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暗淡,朝阳隐现。
山顶之上,面向东方盘膝而坐的吕岩,舌尖轻叩齿颚,开始吞吐起天地间阴阳分割而生化出来的第一缕东来紫气。
右手五指散若莲台,左手掐诀如持宝瓶挺立胸前三寸,吕岩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殊为珍惜的精纯元气游走周身。由头顶贯通天地的中庭百汇,至踏地自分内外的足底涌泉,对于这等道家练气的路数,吕岩虽略有生疏,可对于当日龙虎山上曾连番破境,及至山顶遇雷斩仙之时已可初窥天象的他来说,运使起这种基础法门,自有一种高屋建瓴般的从容写意。而早已习惯了锋锐剑气流转时的大开大阖,吕岩不自觉地,渐渐加快了体内的元气驱使。
待到欲露还羞的天边红日渐渐迸现人间,吕岩体内生生不息的一气流转之迅疾,已近乎须臾间即是百里长短。随着胸膛规律地一起一伏,眉心一点朱红的吕岩口眼紧闭,就像是那垂坐凡间的谪世仙人,鼻间来回窜动着细丝如缕的乳白元气,吞云吐雾,如龙似蛟。
终于,天边的浮空烈阳穿破了厚厚云层,青天之下一片万里清平。就这样,在山巅坐定入神足足长达一个时辰,吕岩体内的磅礴元气早已翻江倒海,却犹自岿然不动。直至一气穿梭终过九千里路,不吐不快,吕岩才缓缓张口,砰然而发的如剑气机搅烂了身前一块不知矗立山巅几千万载的青石巨岩,瞬间化为齑粉。
本该如释重负的吕岩,却瞬间收敛起了双眼中刚刚绽放出的一丝轻松神采。感受着体内好似冰消雪融一般迅速散逸的海量气机,吕岩眉头一皱:
“如此看来,我仅仅凭着这些从师兄朱厚聪那里偷学来的粗浅法门,就想补足自己亏空的元气,无异于痴人说梦。”
暗自感慨之际,吕岩用了整个早上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天地元气,已是十不存一。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只能认清现实的吕岩不由面色更苦。
范阳城大战之前,吕岩的体内的磅礴气机像是一潭死水,不听自己调用,可总算还给他留了个慢慢调理的机会。如今倒好,周身内外破烂不堪,完全失去了禁锢的散乱剑气,争先恐后地顺着吕岩四处漏风的大小经脉重归天地。
像个家徒四壁的穷鬼一样,吕岩一边骂着怨恼着,一边又还要锱铢必较。或是指尖回旋勾引,或是伸手掐诀提握,万般无奈的吕岩只能尽心尽力地归拢着散逸的剑气。哪怕相比于自行离去的海量元气而言,留下的不过是杯水车薪,可在如今已过惯了苦日子的吕岩看来,总好过点滴不剩。
迎着中原西南部所特有的热燥疾风,吕岩闭着眼睛,掐诀运气,一遍又一遍地洗涤着体内的干涸经脉。跨过了一个个断绝中断的高关险堑,冲开了一个个淤塞不通的幽府窍穴,当狂涛浪涌一般的天地元气消耗殆尽之时,吕岩感觉到自己日渐腐朽的肉身,终于又生出了一丝暖意,不能枯木逢春,却似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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