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通海大吼一声,冷汗都将流下来了!
“冷静,冷静,某这就退走,这就退走……”
言罢,余通海一矮身就从船头蹲下身,掩护在船舷之下,惶急的大吼道:“快走,快走!这帮王八蛋是真的存心想要谋害本帅,他们真的敢射箭啊!”
船上的养子们面面相觑,纷纷捂脸……并肩作战多年,谁不了解谁呢?他们的这位义父、大帅,足智多谋阴险狡诈,可偏偏就胆小如鼠!每每冲锋陷阵的时候,要么他就躲在后头督军,要么就身边里三层外三
层的精锐兵卒护卫,最是怕死的一个人。
余节更是暗暗叹气,他是不相信这些兵卒当真敢射箭的,别说水面擅闯禁地之类的,堂堂水军统帅,你们就当真敢当作一个细作给射杀当场?
不可能……
可余通海偏偏就怂了,他能怎么办?
只好恶狠狠的瞪了对面的兵卒一眼,指挥着战船掉头,离开军港。那两艘战船就在后面紧紧的缀着,直到余通海驶离了军港的范围,才大摇大摆的掉头扬长而去。
战船上的气氛极其压抑。
余通海都快气疯了……他自天下动荡从军以来,哪怕是艰苦的时候,也没有受过这等气啊!先别说投降朱元璋以后屡立战功,官职更是冒着烟儿的往上窜,直到现如今身居水军统帅之职,又正
值壮年,备受吴国公信重,放眼天下谁敢给他这样的羞辱?
想想刚才在强弓劲弩之下的怂样,余通海愈发羞恼,当即命令战船再次停泊在码头边上,而后一言不发的钻进船舱不出来,下令谁也不准进去……
一众养子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最起码也得整明白了淮安行省的码头和官署在哪儿吧?总不能就这么傻乎乎的在水面上飘着,被岸上无数的兵卒和劳工当成猴子一样观赏讥笑!不过折腾了一天,此时日已西垂,通红的残阳斜斜的照在江面上,微风拂过,金鳞荡漾,各人俱是饥肠辘辘,口干舌燥。朱振那个缺德鬼中午准备的喂兔子的草料席面谁
也没吃上几口,这时候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几个为首的养子们聚在一起,商议着晚饭如何解决。
上岸购买?
且不说朐县何处有酒楼餐馆众人一概不知,就算是打听到了,以他们殴打劳工和整个朐县对立的身份来说,会不会卖给他们吃食都不一定。
将战船驶离此处?大帅可是刚刚下令不许人去打扰,没有他的命令谁敢擅自决定全体离开朐
县?
商议了一番,最后余节拍板,派出一艘战船前往海虞城,寻找酒楼餐馆购买饮食。而且看现在的状况,最好是连明天的伙食也尽数订好……等到天色全黑,岸上的劳工也已收工,整个朐县都寂静下来,只有江水轻轻拍打船底发出的声响,令人昏昏欲睡。购买伙食的战船终于返回,海虞城市江东大镇,自是不
缺这几百口子的伙食。
每一艘战船都将伙食分发下去,大家狼吞虎咽的吃了顿饱饭。余节奓着胆子敲响余通海的舱门送去美酒佳肴,幸好此时余通海已然冷静过来,洗手净面,享用晚膳。
用完晚膳,余通海将几个心腹养子召入舱中,紧急磋商,群策群力,思量着眼前的破局之策。可是商量来商量去,却依旧一筹莫展。
盱眙是朱振的封地,后来应天一直有意把山阳封给朱振,但是后来宋室那边儿出了点问题,后来朱振找朱元璋要了朐县,并设立了连云港。
按说这并不是什么疏漏之处,朱振既是朐县的地主,又是淮安行省的平章,两者皆在他的控制之下,处于一地并无不可,还能加强掌控力度。但是对于一心一意想要抢班夺权的余通海来说,不啻于走进了死胡同。在人家朱振的地盘,到处都是人家朱振的人,就算余通海是子房复生、孔明再世,又能耍出什么花
样来?
这下子,算是彻彻底底的靠边站……
商量了一宿,也没商量出一条可行之策。
余通海忍不住困顿,打了个哈欠,无奈说道:“今日先到此为止吧,都回去好生动动脑筋,琢磨出一个反制的计策出来,本帅重重有赏!行了,都回去睡吧……”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舱外传来阵阵呼喊之声。
余通海心里一跳,赶紧推开舱门走了出去。
一行人呼呼啦啦来到甲板上,只见对面东岸的军港里船影幢幢,无数的战船悄无声息的驶出军港。余通海吓得魂儿都快飞了,骇然道:“那小畜生难不成发疯,要趁夜将本帅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