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朝中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听说后宫云妃不知为何触怒了皇帝,被降为云嫔,而那位吴德也被逐出了国子监,吴家从此开始夹起尾巴过日子了。
转眼间一年已经过去,春天的时候,宫中降下旨意,要遴选官宦人家的小姐入宫,充作女史,这女史虽说有个女官的名分,说白了,还是在宫里伺候贵人的,在权贵人家,就算是庶女也是金尊玉贵一般养大的,好歹将来还能拿来联姻,更别说是嫡女,送到宫里,不说日后要小心翼翼,半步都不能走错,能够熬出头的,一百个里面未必能有一个,若是不能出头,那就要等到三十岁才能出宫,到了那个年纪,出了宫别说联姻了,做妾室没人敢要,给人做继室填房,人家都要嫌弃,难不成自家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孩子,最终要跟那些年纪大的宫女一般,最后只能终身不嫁,给人家做嬷嬷,做女先生?简直是开玩笑!因此,这旨意才一出来,有适龄的女儿的人家都活动了起来,订了亲的赶紧找日子完婚,还没有定亲的,一方面哪怕是要降低标准也要给女儿选个合适的人,另一方面,开始跟那些王妃太妃,更有甚者,托到了太后皇后那边,拐弯抹角地希望网开一面,让自家女儿落选算了。
当然,也有人对此欢欣鼓舞,想要走走捷径,闯出一条青云路。这些人同样在走关系,希望自家的女儿被选上,等到王夫人破天荒跑到王家来找孙夫人说话,言语间透露出希望孙夫人帮忙找找关系,让元春进宫的想法,又在那里许诺,一旦元春成功晋位,必有厚报云云。孙夫人差点没当场失态,敷衍走了王夫人,等到晚上用过了晚饭,回到内室,和王子腾在榻上坐了下来,孙夫人就无奈地说起白天王夫人到来的事情,然后带着点抱怨说道:“老爷,你说大妹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好好的一个公侯家的姑娘,以前还在那里说什么即使比不上公主郡主,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如今不思忖着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婿,偏偏想要把她送进宫里!”
孙夫人偷眼看看王子腾的脸色,有些小心地继续说道:“老爷,我也不是说宫里有什么不好!不过,贾家大姑娘在家中也是一脚出、八脚迈的,哪怕做了女史,有了品级,归根结底,也就比普通宫女强上一些罢了!遇上普通的嫔妃,尚且要小心翼翼,大妹妹怎么就舍得?”
王子腾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来:“还有什么缘故,根本就是油蒙了心了!圣上圣明,对于女色并没有多看重,而且,如今后宫也算不上空虚,无论是皇后,还是几个有封号的妃嫔,哪个是简单的角色。大姑娘纵然德才兼备,想要在后宫出头,谈何容易!”
“可是看起来大妹妹已经打定了主意,似乎贾家老太君也有这个意思,老爷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呢?”孙夫人一边给王子腾奉上一杯清茶,一边轻声问道。
王子腾接过茶杯,冷哼了一声:“咱们家还没沦落到要靠亲戚家的裙带关系上位的地步!我王某人自认,对贾家已经是仁至义尽,偏偏遇到这么一家人,我王某人也不是神仙,这事咱们就不用管了!他们一心想要把女儿给送进去,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好了!”
孙夫人也就不再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她对自己这个小姑子已经称得上是厌烦了,她有的时候很难理解,自己的公公婆婆当年是怎么教育子女的,在教育出王子腾这个能人的同时,却又养出了王子胜这样一个败家子,外加两个都不是那么省心的女儿。看样子,虽说女子无才就是德,但是,无论如何,大是大非也是要明白的,尤其,要有自知之明,想到这里,就想到王家这一代还没有出嫁的女儿身上了,无论如何,王熙凤要好好教育了,要是将来王熙凤的性子跟自己那两个小姑子差不多,到时候为难的,可不就变成了自己的儿子了吗?
“夫人在想些什么呢?”王子腾喝了半杯普洱,将杯子放了下来,见孙夫人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开口问道。
孙夫人回过神来,笑道:“老爷,到了妾身这个年纪,哪还有什么好想的,无非是儿女的事情罢了!说起来,仁儿秋天就要参加乡试了,妾身心里难免惦记着!”
王子腾莞尔一笑:“仁儿的功课一向不差,而且他的进度陈先生也是清楚的,既然陈先生允许仁儿参加乡试,自然是有把握的,夫人也就不必担心这些了!说起来,还是要谢谢夫人为我生了仁儿这么个聪明的儿子呢!”说到这里,语气里面已经满是调笑之意了。
孙夫人脸红了一下:“老爷说什么呢!”
孙夫人年纪虽说已经不小了,但是生活优渥,而且儿女双全,丈夫看重,又不需要伺候挑剔的婆婆长辈,日子颇为顺心,因此保养得很是不错,这会儿脸上生出了红晕,在灯光下看着更是动人了几分,王子腾心中一热,伸手揽住了孙夫人的腰,轻笑道:“要不,咱们再给仁儿生个聪明伶俐的弟弟?”
“老爷,妾身都老大一把年纪了!”孙夫人尽管心中也是一动,但是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嘴里推脱起来,带着点酸溜溜的意思,“老爷要是想要儿子,不如去找春杏生去?”
“夫人哪里老了,为夫看着比别人强多了!”王子腾嘿嘿一笑,这会儿哪里想得到那个前些日子在书房爬到了他床上的丫鬟,直接搂着孙夫人躺到了榻上,嘴里说道,“夫人要是不喜欢那个春杏,回头送到庄子上,或者直接发卖了就是了!”
孙夫人还想说什么,很快就化作了低低的喘息□□声,暂时忘了那位春杏到底是何许人也了。
外面伺候的丫鬟听到声音,心中也是一惊,很快回过神来,从容不迫地悄声过来,拉好帐幔,关上房门,再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心里却在嘲笑那个自以为飞上枝头的春杏,爬上老爷的床有什么用,老爷最看重的还是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