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棱窗露着一枚清冷的月亮,冷风从窗台吹进,烛台上的火明明灭灭摇晃不定。
青色床帐散落垂下,坠挂的流苏随风轻轻晃动。
梆,梆梆!
都晚间休息了,还有谁在敲门?古人不是很早就睡的吗?
“香儿,是我。”
这是孙权的声音。
阿香开了门,孙权端着一盆水进来。
阿香不解地望着他。
孙权笑着把阿香抱上床,把水放在阿香脚边,让阿香把两只小脚伸下来,脱去了阿香的绣花皮履。
“香儿,今日累了吧,二哥过来给你洗脚,晚上好能睡的安稳些!”他说。
孙权竟然给她洗脚!
史书上说晚年的孙权滥杀无辜,阿香对孙权印象并不好。可现在看来,孙权对母亲孝顺,对弟妹宠爱,他总是镇定自如的保护着他爱的人。
孙权把阿香的脚放在热水里。水汽升腾起来,还带着淡淡的香味。阿香的鼻尖触到一股湿湿的热气。
好温暖!
“香儿,都怪哥哥没有好好照顾你,让你被冬雷所击,失去了大半记忆。你看,香儿现在对二哥都生疏了。”水汽中,孙权脸上浮起温暖的笑,“香儿,不管你还记不记得二哥,不管你是否被雷击而变了个人,你始终都是二哥的香儿。二哥永远会对你好。”
永远,永远。
竟然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就有个人,信誓旦旦地对她说,会永远对她好。
不管今后他会不会做到,就凭着他现在温暖的眼睛,她也不得不感动了。
他是个很好的人!阿香想。
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们对我再好,都不是我心里的人!阿香从来不是一个容易接受爱的人。
虽然,一旦爱了,阿香会全心全意,赴汤蹈火,死心蹋地。
妈妈走了后,只有老爸是阿香唯一爱着的人。也是唯一爱着阿香的人。
可是,却不一定能再见到老爸了。
在老爸的世界里,她已经死了。
想到这残酷的现实,阿香终于忍不住流泪了。
孙权把她的泪轻轻擦干,不问她哭的原因,只是望着她,说:“香儿不哭,香儿答应哥哥了,要做个坚强勇敢的香儿!”
曾经,老爸也对阿香说过,要做个坚强勇敢的阿香。
“二哥给你唱首歌吧!”孙权见阿香一直悲伤地皱着眉头,搂着阿香稚嫩的肩说道。
他在竭力逗着我开心。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竟然竭力逗着我开心。阿香心里暖暖地。
“伐木丁丁,
鸟鸣嘤嘤,
出自幽谷,
迁于乔木。
嘤其鸣矣,
求其友声,
相彼鸟矣,
犹求友声。”
孙权的声音不响亮,可是很有磁性,透着淡淡的忧伤。他用的是苏杭一带的吴侬软语,用他的声音唱出来,挑去了婉约的味道,但具有另一种沧桑感。
阿香虽听不懂歌词意思,但听来很是温暖。她轻轻靠在孙权身上,仰望着他,问:“二哥也有忧伤?”
孙权只是笑着抚弄着她的柔韧的青丝,轻轻说了句:“睡吧。”
他掖好她被子的被角,关上窗户,吹灭了蜡烛,关上门出去了。
屋子里黑得彻底,只看到映在纱窗上宫灯的微微的光影。
“我答应你,会做个勇敢坚强的香儿。”阿香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