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就为我们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事情,不是吗?现在,告诉我——仪式剑在你手里吗?”
约翰来不及彻底思考清楚便回答道:“是的,在我手上。”他得阻止玛吉,告诉她,他不会习惯性地和她站在一边。但是相反,他只是拖延着,敞开夹克,露出了从腰带上支起来的狐狸仪式剑的剑柄。“我已经完成探寻者的训练,进行了宣誓。我手上也有我母亲的笔记。”
玛吉充满喜悦地笑了:“所以,你几乎实现了凯瑟琳对你的一切期望。”她亲吻了约翰的脸颊,仿佛他是一个因为吃光了所有蔬菜而得到表扬的小孩子。“时机非常完美,约翰。我们掌控了中阶裁决者手下的男孩,一个不落。”
“您是怎么——”
“他利用他们去做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我们可以让他们去做凯瑟琳自己希望实现的事情。”
她开始往楼下走,仿佛他们马上就要开始行动,而她预期约翰会跟上。当他没有跟她一起走的时候,她转过身来。
“您指的是什么?‘凯瑟琳自己希望实现的事情’?”约翰问道,不过他完全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在他上方,楼梯井的门微微开着。莫德正在那里聆听。
他的外祖母,或者无论她是他的什么亲戚,在以一种混合了同样比例的恳求之意和不悦之情的神情望着他。“自从你还是一个小男孩的时候,你和我一直在谈论的一切事情。在凯瑟琳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我回来了,看到了你们家族的情况……”她对这段回忆摇了摇头,“其他家族一起合谋对付我们。我们会让事情重回正轨,约翰。我们会成为探寻者历史伊始时的样子,狐狸家族的探寻者,位于世界权力的中心。”
这些话是一个咒语,一直在往约翰脑海里灌输着,直到他不再质疑它们的含义。这是他必须受训成为探寻者的原因,也是他必须重新得到家族仪式剑的
原因。他仍然相信这些话,但是他想以自己的方式来寻找自己的道路。
“我要怎么做到这些呢?”约翰问道,他知道她的答案会是什么,但是他需要听玛吉说出来。
“我们要找到其他探寻者家族,棕熊家族、野猪家族、公羊家族、猞猁家族、骏马家族,你知道这个清单的。”
“如果我已经找到他们了呢?如果我知道他们一定在的地方,我并不想要您帮忙呢——如果我完全不希望您参与其中呢?”
“你已经找到他们了吗,约翰?”喜悦和怀疑在玛吉脸上争相出现,她往回走向约翰。她完全无视了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抚平他皱着的眉头。“别自寻烦恼。我们只会杀死那些伤害过我们的家族的成员,这并不是因为我们以杀戮为乐。”
就像玛吉在说话时时不时发生的那样,她似乎抛开了她的年龄,成了一个年轻女人,洋溢着热情,用那双苍老的眼睛往外看着。约翰将她的手从他额头上拿开,抓住了玛吉瘦弱的肩膀。
“您养大了我,玛吉,但是我现在要自己作出选择了。”
玛吉的微笑消退了。一个医生从他们身边上楼,约翰的外祖母不得不站得离他非常近。“我了解你的母亲,”她嘶声说道,“在她死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我带领着我们家族通向——”
“如果被您认为是我们敌人的大部分探寻者都被困住了很长时间呢,玛吉?不在现实世界之中,”约翰低声说道,把酝酿在心中的矛盾之感付诸言语,“我相信我们有敌人,但是,不可能所有这些家族一直都在做您告诉我他们在做的所有那些事情。您当时在场吗?”
她的脸扭曲变形:“我不需要在场就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也看过那些照片的,约翰!男人,女人,孩子。”
“我见过那些受害者尸体的照片,可是我没见过凶手。”他回答道,玛吉那些关于尸体的照片历历在目。在她的指控背后一定有真实的成分,但是外祖母在约翰的整个生命里一直都在操纵他,这种感觉淹没了他。“由我来决定要做什么。我见过那些失踪的野猪家族的探寻者,他们就在这儿,接受医疗护理,这是因为我决定要把他们送过来。他们中有些还是孩子!”
他和外祖母面对面站着,血色涌上玛吉的脸颊,厌恶的神情遍布她的五官。她虚弱而愤愤不平地将肩膀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然后她停住不动了。
初阶裁决者悄无声息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就站在楼梯平台上方。
“离我远点儿,违背自然的小丫头,”老妇人低声说道,“我认得你,你的步态,你的举止。”玛吉往后退去,远离约翰和初阶裁决者,声音颤抖,“你不是他的孩子,无论他怎么称呼你。”她充满恶意地看了一眼莫德,然后又颤抖着往后更远地退了一步。“还是你是在另一个裁决者——中阶裁决者手下接受训练的,并且听命于他?”
莫德的目光没有从老妇人身上移开,她回答道:“我只听命于我自己。”
“你不属于你自己。”
他们上方的门开了,一大群医院员工拥入楼梯井。
玛吉从莫德转向约翰,低语道:“这就是你选择结盟的人?我以为你是在向那个无害的探寻者女孩学习,而不是这个怪物。”她指了指初阶裁决者。“你也许没有忠诚可言,但是我仍然要做对的事情,约翰。”
当那些陌生人走到楼梯平台,玛吉转过身去加入他们的行列,只留下约翰和初阶裁决者盯着她的背影。
从他外祖母的控制中挣脱出来,约翰感到如释重负,但是他没有看到事情的真相,没有看到她许下的承诺,没有看到离开前在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预兆。她一路走下楼梯,看上去十分孱弱,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