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靠向布里亚克,又一次地把针尖戳进布里亚克的皮肤,他的手法很糟糕。“我们应该做的是执行主人的命令,叫醒其他人,然后寻找——”
“闭嘴,诺特。我们会这么做的……”威尔金权衡着所有做法的选项,面容扭曲了一次又一次。
主人上一次来找他们时说过,如果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没有再次得到他的消息,就要去找他。二十四小时之后,他们前往了在伦敦和主人见面的常规地点,却发现整座城市的人都在拥向飞艇在公园里的坠毁地。在那里,在一片混乱之中的是布里亚克·金凯德。他们认出了布里亚克,在此之前,他们好几次见过他陪着主人。布里亚克被送进了疯人院,而深夜时分,他们在疯人院里为布里亚克戴上了头盔,最终,布里亚克开始说一些有道理的话了——尽管这种话并不多。
如果他们的主人——布里亚克口中的中阶裁决者——失踪了,他们知道要怎么去寻找他。这是他们作为守望者的全部意义,如果主人失踪了,他们要去寻找他。这是他们存在的理由,也是主人唤醒他们,让他们轮流生活在世界各地的原因。他们要防止他在彼处迷失,他的敌人一定非常希望他落得如此下场。布里亚克说,他已经知道他们的主人在哪儿了,所以没有必要去找。而威尔金——这个白痴!——很喜欢全靠他们自己来迅速地找到主人。他会称赞我们的,诺特。他会知道,我们是他的守望者里最棒的。
等他们到达伦敦的医院时,很明显,布里亚克带着他们去找的是他们主人的仪式剑,而不是主人本人。威尔金一看到那把仪式剑,就一门心思想要把它夺回来。我们的主人一定会希望把这把仪式剑夺回来的,诺特。如果他发现我们见到它却没有把它拿回来——他会为此把我们关在岩洞里的,不是吗?
在诺特缝合伤口的时候,布里亚克乞求道:“我没法儿清楚地思考,把头盔再给我戴上吧……”
诺特将缝线拉紧,在缝完最后一针时打了个结,然后对威尔金低语道:“他想染指我们主人的仪
式剑,将它据为己有,威尔金。我们应该——”
“我知道我们应该怎么做,”威尔金厉声回答,“我们应该照我说的去做,因为我才是负责的人。”
威尔金捡起自己的背包,开始在里面翻找。诺特意识到,他的同伴要将头盔戴到那个疯子头上,继续听从他那疯疯癫癫的建议。毫无征兆地,滚烫的泪水在诺特的眼睛里涌现,又沿着他的脸颊一路往下淌。他非常怀念头盔戴在头上的冰凉触感,以及头盔开始工作时他思维的兴奋,但是威尔金不肯让他戴着它,又不肯听从理智的建议,而诺特却会是被惩罚的人。作为最小的一个,他通常是那个被惩罚的人。
威尔金转向诺特:“我们没把头盔放在你的背包里,诺特。我们把它放在我的里面了。”
“我知道。我从来没说过要放在我的里面。但是你刚刚才说过不允许他再戴着它了。”
“我改主意了。不戴上它,他对我们毫无帮助。”
“他对我们本来就毫无帮助!”
“把头盔给我,诺特!”
诺特缓缓地转向威尔金,终于明白了同伴的意思。透过城堡那些矮小的树木透下来的光中,年龄大些的男孩深色的眼睛里闪着不耐烦的神色。一阵恶心的感觉袭遍诺特的全身。
“头盔在你那儿,”诺特缓缓地说,“是你在那座城市里把它从他头上摘下来的——在香港。”
年龄大些的男孩看上去吃了一惊:“没在我这儿。在你那儿呢!它到哪儿去了?”
他走过碎裂的地板,一把抓住诺特,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脑袋,然后又粗略地摸了摸他的斗篷和小背包,仿佛诺特把头盔藏起来了,正为此撒谎。
“你把它弄丢了?你把我们的头盔弄丢了?”诺特问道。现在他的恶心感变成全然的恐惧。头盔是主人让他们保管好的唯一一样东西。
“我没把它弄丢!”
“那它到哪儿去了,威尔金?”
诺特记得他们在多年以前和主人一起在邓恩·塔姆狩猎时的情景。那时,他们深入森林,杀了一只鹿——是以他们主人喜欢的方式,非常缓慢地杀掉的。享受杀戮是没关系的,当时他解释道,我们本来就应该享受让事物各就其位的过程。
当时,狩猎和杀戮让他们主人的心情很好,但是当他们返回城堡的时候,年龄较大的守望者中的一个正紧张地等在城堡门口。那个男孩非常剧烈地颤抖着,抖得几乎无法说话,他承认把自己的头盔弄丢了,主人当时极其愤怒,这段记忆到现在还会让诺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没了你的头盔,你对我还有什么用处?当时主人这样咆哮道。
最终所有的守望者都被叫了起来,那个头盔也找到了。头盔找到了也无济于事,主人还是把那个粗心的守望者关进了岩洞,而那就是那个人的终结。
现在威尔金正把他的东西到处乱扔,仿佛在翻找第一遍时他有可能将头盔忽略了一样。而当头盔没有魔法般地出现时,他转向了诺特。
“你把它忘在彼处了,是不是?”威尔金指责道,“忘在那一片漆黑之中了?在那儿我们永远都没法儿找到它了!”
“是你拿着它的!”
“我没有——”一个不同的表情从威尔金的脸上掠过。诺特猜测威尔金记起来了,事实上,在他们跳入空间异常点之前,最后一个拿着头盔的正是威尔金自己,当时他们两个在树林中和布里亚克扭打成一团。
片刻之后,威尔金看上去就像诺特一样感到恶心。
“这仍然是你的错,诺特,”年龄稍大的男孩微弱地说道,“是你在香港把它从背包里拿出来的。”
“可是是你想要跟着他走的,”诺特用手指戳了戳布里亚克,“而不是遵从我们的命令。”他们坐在那儿,互相瞪着对方。威尔金很快泄了气,而诺特则咄咄逼人,“你把它落在林子里了吗?或者,你把它落在彼处了,威尔金?”
除了主人的愤怒和他们无法执行命令的前景之外,头盔躺在一个他们可能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这个念头令诺特非常不安。他已经这么长时间没有戴过它了。
“我——我觉得我是把它落在林子里了,”威尔金说,“香港的那个林子。”
“嗯,至少这还有点儿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