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门传来脚步声,能够不需要通禀就进入朱振船舱的,都是亲心中的亲信。
来的正是眼下颇受朱振喜爱的盛庸。
盛庸瞅了方国珍一眼,走到朱振身边儿,低声说道:“陈有年亲自来港口迎接伯爷,已经到了码头,伯爷您看?”
此次前来与陈有年商议港口建设,乃是淮安接下来的头等大事,至于眼前这位列土封疆的大佬,虽然很重要,但是却也不能妨碍大局。
朱振很遗憾,现在的情况是,自己有求于安南的陈有年,自然不能慢怠,让其等待太久,说不定因为几次三番太过于压抑,就心生嫌弃。
好处要挣,但是起码要跟人家起码的尊重吧。
“既然前辈求上门来,那便是看得起我朱振,有什么话您但说无妨,只要无碍我应天大局,我能帮的肯定帮,就冲着您铁了心的反元,我也会帮您一把。”
虽然未必是一路人,但是看在他屡次反抗元廷的份上,这点情面还是要给的。方国珍面色稍情,“对别人来说,恐怕是天大的难事,但是对于伯爷来说,却绝对是轻而易举,先前之所以投靠北元与张士诚,实在是因为弹尽粮绝,难以为继,如今这北
元欺人太甚,不断索粮,导致我治下的百姓难以为继,所以我准备重聚义旗,再抗暴元。只是苦于手下没有足够的兵器甲胄,所以希望伯爷能帮衬一把。”
堂堂汉人,若是有办法,谁愿意低下高贵的头颅,去投靠北元做狗?
只可惜自己实力不够,奈何张士诚与北元双双给了太大的压力,为了百姓存活,这才不得不低头。
眼前这位伯爷,虽然看着年轻,实际上是凶猛如狮,狡猾如狐的人,擅自出卖军资,那是绝对的大罪,哪怕是他知道自己的名号也未必会答应。
尤其是现在名义上,自己还是跟他站在相反的阵营里。“问题不大,只是不能太多,否则本伯这里也不好交代,我们淮安与你们其他的义军大为不同,你们的兵器五花八门,甚至丢失了,去民间重新购买一把也不无不可,可是
我们淮安大为不同,我们的武器都是制式装备,每一把装备都有独特的编号,若是太多的话,本伯承担的风险也太高,希望前辈体谅。”
方国珍惊了一下,“这般痛快?”
朱振慨然道:“虽说你现在与我应天站立在不同的阵营,但是说到底,您是举起义旗,反抗北元的人,既然您有心重新对抗暴元,跟我买点武器装备,有何不可?”
“你就不怕我骗你?”
“被英雄所骗,小子心甘情愿。”
方国珍一直观察着朱振的眼睛,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中神采湛然、神情正气肃穆。以方国珍久历人世的阅历来看,完全是发自肺腑的诚恳直言。
这小子,有点意思……方国珍当即起身,抱拳肃容道:“如此多谢伯爷的援手之情,咱先行离去,稍后自然有人与伯爷交接,若是他日有缘,伯爷不妨去浙东一趟,让某略尽地主之谊,顺带给吴
国公也带个话……哎。”
话到嘴边儿,又停住了。
其实之前他经常给朱元璋写信,只是空口提过好几次投靠的事情,但是却一直没有实践,或许自己在吴国公那里早就打上了没有诚信的标签了。
如今天下局势,越发的热烈,或许用不了多久,江南就会分出成败。
到时候自己该何去何从?
朱振却似乎不知道方国珍的担忧,反而大喜道:“固所愿也!既然老前辈相邀,晚辈怎么会拒绝呢?到时候定然会亲自到访的。”
“这个……告辞!”
方国珍脸色一黑,有些后悔邀请这小子了,毕竟这小子说话嘴上没把门的,最容易伤害人的自尊心了。
说罢,急匆匆便走向舱门。
到了门口处,忽地站定,转身一脸淡然的对朱振说道:“差点忘记,你将那茶叶给某带上二百斤。”
朱振眼角一抽。
卧槽,二百斤……你他妈的是准备拉倒海外去卖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