,欲待发作,又忍了回去,沉声道:“请吧!”

    宫仇与万凤真相视一笑,迈步上船,等足二十人,方才启碇,宫仇望着湖边神情焦灼的“近卫六龙”不由哑然失笑,但另一方面,他也感到自己易容赴会,对诸葛瑛深怀歉疚。

    船拢君山,乘船的鱼贯上岸。

    登上峰顶,眼前出现一个高台,台边三个大字“轩辕台”字迹半已剥蚀,苔藓满布,但仍依稀可辨。

    宫仇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轩辕台’了?”

    万凤真道:“是的,据野史所载,相传黄帝曾在此铸鼎,鼎成后骑龙升天,想来就是此台了,是耶?非耶?恐怕连那写野史的也不知道,总之是个胜迹就是了!”

    台上,四周札起凉棚,排着桌椅,留出中间十丈方圆一块空地。

    棚内僧道俗起丐俱有,约莫已二百人以上,一个个面色凝重,谈论不休。

    宫仇游目四顾,尽是陌生面孔,当然,这与他江湖阅历有关,否则今天到会的不是一门之长,便是一方之雄,全是有头有面的人物。

    万凤真可不同,她差不多可以认出十之八九。

    宫仇一拉万凤真,两人在西棚最后的角落里没人的地方坐下,道:“正主儿还没到?”

    万凤真点了点头,悄悄用手指点着谁是少林掌门,谁是武当掌门,谁又是一方之雄

    宫仇默默地记在心里,现在,他最关切的是“金剑盟太上诸葛武雄”是否会出面?诸葛瑛是必然参加的,因“金剑盟”算是这次大会的会首。“武圣郝濮澧”是否真的再为中原武林担一次重任。

    想到“天狼尊者”他心里顿时紧张起未,照何二婶侍婢秋菊和“神针孙大娘”两人的说法“天狼尊者”是母亲的师父,是笔帐,究应如何算法?

    还有,当自己向诸葛武雄出手之时,全场会有什么反应?诸葛瑛将会如何?

    自己的功力是否可以扑杀“天狼尊者”与诸葛武谁这两个恐怖仇家?

    如果万一不是对方的敌手

    心念及此,全身起了一阵莫名的股栗,不是怕,而是担忧血仇何日了。

    万凤真突地轻呼了一声道:“奇怪?”

    宫仇一怔道:“什么事?”

    “何以不见‘神针孙大娘”的踪影!”

    “也许她还没有到!”

    “我担心她会遭受意外!”

    “这为什么?”

    “昨天她逼问‘天狼尊者’的门人东方雷时,东方雷突然被暗袭灭口,这其中大有文章,如是‘天南’一派的人,尽可出手相救,不至于出此下策,如果是另外的人所为这就相当可怕了,恐怕这次大会”

    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在下也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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