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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外的出租车都有秩序的排成一列,如同绵延的蓝色长龙。焦扬伸手拦下了一辆,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几乎有落泪的冲动。
连车内淡淡的汽油气息,仿佛都有一种魅人的清香,司机是个健谈的年轻人,上车便与她五洲四海的聊。
“你说一句外语试试,我绝对能听出你是自哪儿来的。”那司机呵呵一笑,炫耀似的冲她眨眨眼睛“别看咱不是什么大学毕业的,可是长久在这儿拉客,那级别也相当于联合国的司机了!”
焦扬扑哧一笑,好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情绪“那好,我说了。”
一句流利的法语出来,那司机皱了皱眉头“你再说一遍。”
焦扬点头,再次重复,司机忽然咧开嘴角“法国吧!”
“您真厉害。”焦扬赞叹一句,却将视线转向了窗外,快要驶出机场广场,也不知道蓝若琳的那位来接她没有,那么个能哭的女人,若是没人来接,不知道会不会在机场哭上一天。
她摇下车窗,努力将头探向窗外,恰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双男女,男的体形颀长,斜靠在黑亮的轿车上,女的身着白色长裙,虽然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她却识出那正是蓝若琳。
焦扬不由的在心底骂了自己几句,只是萍水相逢而已,自己却真的尽职尽责的操起了心,看来真是闲出毛病了。
回家的第二日焦扬便赶去x大报到,x大作为工科学校,新上了广告学专业,她在国外便读的是广告学专业的研究生,这次回来正好是专业契合。不过追根溯源,焦扬在x大读的却是建筑学专业,与现有专业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也便是建筑系那杜老头恨她牙痒痒的原因,逮着她便骂她是建筑系的卖系贼。
四年未归,x大却依然是老样子,砖红色的教学楼处处林立,处于大好年华的大学生们在如画的校园里洋溢着青春与梦想。不知为什么,焦扬的耳边突然响起这句话来,眼前瞬时出现了一副画面,依然是那个俊朗的青年在她面前一本正经吟诵,而她则挑挑眉,固执的挑出他语气里的一大堆错误,直到他哭笑不得的无奈。
根据广告学专业的教授刘老师在电话里的指示,广告学教研室现在与建筑系并用一座办公楼,合称建艺馆。慢慢的走进建艺馆,焦扬特意将太阳帽朝下压压,怕得就是再被以前熟识的老师发现不好交代。眼看着就要走进那扇写着广告学教研室的大门,身后突然有个声音响了起来“焦扬!”
她条件反射的回头,随即后悔不迭,几乎是有撞墙自杀的冲动,因为远远的,她看到了建筑系主任杜晴明的影子,此时再溜走已不属理智,焦扬只能挤出一脸笑容,等着杜教授的再次教诲。
“好好的走那么快干什么?”杜教授来到他面前,瞥了一眼她没有气节的满脸堆笑“我就觉得像是你呢,所以才试探着喊了一句,没想到还真是。”
焦扬继续赔笑“是啊,老师您记性真好。”
“我这辈子不认识谁也能记住你。”杜教授笑着瞪了她一眼“我们x大建校这么多年,还第一次有逃出建筑系念别的专业的学生,一般都是别的学生想进咱们专业都进不来的。”
焦扬做垂头丧气状“老师,四年了,您教育人的说辞还是没变呀,也不懂的与时俱进一下。”
“你还敢说。”杜教授作势拧她,焦扬忙往后躲,笑着重新跟在老师后面“你说说,你是不是诚心的,大三竟然自学了广告学,那种成天忽悠人上当的科目,有什么好学的?”
看杜教授仍是一脸痛心疾首的不满,焦扬干脆不随着说下去,只是随着傻笑。杜教授却突然转过头来“易明晞知道你回来了吗?”
犹如尘封的书籍一下子被人翻开,岁月曝出的尘土竟让焦扬有些短暂的透不过气,她怔愣了一秒,随即作出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容“都是多陈年旧事的东西了呀,老师您还记着这些。”
“唉,当时你和明晞是多么好的一对啊,自高中就开始谈,一直啰嗦到大学,没想到就这么稀里糊涂的”
焦扬没法争辩,只能勉强挤出一副笑意来应对老师的惋惜。只盼到能快点走到广告学教研室,让杜老师的话题别再继续下去。她心里涌起淡淡的酸气,竟忍不住唏嘘,没想到过了四年,在这个学校里,焦扬的名字还是和易明晞三个字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那时在x大,若两人没有并行,见到她的人必会追问易明晞的去向,自然的仿佛他们俩天生就该一体“焦扬,你家明晞呢?”
她还曾经故作痛苦的抱着他的胳膊“明晞,怎么办呀?因为你,人家小男孩儿都不和我说话。今天好不容易有个空调系的小孩儿和我说了两句话,你们宿舍的那个棒槌突然来了一句你们家明晞,人家小孩儿二话没说,接着走了。”
“那多好。”易明晞伸出手指轻弹她光滑的额头,唇角漾起俊逸明亮的笑意“应该在这儿贴一个纸条,‘明晞所有,言者必究!’”
明晞所有,言者必究。
只怕现在他所有的,必是她人吧?
焦扬眨眨眼睛,嘴角凝起了自嘲的笑容,眼前却浮起了淡淡的雾气,凝聚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时隔四年,易明晞这三个字,带给她的,竟然还是无法把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