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偏僻隔绝的场所。
然后他压在她的身上,在地上骑跨着她,用膝盖压住了她的双臂。
“它他妈的在哪儿?”他质问道。
她透过半睁着的双眼向上望着他。有些颜料从他的脸上脱落了,她仍然没能认出他来。
“什么?”她问道。
他抽了她一耳光。凯瑟琳的头向后撞在地板上,她感觉疼痛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她感觉针刺了她几次来着?至少三次。是哪种药呢?强效的。她快要晕过去了。真理子会来找她吗?
“仪式剑在哪儿?你把属于我的东西拿走了。有人承诺过我可以得到它的。”
他又扬起了手,但是没有打下去,让她有空回答。
凯瑟琳试图让思维运转。这个男人——或者说是男孩,很难分辨——是一名探寻者,当然了。她应该马上就看出这一点的,但是他的动作在周围所有跳舞的人的掩映之下隐藏得很好,而且他也不是她认识的人。
“有人承诺过你可以得到……我们家族的仪式剑?”她缓缓地问道,吐字非常含糊,“谁会那么做?”
“你知道是谁。”
她不知道。探寻者会和其他探寻者用偷来的仪式剑做交易吗?
“在圣米歇尔山上的人……是你?”她虚弱地问道,最终,她认出了他。
“它在哪儿?”他逼问道。
“哪儿……什么?”
他摇晃着她,仿佛这样做就可以帮助她思考一样。事实上取得的效果只是让洗手间旋转起来。
“你在袭击我。”她说道,她的话在她自己听来都很蠢。
“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是不是?”她的两只眼睛不再协调了,所以现在在她上方有两个他,每一个都正要打她。“埃米尔和你一样迟钝,”他说道,“对他来说,事情的结局也一样糟糕。”
“你……埃米尔?埃米尔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低头向她微笑——两个他在低头向她微笑。她的眼睛锁定在洗手间里的一样东西上——一只杯子。它就放在洗手池的边缘,在他摇晃她的时候,它一直在她的视线里进进出出。有人把一只杯子带进洗手间,把它留在了那儿。深色的唇膏印在杯子边缘,某种亮绿色的沉淀物积在杯底。
她的脚。那边是她的脚,不是吗?就在水池的基座附近。
“我的兄弟们和我是不会成为其他人的饵料的,”他咝咝地对着她的脸说道,“我们的家族是不会消亡
的。今天,我的一个兄弟就在伦敦。”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威胁她的家人吗?凯瑟琳试图思考。她必须让他再打她一次,而且她得快速行动。我能快速行动吗?她纳闷儿。
她动了动嘴唇,就像要做出回答一样,然后她向他吐了口口水。
踢!凯瑟琳告诫自己。
他用力地抽了她一记耳光,然后她踢了出去。
她的脚踢到了水池,她将双腿扭到一侧,片刻之后,她感觉到一下重重的疼痛,杯子“嘭”的一声砸到她的脚踝上,溅起了一些液体。
“你们家把仪式剑藏到哪儿去了?”他逼问道,又开始摇晃她。
凯瑟琳在他的身下扭来扭去。她成功地将杯子从她的腿上滚了下去,让它滚向她的左手。
“我会把你的所作所为……报告给裁决者们,”她低声说道,“那把仪式剑是我们家族合法的所有物。他们会惩罚你的。”
“他们会吗?”
他笑了起来,他的笑容让她想起了她的父母,以及他们对她的怜悯。他不怕她去找裁决者。他为什么不怕呢?她纳闷儿,他应该害怕他们的。即使中阶裁决者是一个糟糕的裁决者,初阶裁决者也必须听她申诉。这个人破坏了探寻者的法则。
“那把仪式剑是我的……”她说道,“我在保管它……”
她的胳膊仍然被他的膝盖钉在地上,但是她的手指抓住了湿湿滑滑的杯子。她摸索着它的表面,将它转了过来,这样她抓住的就是它沉重的底座。我被下了药,凯瑟琳想道,他倚仗的就是这一点。
“不,”他这样告诉她。他倾身向前,靠近她,这么做的时候,他的膝盖离开了她的手臂。“我要杀了你,我会来保管它。”
凯瑟琳低声说道:“我也正要对你说同样的话。”
她将杯子猛地砸向地面,然后拿起剩余的部分扎向他——杯子只剩下几片长长的碎片连在厚重的玻璃底座上。玻璃横扫过他的脖子,凯瑟琳可以感觉到,玻璃碎片深深地割进了他的喉咙,折断了。
他喊出了声,双手抓住她的头发,当血从他的脖子喷涌而出的时候,他疯狂地扯着她的头发。他发出刺耳的声响,空气从他脖子上的伤口处吸进去。在他向前倒下的时候,凯瑟琳仍旧看到了两个他。
凯瑟琳设法从他的身子底下滚了出来,在他的血泊中打着滑。她自己的手指也因为攥着碎玻璃而流血,她继续一边紧紧地抓着它,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的右手胡乱拨弄着门上的锁,因为又湿又滑,她的手从门闩上滑了下来。
不管怎样,门还是猛地开了。
真理子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把菜刀,一个大块头的保安拿着一把钥匙站在她身边。
真理子的目光扫遍凯瑟琳全身,看到她浸透了血的连衣裙和她身后的洗手间。
真理子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开了,而保安则目瞪口呆地望着洗手间里的一切。她带着凯瑟琳匆忙离开夜店,在她们走的时候,真理子悄声说道:“和你在一起的生活永远都不会无聊呢,小凯特。”
等凯瑟琳穿着衣服站在真理子家有游泳池的房子的浴室里,而真理子用花洒往她身上浇水的时候,凯瑟琳清醒了过来。尽管淋浴的水很温暖,她还是在发抖。在真理子擦洗着凯瑟琳的头发和手臂时,水流淌着,汇成粉色的小溪,夹杂着偶尔剥落的亮银颜料。当真理子的手移动到她脑袋上肿胀的部分时,凯瑟琳畏缩了一下。
“他就是圣米歇尔山上的那个人。”凯瑟琳说道。
“你确定吗?”
“确定。他说他的家族不会消失……仿佛我的家族会消失一样,仿佛其他家族也会消失一样,比如埃米尔他们家。而裁决者对此什么都不会做……”
“我们要怎么和我父亲说呢?”真理子问道,将肥皂从凯瑟琳的头上冲掉,没有听凯瑟琳在说什么。“我们应该告诉他实情吗?”
凯瑟琳低头望了望她被撕破的裙子和左手上因为攥紧碎杯子而出现的深深的割伤。
“我觉得我们得告诉他实情。”真理子说道,回答着她自己的问题——几乎是在喋喋不休地胡言乱语,“也许现在我们得和他交手了。”
“他死了,真理子。我们不需要和他交手了。”
“呃,那么,还有他的家族——”
电话响了。
凯瑟琳认得铃声——那是她自己的手机。真理子翻着凯瑟琳的手包,那只手包躺在地上,仍旧染着片片暗红色的血迹。凯瑟琳关上花洒,真理子将电话递到她耳边。
“是你母亲。”她低声说道。
凯瑟琳的母亲。当然是她了。每当凯瑟琳隐瞒什么事的时候,她母亲总能凭直觉感觉到。袭击凯瑟琳的人的话在她的耳边回响起来:今天,我的一个兄弟就在伦敦。你们家把仪式剑藏到哪儿了?
她颤抖着接过电话,停顿片刻来整理好自己的心神,然后回答道:
“你好,妈妈?你安全吗?仪式剑还安全吗?”
电话另一头是她母亲的声音,但是语无伦次。一连串的啜泣从电话里传过来,里面还夹杂着半能听清的哽咽的词句。
“妈妈?你——”
“你姐姐……”那些话语非常混乱,凯瑟琳花了片刻工夫才明白过来。
“什么——安娜?”
“安娜,”她的母亲重复道,挣扎着要把话说清楚,“安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