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这是谁呀,他说什么剧组我才反应过来,哦,照片上的帅哥。他约我在公司附近的水吧见面,他一走进来,好家伙,高大挺拔,而且活人比照片上还帅,想想也是,这些靠脸蛋吃饭的家伙不帅能行吗。
我诧异他找我干什么,他说听剧组的一个熟人说,我在男主角候选人中挑的是他,便千方百计打听到我的电话,想让我在角色把握上给他点意见,争取试镜时让导演满意。
我听得头大“把握角色”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一脸茫然地摇头,他急了“原著不是你写的吗,就是男主角个性的定位”我有点明白了,说让我想想。他看我呆坐着,就找话题和我闲聊。问我有没有看过他演的电视剧,前段时间各大电视台上演的一部抗日战争题材剧集,他在里面演共军将领的通讯员,我无知地摇摇头。他似乎不死心,又说了部与香港合拍的武侠剧,他在里面演男主角的同门小师弟,我只好抱歉地说“实在不好意思,我平时很忙,看电视的时间很少。”心里在想,哼,就算有时间也不去看那些垃圾剧。
他说得有点无趣,便停下来喝饮料,随意向四周张望着。似乎是不远处有两位美女在打量着他,他顿时自信十足,眼神间开始眉飞色舞。我皱着眉头看着他,他的确不像陈重,人家在女生面前从来是目不斜视的,这个人来演我心目中的偶像的确有点糟。我有点烦他:“拜托你不要满肚花花肠子的样子,原著中的男主角很酷的。”他顿时楞住了,满脸的无辜:“我没怎么啊,是那边两个女孩看上去有点面熟”我内心真不想让这个人演陈重,就乘机打击一下他:“我那天在导演面前是随便挑的,其实你和剧中男主角的气质差很远,为什么一定要强求这个角色呢,演那个同性恋说不定可以。”他顿时泄了气,口中喃喃道,我好像不是那么差劲吧。看着他的样子,我觉得好笑,于是又逗他:“嘿,这个表情还不错,眼神很无辜,像男主角受了委屈却说不出口的样子。”他一下认真了:“真的吗,那我回去把这眼神再练练”
我正在心里暗自发笑,附近一桌不知什么时候坐了我的几个同事,其中一个指指我对面的帅哥,对我一阵猛眨眼睛。我白了她一眼,她们在想什么哪,这种绣花枕头似的男人只能看看而已,何况搞艺术的男人,包括什么画画的,唱歌的,演戏的,不论他出名与否,都不是适合我们这些职业女xìng交往的对象。
几天后,当我匆匆忙忙协助编剧改完了部分台词,那个杨瑞兵兴奋地打电话给我,说在我的指点下,导演对他的试镜表演很认可,已经敲定让他演男主角了。我听了一阵发晕,那个是几流的导演哦,怎么选演员这个水准。
(四)
在差不多快忘记那部肥皂剧的半年后,血祭青春在一家电视台上演了,有报纸娱乐版评论,出演男一号的新人杨维彬把握角色很到位,把男主角亦正亦邪的个性刻画地极其鲜明啊?怎么杨瑞兵变成了杨维彬,一看照片,就是那小子在那里装模做样嘛,后来才明白过来“杨维彬”肯定是艺名嘛,以前的名字多土。
正当我对那部三流导演粗糙制作的电视剧不屑一顾时,公司里一位大姐竟然相当痴迷这部剧,听说她和上中学的女儿每晚守在电视前,一集不漏地观看。然后第二天到了公司就讲昨晚的剧情,顺带夸奖男主角长得如何标致,被人陷害时样子多么无助,看样子她似乎都有把他揽在怀里抚慰的冲动,听得我头皮阵阵发麻,没想到这样的垃圾剧一样有拥趸。有一次她在那里反复猜测接下来会有什么故事情节,我便忍不住告诉她接下来男主角会怎么怎么样,她很奇怪了,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我说,咳,电视剧不都这么瞎编的吗。
随着电视剧的播出,杨维彬的名字偶尔在报纸上露个小脸,娱乐版上刊登过他的近照和简历,除了最初看到的年龄身高体重什么的,还有喜欢的颜色,喜欢的食物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演作品里列举了他提过的那些剧集,不过我全都没看过,显得有些孤陋寡闻。
终于被公司里的大姐折磨得不堪,我决定把这部剧找来看看。呵,这小子包装之后还像模像样的,演员就是厉害,在镜头前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对着个不停转动的冰冷机器,不论喜怒哀乐还是深情款款,都施展得淋漓尽致。剧情够滥,很多次看到那次胡编乱造的情节我都想笑,看着看着却笑不出来了,镜头里男主角在困境中落寞却坚毅的眼神,真的很像那年我们小女生心目中的陈重。没想到这小子演得真好,看样子是下了苦功去揣摩角色的,我对从艺的花瓶式男演员印象有了点改观。
那个改名叫杨维彬的家伙似乎因这部剧有点名气了,恐怕在演艺圈就是这样,做着明星梦的年轻人个个都期盼这种一剧成名的机遇。如果换了候选男演员中的其他人出演该角色,说不定也会受欢迎,但血祭青春始终是部迅速被大众遗忘的滥剧。
(五)
我在广告公司的试用期已满,薪水高了不少,但日子还是过得紧张,要想在这个繁华大都市立足可真不容易。有天正忙得焦头烂额时,接到杨维彬的电话:“辛晴吗,早就想找机会感谢你,一直没时间,好不容易今天有空,晚上你可以出来吗?”我手头有个重要的策划必须完成,没闲功夫搭理他:“喂,小子,现在才想起知恩图报啊。算了,不用特意谢我了,我晚上还要加班。”他在电话那边不死心,软磨硬泡的。后来我想,去吧,这么帅的男人主动约我很少见,何况态度还挺诚恳。
他说的地点是个僻静的小酒吧,我转了三次车才到,哪知在里面坐了二十分钟都没见人影。我简直是火冒三丈,正准备结帐走人,大门口却进来那家伙,大热天的头上戴顶帽子,帽檐压低得看不见脸,鬼头鬼脑地走过来,径直坐到我对面。
他这副造型看得我猛翻白眼:“喂,你以为是搞地下工作啊,神神秘秘的”他着急了:“老大,小声点,公司这段时间不让我在外头露面的。”结果又被我一番调侃:“哟,还有单位了呢,怎么没干个体了,签了卖身契?”他点点头:“上次那部剧播出后就有家演艺公司主动来谈,虽然合约比较苛刻,但这家公司对新人的宣传还是肯下本钱的,所以就签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外地做宣传,上了几个综艺节目,昨天才刚回来。”
摘下帽子他问我喝什么,我看了看面前的价目表,好家伙,这里的东西真贵。他叫过来服务员点了种最贵的酒,说这样才表示他感谢的诚意。我白他一眼:“大明星,知道你拍部剧就能挣几十万,但也不用在我们穷人面前摆阔吧。”他一脸无辜:“你真把我当大明星啊,上次那部剧我的片酬就两万,而且大部分都拿来还债了,你不要以为当演员都很有钱。”“哦?”我这到觉得有点新鲜了。
他说自己十六七岁就开始想往演艺圈里钻,住过地下室,睡过纸箱和木板搭的床,有时整天就吃一袋方便面,在戏里跑龙套时被人呼来喝去,遭过无数白眼听起来还怪可怜的,我原以为当演员都很风光呢,看来我的日子还不算太糟,至少租得起公寓,一日三餐有着落。据他说有个常在“同一首歌”露脸的男歌星以前也是和他们一起住地下室的,搞了半天,台上那些光彩照人的俊男靓女很多是从那些旮旯里冒出来的,如果成不了名,恐怕只有一直在地下室住下去了。
看他说得那么惨,我逗他开心:“你现在不是开始出名了吗,要感谢我的话,干脆给我签一沓名字好了,等你大红大紫的时候我拿去卖。”他笑了:“你就别挖苦我了,以后能怎么样还说不清楚。”接着他认真说:“其实我的字写得很差,加上公司新设计的签名很难写,我还没练好。”最后一句逗得我大笑:“你还真以为谁稀罕你的签名啊,连名字都写不好的人可真够笨”他一脸不好意思:“大作家,我没你有文化。”“算了,你也别挖苦我,我就写过那一部小说,其余只写过广告文案。”
说起广告,突然想起公司里他的影迷:“你那部剧演得还挺煽情,把我们公司的老大姐和她女儿迷得神魂颠倒。”他讪笑一下:“也不用说得这么俗吧。那我问个问题,你对我为什么就没好感呢,每次见面都挖苦我。”这问题我到是没认真想过,也许是一直对靠脸蛋吃饭的男人有成见,听说过某些男艺人被富婆包养,某些男艺人在女制片商女导演那里出卖色相,反正是从艺的就感觉乱七八糟。也不知这小子是否经历过这些,不过和我聊天时还算坦诚,就打趣他:“对你有好感啊,只是你长得太帅,和你走得近了怕被那些嫉妒的眼光杀死,呵呵”他却没有笑:“外表是父母给的,长得帅也没什么不好,我明白人们对娱乐圈里的没什么好印象,但我喜欢演员这职业也没什么错啊。”
想想也有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何况漂亮的男男女女拿出来供大家欣赏,也可算是赏心悦目了。仔细打量了面前这张脸,五官似乎更加端正了,我的嘴巴又不饶人了:“喂,小子,你是不是学韩国男星去整过容,怎么五官越发精致了?”他不好意思了:“你嚷那么大声干嘛,我没整容,只是公司帮我重新设计了形象,换了发型,修整了眉毛,做白了牙齿。”好家伙,看那眉毛弄得根根一丝不苟,一口牙雪白整齐,皮肤搞得光滑细腻,面容比我这个女人还讲究,我当即又没语言了。
走之前,我使劲拽了下他的帽檐:“小子,好好混,等以后赚了钱请姐姐吃大餐。”他连忙点头说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