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做了一样的事,但何修没玩手机,而是前倾身体把胳膊伸到水龙头底下哗哗地冲着。
天太热了,在澡堂洗完澡回来走一路的功夫就又出了汗,睡前还要再洗洗胳膊腿。
于是叶斯的眼神就止不住地往屏幕外头溜。
何修平时穿在白衬衫校服里其实有些瘦削,但脱了衣服后却一身腱子肉。这会他胳膊放在水龙头下边冲着水,水就顺着肌肉的线条撒欢地往下淌,打完一层滑溜溜的肥皂又冲一遍水,然后拿起毛巾擦了两把。
唔。
叶斯有点羡慕那条毛巾,而且不满足于在心里羡慕,立刻就臭不要脸地伸出了手。
手心贴上何修的手臂时,叶斯在心里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用凉水冲胳膊,会玩,摸起来凉凉滑滑的。
何修回头,缓缓用眼神发出一个:“?”
“我刚弄热水时烫了一下手。”叶斯面不改色道:“别动,让我冰一冰。”
“……哦。”
何修皱眉站住了没动,叶斯又在他胳膊上摸了半天才收回手,严肃地擦干脚倒掉水,“走吧。”
何修嗯了声,飞快收拾好东西跟着叶斯往外走,临走之前他突然又站住,顺手掰开叶斯那边的水龙头,掰到最热,感受了半秒,又在叶斯听到声音回头之前迅速关上了。
哪有烫手的水,宿舍楼的热水最热也就那样了,跟烫这个字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不知怎的,何修突然想到今天上午那个嘬在自己嘴角上响亮的一声,心跳快了两拍。
“干什么呢。”叶斯回头催他,“快点啊,睡前再抓紧时间学一个小时吧。”
何修点头,闷不做声地跟了上去。
期中考试后大家又被打了一针鸡血,自习室的人数跟考前那一周比几乎只多不少,叶斯跟何修找了半天才找到两个座位,还不挨着,何修在叶斯左手边斜过去三四个人。
叶斯没太在意,今天放学前有一道题看到一半,趁着思路还没彻底忘,他几乎是一坐下就翻到了那页,找到自己本来算的那张草纸立刻埋头算了起来。
高中物理三大主题,电、磁、力。之前电磁场这块何修帮他梳理得明明白白的,但他发现一旦和复杂点的受力分析综合起来,他就可能会懵,所以这块必须要再加把劲。
两道大题做了五十分钟,叶斯一抬头发现四周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何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他对面,只是估计怕打扰他,一直都没出声。
叶斯用笔杆另一头在何修的漫画书上碰了碰,低声说,“你先回去吧,我打算给自己再续一个小时。”
何修勾了勾嘴角,“没事,正好我也看到关键部分,陪你续一小时。”
叶斯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他叹口气,摸摸肚子,“我有点饿,你还有吃的吗?”
“有土力架,还有那种花生酱夹心的面包。”何修低声说,“我去给你拿吧。”
“不用。”叶斯按了一下他的手,“正好我回去拿本教参,吃的不就在你柜子里吗?”
何修于是又坐回座位上,嗯了一声。
经过一场浩大的卫生保卫战,各个寝室都熄灯了。叶斯蹑手蹑脚地拉开宿舍门,结果发现温晨跟沈浪压根没睡,两张床上都亮着手机,跟俩半夜出来网上冲浪的耗子似的。
“没睡啊。”叶斯舒了口气,“我开下大灯行吗,找点东西。”
“您请。”沈浪戴着耳机说道。
“请。”温晨说。
叶斯乐了一气,开灯先掏出自己要找的教参,然后拉开何修的柜子。
何修柜子里有个小竹筐,平时囤起来的零食什么的全都在里头。叶斯记得最开始何修不怎么在宿舍囤零食,最多放两块巧克力,但自从他总半夜扒着床头问“你还有吃的吗”,何修就养成习惯每周末去超市囤一大堆零食回来。
英中宿舍的柜子很奇葩,上边的柜子特别高,下边的又很矮,只能放下两双鞋。但上边的柜子不分层,所以浪费了很多储物空间。
叶斯拉开柜门就看见何修挂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校服白衬衫他有四五件,剩下的也都是各种长短袖不同的衬衫或者白t,摆在一起很有整齐美。
放零食的筐在底下,叶斯一把抓到了土力架,又想看看有没有之前觉得很好吃的那种红豆麻糬,于是拨开衣服把头也伸了进去。
不伸不知道,一伸吓一跳。
柜子深处靠着后背斜立着上次球赛他画的那块皮卡丘和蒜头王八的加油牌。之前比赛结束后他自己把这事忘了,没想到何修竟然给扛回来了,还藏在柜子里。
板子太长,必须斜着支出来,占了柜子将近一半的空间。
叶斯心中啧啧感慨,学神竟然还是个收集狂魔啊,什么都不舍得扔。
“叶神撅着屁股干什么呢。”温晨在身后床上问道:“脑袋卡里头了?需要我们拔你吗?”
“边儿去。”叶斯说道,在筐里掏了一阵,还真让他翻到一个掉在角落里的红豆麻糬,正心满意足要出来,余光中却突然瞟到什么。
这个加油牌似乎有点不对劲。
有人动了他的设计!
柜子里黑咕隆咚的,叶斯皱眉用手机闪光灯晃着仔细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定格在底下皮卡丘和蒜头王八之间。
本来挺长的牌子,皮卡丘在左,蒜头王八在右,中间隔了一米。牌子上的每一笔一划都很艺术,处处都是精心设计的,但偏偏有一根浅浅的箭头,走着不算直的横线,从蒜头王八指向了皮卡丘。
叶斯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他惊讶地瞪圆眼,又用手机靠近晃了一下。
还是个粉色的箭头。
大概是画的人有点心虚,箭头歪歪扭扭,下笔很浅。但画的人似乎又很固执,描了好多次,一根箭头被描得乱七八糟,像是很多条线拧在了一起。
“啊哦。”沙雕突然在脑海里上线,“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叶斯咕咚一声咽了口吐沫,声音特别大,吓自己一跳。他茫然两秒,突然又发现皮卡丘也被动过手脚。
——折起来的那只小耳朵旁边涂鸦着一个粉色的小心心,也被描了好几遍。
叶斯仿佛躺尸了的心脏突然开始狂跳,他震惊地蹦了起来!
咣一声!剧痛从头顶传来,整张床的铁架吱嘎作响,叶斯撞得满眼都是星星。
温晨在背后惊恐叫,“叶神!你干什么呢!中邪了吧?!”
沈浪也从床上坐起来了,“操,是他妈中邪了!何修柜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卡着他头了?!”
沈浪乒里乓啷从床上下来,温晨也跟着下来了,声音颤抖,“好恐怖啊!叶神!你还能说话吗!”
叶斯猛吸一口气,不顾头顶传来的剧痛,一脸懵逼地从柜子里伸出了头。
“我去,你没事吧?”沈浪震惊脸,“柜子里有什么?”
“有……”叶斯语塞,再次陷入茫然。好像有何修也喜欢我的小证据。
大半夜,三个男生站在地上,其中两人懵逼地看向剩下的那个,剩下的那个懵逼地盯着空气。
过了一会,叶斯猛地蹦了一下,一把箍住温晨的胳膊,“宋许给没给你画过那种给给的小箭头?”
“啊?”温晨愣了一下,换上担忧的眼神,“叶神你是不是发烧了,什么叫给给的小箭头?给给是谁?”
“没谁!谁也不是!”叶斯突然咧开了嘴,原地使劲蹦两下,然后猛地转身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拉开窗帘,瞪着天上的月亮。
月亮很平静,不懂他此刻想要嘶吼的心情。
于是叶斯又猛地一转身,快步踱到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最后终于忍不住一拳头挥在了自己的柜子上。
咣一声,整个床架再次瑟瑟发抖,叶斯也不顾拳头有点疼,双手攥拳狂揍空气,“yes!yes!耶!!”
身后两人同时僵硬。
叶斯上蹿下跳地吼,吼了半天不知道该吼什么,我日,我靠,我操,我哈哈全都吼了,最后一拳挥向空中,几近疯狂地吼道:“十万伏特!皮卡丘,继续前进!皮卡丘收到蒜头王八一只!皮卡丘折起一只小耳朵!蒜头王八为他画上了一颗给给的小心心!yes!yes!!!嗷呜!!”
温晨目光严肃,拉了下沈浪的睡衣,“我们……要不要报警……还是精神病院更应景……?”
“衣柜里……有邪神?”沈浪僵硬地扭头看向何修的衣柜,“要不我们看看里……”
“我不看。”温晨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我还没活够呢。”
叶斯猛地回头,“你俩有粉色的笔吗,借我一下!”
“呃……我有!”温晨慌里慌张地拉开书包,“我给你找,求求你不要把我也变疯……”
叶斯听不进去他在磨叽什么,抢过笔一头又扎进了何修的柜子。
温晨:“他……”
“画符去了。”沈浪一脸凝重,“学神的柜子里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们快点睡觉吧,眼睛闭起来。”
“好。”温晨点点头,突然又叹口气,“算了,我去跟宋许挤一挤。”
沈浪:“……”你还是人吗。
温晨所谓粉色的笔不是何修用的那种含蓄的圆珠笔,而是一根粗粗的荧光笔,也不是那种给给的少女粉,而是死亡荧光粉。
但叶斯不怎么在意这些,他有些激动地掏了掏睡裤,不知是不是太兴奋导致皮下充血,浑身都有点痒,还很烫,像过敏了似的。
他一笔杵在皮卡丘脸蛋旁边,咻地一下拉向蒜头王八,反反复复描了n遍,描出一根火腿肠那么粗的线。
然后小心翼翼地,在靠近蒜头王八那一侧,画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小箭头。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何修给他画了额外的小心心,他也不能太小气。
于是叶斯沉思片刻,又给蒜头王八强行上了两坨爱心型的腮红。
两分钟后,在温晨沈浪屏住呼吸的凝视中,叶斯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斯文地整理一下何修挂着的衣服,抱起教参转身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你每天半夜都来找我,作者看着身边的佛蛋,你怎么了。
佛蛋迷茫地抬头看着月亮,我发现作为一只蛋,欲|望原来也会膨胀。
什么意思?作者静静地偏头看着他。
佛蛋轻声说,我有一只喜欢的蛋,最开始我只想和他做好蛋友,但日子越长,我越不满足。
你想要什么呢?作者轻声问。
佛蛋顿了顿,我想要他做我的男友蛋,想我自己也做那只他心爱的蛋。
作者笑着躺倒看着月亮,不妨设想下吧,说不定会成真呢。
会吗。佛蛋叹一声,也躺倒看着月亮,半晌后脸红了。
虽然我觉得蛋生总不会那么圆满,佛蛋小小声说,但那样的蛋生光是想想也很幸福了。
作者没再说话,一人一蛋静静地看着月亮。
过了一会,佛蛋对着月亮低声说,我真的好喜欢惨蛋哦,我想做他的男友蛋。
——————
两颗蛋马上就要捅破啦!不要急!不要急!不要急!
明早九点,敲键盘的继续和你们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