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朱振大抵也是清楚剿灭张家之后将要面对的困难局面,简直就是天下共讨之!是以,就想要拉上我这么一个垫背的,替他分担一点火力吧?
说起来,一个上州知府,勉勉强强也够资格背黑锅了……
可是,凭什么!
老子当上这么一个林州知府的官职容易么?
王乾一当即又惊又怒,愤然道:“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他朱振这也太无赖了吧?此时与本官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为何要将本官拖下水?”
虎二干咳一声:“这个……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个功劳简直就是立国之后的第一大功,多少人想要沾边沾点福气都沾不上呢,怎么能说是拖您下水呢?”
他也觉得自家伯爷这事儿办的不太地道,明显是欺负老实人啊,谁叫这个王乾一没背景没靠山呢……至于朱振此举的用意,他是猜不出的,也懒得猜。
伯爷叫干啥,咱就干啥呗,问那么多作甚……
王乾一脸色阵青阵白,迟疑了一下,问道:“没有回旋的余地?”
虎二摇头:“伯爷说一不二,绝对没有!”
王乾一咬牙切齿,愤然道:“随你们的便,爱咋咋地吧!”
一甩袍袖,愤怒的转身离去。
真是天可怜见,怎么就遇到这么一个畜生?
想想自己将要被江南世家门阀一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王乾一就觉得前途一片灰暗。万分后悔花了大钱、搭了天大的人情谋求了这么一个烫手的官职……
这倒霉催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
这场大雨下了三天,才渐渐歇止。
只是雨势虽歇,却并未完全转晴,天空依旧如铅坠一般阴沉,雨滴淅淅沥沥,犹未断绝。
张家的惨案飞快的传遍淮安,渐渐向淮安一带传递。只是与想象中的哗然震惊不同,淮安各家士族出乎预料的尽皆保持沉默,只是不知因忌惮于朱振的强势,亦或是因为张家牵扯到大宋皇室的阴谋翻乱之中,唯恐惹祸上身…
…
整个淮安,宛如被恐怖的气压笼罩。
便是往常行走各地最是喜好传递消息的商贾,这次都噤若寒蝉,老老实实的做买卖,老老实实的交割货物收取银钱,将自己的嘴巴贴上了封条,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祸从口出的道理,谁都懂。往常商贾们喜欢在做完买卖之后聚在一起交流一下各地货物的价格商情,顺带着谈论一番各处的风土人情坊间趣事,来了兴致,便是朝廷大事也会针砭一下。江南的风气
开放,可不仅仅是指男女之事的约束宽松,便是政治氛围也极是自由。
较之“文字狱”“因言获罪”的某朝,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当然朱振不会同意这种说法,言论自由也要有个限度,那就是必须在“政治正确”的前提下。社会舆论需要引导和管制,否则若是任意妄为,百分之一百会被别有用心的挑
拨利用,届时政局动荡、社会矛盾加剧,倒霉的还是那些叫嚣着“言论自由”的老百姓……
但是现在的形势,谁敢多说一句?
就算不提张家,可谁能保证自己说出去的话就不会被引申揣测,然后上纲上线?
朝廷或许不会管你怎么说,但是没看到那些世家豪族各个都憋着一股劲儿,就等着一个宣泄口的出现,好搞出一番大事情来?
这时候谁撞上刀口,那纯粹就是自己找死……
杨勋看着朱振坐在椅子上愣愣出神,忍不住,问道:“这次对张家大动干戈,实在是有些过了,从此之后,伯爷将要面对的局面,着实太过艰难……”
朱振尚未出声,一侧的朱沐英已经酷酷的说道:“张家,死有余辜!”
杨勋差点被朱沐英噎死!这位是国公义子,不能发火,连一点点不悦的态度都不能有,只得无奈苦笑道:“不是张家是否罪有应得、死有余辜的问题,而是这件事情做得太糙,用伯爷的话来说……就是简单粗暴,太没有技术含量。张家自然是死不足惜,但是因此而令江南所有的世家豪族感受到忌惮,兔死狐悲,定然群起而对伯爷表达不满,甚至是直接的攻击!现
在海州一切步入正轨,犹如旭日初升,正展示出美好的未来,若是因此事而对海州的事业造成不可估量的打击,岂非因小失大?”说来说去,那就是怕朱元璋抵受不住世家豪族的压力,将朱振调回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