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一身绫罗的妇人坐在窗前,手里拿着针线,正做着一只蓝色的荷包,上面几朵兰花已经初见雏形。
一个穿着撒花绫子裙,绿色小袄的丫鬟端着茶进来,嘴里说道:“太太,歇一会儿吧,别伤着眼睛!”
“还有几针就好了,仁儿这小家伙皮得很,荷包没几天就脏了,多做几个,好给他换着用!”妇人也不抬眼,满脸都是慈爱之色。
“太太真是慈母之心,自打有了大爷,大爷身上的荷包配饰,便是不假人手。太太这般,可不是让家里的针线上人白拿着月钱么!不过太太说大爷顽皮,奴婢都要为大爷叫冤了!大爷哪里是顽皮呢,大爷这两天正描红呢,大爷人还小,抓不住笔,难免会在身上沾点墨汁!以奴婢说啊,大爷从小聪明伶俐,又是个努力上进的,太太可真是好福气!”那丫鬟恭维道。
妇人听得眉开眼笑,哪个做母亲的,听到别人夸自家孩子能不高兴呢,嘴里却抱怨道:“我嫁给老爷,只得了个女儿,女儿都出嫁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好容易才得了个仁儿,自然是当做自个儿的眼珠子!老爷也真是的,仁儿才五岁呢(虚岁,周岁三岁),人还没有凳子高,就被老爷敦促着念书写字,我也不是押着不让仁儿上进,只是仁儿还小呢,我这个做娘的,看着都心疼啊!”
“你那就是慈母多败儿!”外面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内室的帘子被打了起来,一个看着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蓄着几绺胡须,气度雍容,看着儒雅,却又有些威严之色,足见久居上位,屋子里的奴婢赶紧跪下请安:“奴婢给老爷请安!”
那妇人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走上前去,给他换下身上的官服,又从丫鬟手里接过常服,给他换上:“今儿老爷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往常这会儿,不还在衙门里吗?”
中年人说道:“今儿衙门没什么事,自然早点回家看看!要不是回来得早,还不知道你这般想呢!”
说着,脸上犹有薄怒之色:“王家传到我这一代,已经没了爵位,虽说我这些年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总算坐上了京营节度使的位置,也不算辜负了祖宗。咱们夫妻二人,不过仁儿一个儿子,若是他是个驽钝的,我也就认了,只要不是什么纨绔子弟,王家也不差他一碗饭,顶多我操心一些,将来教一个好孙子继承家业。不过,仁儿早慧,若是不好生教导,难免走了邪路。他是长房长孙,将来是要撑起王家的门户的,哪里能懈怠呢!”
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妇人只得说道:“老爷,是我愚昧,不过,每日里看着仁儿写字,写得胳膊都抬不起来,我这个做娘的……”
中年人安慰道:“夫人,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仁儿能生在王家这样的富贵人家,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若是生于贫寒之家,岂不是还要为生计操心,朝不保夕,哪里还能念书写字呢?”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声音:“大爷来了!”
帘子再次被打开,进来的是个四五岁模样,穿得鼓鼓囊囊,长得粉雕玉琢一般的孩子,他有些笨拙地走了进来,小大人一般给夫妻两个行了礼:“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
妇人立刻就忘了刚才的话,忙过来将男孩搂到自己身边:“我的儿,怎么自己走过来了,嬷嬷呢?”
男孩笑道:“母亲,儿子都这么大了,早就能自己走路,难不成还要嬷嬷抱着不成!”
中年人看着儿子小小年纪,就进退有度,心中满意,不过脸却板着,说道:“今日的功课做得如何了?”
男孩赶紧站直了身体,说道:“回父亲的话,儿子今天已经描了十张大字,又将三字经背过了一遍!”
“嗯,背来听听!”中年人拈着胡须,不咸不淡地说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男孩背得很是流利,没有半点磕巴之处,看起来很是用了一番功夫。
中年人心中满意,看着自己的独子,倒是颇有些骄傲,不过,脸上神情却是不变,说道:“光会背也不行,要知道其中真意方可,因此,不可懈怠,还需继续努力,明白吗?”
“儿子谨遵父亲教诲!”男孩垂着手,恭敬地说道。
总算结束了父子问答时间,妇人赶紧说道:“老爷,我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传饭吧!”
“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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