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珏是正月十四回来的。
当时苏月正和李婆子容山几人一起,在自个扎灯笼。
这泉州的元宵灯节可比杭州的更热闹,活动更多。
只去年谢珏不在,又听说过杭州灯节之事,容山打死不让苏月出门。
今年苏月则是你不让我出去玩,我就死给你看。
而按照当地习俗,是时兴带着自个扎的灯笼出去,所以,容山无奈的点头后,就被拖过来当扎灯笼的苦力了。
谢珏在前院没见容山迎出来心里就咯噔一下,几乎是冲进后院的。
然后就看到苏月头上插着竹枝,脸上沾着竹沫,挽着衣袖,眼睛发亮的指点容山扎一个,大概也许可能是兔子的灯笼。
谢珏觉得心头有些泛酸。
他天天想着这丫头,连过年的时候,都是一个人蹲海边石头上过的,事儿一了,就马上往回赶。
结果,这丫头一点想他的意思都没有!
玩得不知道多开心!
容山只觉得背后一股子凉气,没有回头,便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想了想谢七说过的,又赶紧道:“姑娘,这老虎灯小的真扎不来,要不,咱们还是外头买个?你的心意三爷知道就成了。”
苏月呆了一下。
老虎灯?什么时候扎老虎灯了?就这最简单的兔子都折腾不出来呢,还老虎
老虎!
苏月那眼皮慢慢的翘,慢慢的翘,就看到了站在容山身后五米处的谢珏。
对哦,这家伙好像是属老虎的?
谢珏盯着那灯笼看了一会,决定认为那就是老虎灯,这么一想,脸上顿时露出了温煦的笑意,然后对着苏月张开了手臂。
苏月再度呆了一下,然后很是配合的从地上跳起来,欢叫着扑了上去。
谢珏不等她过来,人已经冲了上去,将准备作势停下来个淑女施礼的苏月一把抱进了怀中。
唬得苏月直叫:“三爷,我这身上”
话音还未落,谢珏便皱着眉头放开了她一些,从自己腰上拔出一根扎进去的竹签。
苏月讪讪的接道:“还带着这些玩意呢。”
谢珏这才看到她腰间挂着个小竹篓,里面都是削好的竹签和竹枝。
谢珏很是自然的将她腰上的凶器篓子给解下,然后搂着苏月的腰往容山原先蹲的地方带,语气很是平静的道:“来,我们扎个羊灯。”
羊灯
苏月默默的看了眼那四不像的兔子哦现在是老虎灯,心想羊灯的难度只怕也大,真的有必要挑战嘛?
或者是说谢珏那小心眼又犯了,认为她在糟蹋他的老虎,所以也准备糟蹋一下她的羊!
“少爷!”正胡思乱想着想怎么推辞呢,就听得院子门口突的响起了一声惨烈的叫声,随后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冲了进来,一把将苏月推开,然后想去拍谢珏身上的灰尘。
谢珏手在苏月腰上一滑,顺着力又抓住了她的手,才没有让苏月被推出去。
同时抬脚准备踹,抬了一半又忍了下来,只是抓着苏月瞬移开去,然后冷声道:“放肆!”
他本就带了一些气闷,这么一发怒,足有雷霆之势。
院子里的其他人顿时就跪下了。
那婆子也跪下了,却是有些不甘的抬头道:“少爷,您身上被这个贱婢弄脏了!”
谢珏冷冷的看着她,然后抬头,对跟在后面走进来的古先生道:“这,便是你找回来的人?”
古先生脸上也有些不虞,看着那婆子道:“梅嬷嬷,少爷面前也有你放肆的份?”
那婆子呆了一下,指着苏月道:“这丫鬟这么没有规矩”
“闭嘴!”古先生怒喝了一声,道:“便是你做过少爷的奶妈,也没有”
“古先生。”谢珏淡淡的打断了古先生的话。
他的声音清淡了下来,脸上的怒气亦沉淀了下来。
古先生噗通一声也跪下了。
整个院子里,就谢珏和苏月站着。
苏月四下瞅瞅,心想自个是不是也随大流的跪下?
就觉得谢珏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
苏月侧头,见谢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立时便站直了身体,什么都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