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董昭提醒,苏哲差点忘了,自己在明面上最大的优势,便是手握天子这张大义王牌。
有了这张王牌,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向天下诸侯,发号施令,叫他们彼此攻伐。
当然,他们听不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挖掘董卓潜在的敌人,以天子的名义,下诏让他们去攻董卓,以缓解自己所受到的压力。
“公仁以为,哪一路诸侯,可以为我们所用?”苏哲向董昭征询意见,改称了他的表字,以示亲近。
董昭抬手遥指西面,“第一路可以利用的诸侯,就是盘踞在西凉一带的韩遂和马腾二人。”
韩遂马腾!
这两个名字,让苏哲眼前微微一亮。
董昭接着道:“韩马二人,原本为西凉叛贼,当年董卓还曾奉命征讨,彼此间有过节,后来董卓挟握天子,为了保住凉州方面的稳定,才以朝廷的名字招安了韩马二人,并封了他们高官,让他们表面上归附臣服。”
“如今董卓却已失去了天子,他当初对韩马二人的封赏,也等于失去了意义,想必韩马二人此刻已萌生了异心。”
“所以,苏车骑所要做的,主是请天子下诏,许诺封赏韩马二人,叫他们起兵进攻长安,威胁董昭的关中老巢。”
苏哲微微点头,董昭所言正合他意,要知道,韩遂和马腾二人,历史上本就是不安份的诸侯,屡降履叛,在西凉的腾了数十年,才被曹操所灭。
“马韩二人,未必会就听天子号令,真的进攻长安吧。”李严却提出质疑。
苏哲却拂手道:“就算他们不真进攻长安,也会明面上响应天子号召,虚张声势打出进攻长安的旗号,这就已经足够了,只要能逼得董卓不得不分心防范凉州方向,这道诏书下的就值了。”
李严省悟,跟着点了点头。
董昭浅饮一口茶,继续道:“这第二路可用之兵,自然便是兖州的曹操了。”
“曹操新近于匡亭大破袁术,已解了兖州之危,已是能腾出手来,向其他方向用兵。”
“兖州与洛阳南阳接壤,一旦董卓东出函谷关,必然会对兖州形成压迫,如此一来,曹操就等于跟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
“而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曹操也是最卖力的一个,也从侧面上证明,曹操对董卓有多厌恶。”
“所以,苏车骑若能请天子下旨,明封曹操为兖州牧,命他率军西进,威逼虎牢关,威胁洛阳,让董卓的侧翼不安稳,哪怕他不敢真的跟董卓硬碰硬,同样也能缓解我们的压力。”
第二路援手,曹操,同样正合苏哲的猜测。
先不说当年董卓迁都长安之时,十八诸侯皆在置酒高会,无人追击,唯有实力较弱的曹操,愤慨之下,独自率军追击,却被董卓杀了个惨败。
虽说那一仗败了,却足以证明曹操对董卓的深恶痛绝。
再者,正如董昭所说,洛阳与兖州接壤,董卓再度兵临洛阳,若是灭了他之后,下一个最先遭殃的,必然是他曹操统治下的兖州。
唇亡齿寒的道理,曹操不可能不懂。
“还有第三路可用之兵吗?”苏哲笑问道。
“第三路实力最弱,但也勉强算一路吧。”董昭抬手一指北面,“这一路可用之兵,就是河东的白波诸军。”
“白波诸军多为黄巾余部,盘踞于河东郡多年,这些人无名无份,多盼着朝廷能封他们一官半职,让他们摆脱贼寇的身份。”
“所以苏车骑要做的,就是派一位能言善辩之士,挟天子的诏书,招安白波诸将,封以官职,将他们组织起来,从河东郡南下弘农郡,威胁切断关中与洛阳的联系。”
“这一路兵马势力众多,彼此各不从属,人数虽众,实质上却是一盘散沙,整体实力并不强。”
“但弘农郡位于洛阳与长安之间,乃是连接两京的唯一通道,一旦被切断,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就算这一路兵马实力不强,董卓也绝不敢轻视,必会屯重兵于弘农防范,这样一来,便又可以减轻我们所面临的压力。”
董昭分析之时,苏哲的目光不离地图,心中在勾勒着各处的利害关系。
很快,眼前阴霾尽散,豁然开朗。
这三路兵马若真能利用起来的话,董卓看似来势汹汹,但其实倒也并没有那么可怕。
沉思许久,苏哲脸上浮现了笑容,赞叹道:“你董公仁当真是我的及时雨啊,好,就用你之计,是该给董卓添点堵的时候了。”
当下,苏哲便用董昭之计,写上奏表火速送往宫中,请天子下三道圣旨,分别送往三地,以招那三路兵马围攻董卓。
……
皇宫。
内殿之中,天子正在进行一场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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