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
现在又能在濒临绝境的时候想出此等阴损毒辣的计谋反戈一击,将危险转嫁,简直太阴险了!
郭桓揉了揉太阳穴,无奈说道:“不论如何,今夜尽快将这批粮草出手,这才是当务之急。”
财帛动人心,放在眼前的钱财不紧紧的攥在手里怎么行?
哪怕性命危在旦夕……可话又说回来,谁就能确定那刺客一定会找上门来?就算当真信守承诺,找到制造谣言者展开报复,这可是几乎淮安所有的世家都曾参与的事情,也不会那么倒霉第一个
就找上自己吧?
若是当真有人被害,自己届时再远遁别地也未尝不可……
人总是这样,无论是面临利益还是凶险,总会有侥幸心理,得到好处的那个为什么不是我?面临危险的那个怎会那么巧偏偏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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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色阴沉无月,空气裹挟着湿哒哒的水气,动一动就是一身汗。
位于河水南岸的一处河湾,各家能够抽调出来的海船云集于此,帆桅林立,密密麻麻停靠在岸边。
整个河湾之内灯火通明,无数粮草到船上,号子声响成一片。
岸边一块平坦的空地上,郭桓、王家家主、刘家的话事人、张素卿以及胡莱、哈八十等人尽皆站着,远远眺望着热火朝天的河面上,一块块粮草装上船,等待启航。
王家家主搓了搓手,笑呵呵的看着哈八十:“阁下可派人诸船测量,将总数汇总,然后钱货两讫,当场交割。”
哈八十摇摇头:“何必如此麻烦?我自然是信得过诸位的,淮安世家一向信誉好。我这船中有白银七十万两,此刻便交付于诸位。”
王家家主脸色微微一变:“阁下说笑吧?我们足足准备了七十万两的粮食,你这点银子可是不够。船当初可是商量的五倍的价钱。”哈八十笑呵呵道:“诸位切莫误会,咱们之间合作可不是仅此一次,往后相处的时间不少,鄙人怎会如此不识时务?船上的粮草若是仔细测量,费时费力,不知道要折腾到
几时。这样,等到这批粮草运到大元,鄙人在一一测量,若有短缺,定当补足,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郭桓与几人互相看看,都觉得这主意不错。
他们本就心虚,唯恐朱振不知从哪里杀出来,若是能尽快完成交易,自然是再好不过。
张素卿精明,对胡莱说道:“虽说这些粮草是卖给大元,但吾等却是看在胡莱你的面子上。这收尾还是得找你胡老弟。”他是怕哈八十耍赖不认账,“货到地头死”,到了人家大元那就是人家的地盘,非得说数量不够不给你尾款,你能奈何?此时用言语将胡莱套住,事后哈八推脱,你胡莱可
跑不了!
胡莱此刻竟然也无所谓道:“张家公子说的哪里话?若有差池,尽管找胡某人说话。”
有胡莱作保,众人自然没二话。
胡莱却是心里暗笑,测量什么数目,费那力气有用么?哈八十显得很大气,对郭桓说道:“阁下你看,这里的粮草还要两个时辰才能装船完毕,不若先让鄙人装银子的船跟你们的人先去钱庄,将银子卸船清点出来,届时粮草也
都装完了,大家各自启程,鄙人扬帆回大元,诸位亦能回家安寝,岂不两相便宜?”
郭桓愣了愣,心说这人是不是傻?
你就不怕我们将银子卸了,然后将河湾里这些海船调走,这笔生意就不做了?
不过当然不会这么做。不是这几人有多么讲究生意信誉,跟淮安商人做生意是要注意名声,可是你一个大元商人,跟你讲的着么?不服,你还敢来打我呀?而是郭桓根本不愿意在此时多生事端
,早早银钱入袋,各自心安才是正途。
当即便点头道:“阁下当真大气,就这么说定了!”
当下自有各自的管家上了哈八十的座船,驶离河湾,前往卸银的地点。看着那艘吃水甚深的商船缓缓消失在河口处,几个人尽皆齐齐松了一口气,虽然仍未免提心吊胆唯恐朱振从天而降,可毕竟银子到了手,无论交易是否成败,可都不会再
吐出来!银钱即将入库,郭桓一刻也不想再此地多待,与王家家主等人交换一个眼色,对胡莱和哈八十拱手道:“此间诸事,自有管事忙碌,本官今日迎接朱振那厮,实在是心力交
瘁、体力不堪,便现行回去歇息了,二位便在此等候,若是装船完毕,自可驶出河湾,顺江出海。”
胡莱一愣,这怎么行?
你跑了,我拿什么跟朱振交代?
当即不悦道:“知府这是何故?莫非银钱入库,吾等便成了两事旁人,连看一眼都懒得理会?”
哈八十跟胡莱一个想法,还指望着这件事能在朱振面前邀功,现在主谋跑了,此等大功其不等于拦腰一斩,丢了大半?
当即绷起一张满是络腮胡子的丑脸,忿忿说道:“知府居然如此看轻于鄙人?也罢,来人,将银船追回,咱们等详细测量过船上粮草之后,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郭桓大为头痛。他倒不是当真看不上胡莱和哈八十,不想与之交际,而是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总是有那么一丝一缕不妙的感觉,令他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