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省的官员、商旅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白酒的利润非常丰厚,早已令所有人都垂涎欲滴。
而此利现在被朱振垄断,早已有诸多势力不满。只是碍于技术屏障,朱振又是江南的一方诸侯,无人敢轻易掠其锋芒。
若是铁仲名能够站出来……
“的确如此,朱振那二锅头也是用粮食做成的,但是其工艺与我们北方大为不同,为此他只是收购北方的粮食,然后用海船运回南国,如今在山东就囤积了很多粮食。”
二锅头一本万利,谁看见不眼红?
还有晒盐的生意,更是让人做梦都流口水的好东西。
他略作沉吟,手指在桌案上的信纸上下意识的敲击,发出“咚咚”的轻响。
良久,心里打定主意,他吩咐道:“去请范玉河和窝寇合过来,本官有要事相商。尔等都退下吧,各司其职,勿要懈怠公务。”
“诺。”
一众署官纷纷退下,堂中只余下铁仲名的几个心腹。
铁仲名招招手,将一个心腹叫道面前,上身前倾,对其耳语几句。
那心腹先是一惊,见到铁仲名郑重其事,方知不是自己听错,更不是知府开玩笑,便点头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铁仲名双眼微眯,抿了抿嘴角,面无表情,命令侍女泡了一壶上等的绿茶。
轻轻呷了两口,忽然想起这茶叶全都是出自朱振在盱眙和淮安的茶园,虽然都是属下孝敬的,不用自己花钱购买,可是如此一来其不等于变相给朱振送钱?
刚想吩咐下去以后再有人送礼不收茶叶,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山东夏季酷暑难耐,冬季寒冷干燥,若是没有这等润心润肺的茶水,岂不是更加难熬?
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左右为难。
糟心……
范玉河和窝寇合到的时候,就见到铁仲名正在堂上喝茶,头上满是汗水,衣领完全扯开。
两人互视一眼,皆想起同一件事。犹记得他们作为商人代表,去江南拜访朱振的时候,人家伯爷喝的是粗茶,身边儿也没有什么婢女,眼前这位地位尚不及人家伯爷,但是这享受的水平,却碾压伯爷好几
个等级。
这就是差距……
不过即便觉得铁仲名比不得朱振,但眼下人家才是济南府的大佬,二人赶紧上前施礼,口中说道:“吾等参见知府,不知知府召见吾等,有何吩咐?”
铁仲名放下茶杯,用井水进过的凉帕子擦了擦脸上脖子上的汗水,惬意的吁出口气。
铁仲名抬了抬眼皮,手指随意的点了点一侧的椅子,“二位但请稍坐,本官有事与二位相商。”
范玉河瞅瞅窝寇合,后者摸了摸雪白的胡子,走到椅子上坐下,范玉河也坐到他的对面,众星拱月之势簇拥着正座的铁仲名。
“知府担忧吩咐,请直言即可,吾等无不遵从。”
范玉河当先表态。
铁家是实力,在山东那根本不用说,就是一等一的大佬,他的话,谁敢不听?
只是铁仲名的漫不经心,让两人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心中隐隐升起不详的预感……铁仲名伸手在桌案上的碟子里拈起一块松软的糕点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片刻咽下去,然后喝了一口茶水,这才再次抬起眼睛,看了看面前两位本地豪商大族的领袖人物
。
说辞是早已斟酌好了的,是以铁仲名不用思索,既然压力和气势已经传递出去,相信这两人皆以感受得到,便直接开口说道——
“二位与朱振之合作,至今日为止吧。”
范玉河与窝寇合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到此为止?
范玉河讶然道:“知府此言何意?”
铁仲名漫不经心的瞅了瞅这位肥头大耳的高昌国前大丞相,哼了一声,没好气说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听不懂汉话还是怎地?”
范玉河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小的自然听得懂。只不过知府直言着实令人意外,小的斗胆,可否问问原因?”
与朱振的合作,哪一天不都是财源滚滚?
总不能你轻描淡写的一句“到此为止”,就真的到此为止!
铁仲名怫然不悦,认为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质疑,顿时瞪眼道:“本官的话在这西州地界,难道不好使吗?”
范玉河气结。
你是知府,是济南知府,可你也不能蛮不讲理啊!这时候他不合适再说下去了,说多了,就真的成了质疑这位大佬的权威,虽然心里就是在质疑这位的脑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