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碰见了那个高个子俄罗斯人。他是这里唯一一个能听得懂中文并且能和我对话的人。他告诉我,顺着这条银白色的公路一直走下去会看见一个小房子,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公路上车辆并不多偶尔一些车子会停下来。“嗨!女孩儿快上来载你一程。”我猜那些高鼻子老外一定是这么说的。虽然我听不懂。我微笑着摆摆手。
约莫,走了一天,傍晚时分隐约看见了那个小房子。黑呼呼的没有灯。但我摸到一张床,便倒头睡下了。看来我有点累了。那个俄罗斯人说这里是休息的好地方,的确。他还告诉我从这里可以通往世界的另一端。我非常好奇。另一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呢?
次日,太阳忽然变大了。这个茅草屋看来真是可爱呢。因为我发现了水。的确我需要水,唯一能够生存的水。我要活着去世界的另一端。我没有犹豫,把三分之一的水倒到我的小壶里。是的。我要走了。
沙子?我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沙海。就象我经常梦见的金色海洋一样。我张开双臂,挥舞着衣服,象做梦般的不可思议。我渴望着沙漠。
就这样我像做梦般踏入了奇妙的旅程。没想过退步,没想过放弃,真正属于一个人的路程,我要独步踏过死亡之沙。我要征服它。
气势昂昂地走了一天。浑身的水分蒸发得差不多了。还好夜幕及时降临。糊里糊涂地竟睡着了。早晨太阳格外地大。感到一阵晕眩。好想呕吐。胃吱吱地开始反抗。实在没有东西吐了。强忍到午时吃了点干粮。我的旅程还要继续。我没有回头,想象着有一排好看的脚印。顽固的沙粒紧随着我。吞没了步印试图吞没我。
碰到了捷克。他是个外国人。我觉得外国人叫捷克很合适。就象中国人叫海霞,翠花一个道理。他是我发现的。像一具尸体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床上。看到我的时候微微地睁开了眼睛。说了些什么并乞讨似的伸出了手。我把水壶给了他。看到水捷克疯了似的往肚里灌。快到壶底的时候我一把把壶强了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捷克又睡了。我没在行走。我还有力气和水生存。我陪着捷克静静地躺着。
清晨,发现天气还不错。没有太大的风。在沙漠中这中天气实很难得。捷克在喝了我的水和干粮之后显得恢复了好多。我们没有走多远。这种难得的好天气我想好好欣赏这孤独的沙漠。他无时无刻可以吞袭我,但此刻又显得这般孤独沉静。我陶醉在斜射的夕阳下。捷克开始对我微笑。我们肩并肩做着看夕阳。此刻天与地是结合的。金黄色的海洋蔓延到天边,看不到地平线,包容了万物。征服了我。金色填充了一切可以专进的空隙。
捷克握着我的手,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我们的世界缺少了语言,代替的是心灵的沟通。很美妙。我们渴望世界的另一端。渴望挣脱、渴望安静、渴望和平。
沙漠是无情的。它的眼里容不下一粒凡世间的灰尘,它试图毁掉我们。
刮风,漫天飞沙。一眨眼就多了个房子大的沙丘。捷克拉着我的手拼命地跑,看我跑不快,干脆背起我蹭蹭跑了起来。晚上稍微平息了点。高个子捷克显得很累呼呼睡着了。我独自喝了点水。我的水不多了。一个人能喝三天,两个人大概能喝一天。捷克在睡梦中舔了舔舌头,他是舍不得喝水的。其实我也是的。我把水稍稍倒到他的口里。他又安静地睡了。我有不祥的预感半睁着眼睛聆听着。仿佛哭泣般的声音。也许明天就可看到世界的另一端没有语言、没有束缚、没有战争、需要的只是微笑的世界。我挣开双臂奇妙地变成了白色的翅膀翱翔自由自在地。显然我睡着了。捷克拼命地摇晃着我。我想我太累了不愿意再挣开眼睛看到沙漠的袭击。就由它在我看不到的瞬间吞没我吧。我听到了惨叫随即有个胳膊使劲把我抛了出去。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睁开眼睛看着沙丘吞没了来不及躲掉的捷克还有我的水。头昏目眩。它,好象打胜仗的将军咚咚敲着鼓寻找另一个生灵去了。我则逃脱了出来。“捷克你是好样的。”我默默地祈祷。
那个喝过我的水和背过我的外国人竟然把我狠狠地抛出了死亡的边界。没有语言、他亦是我的战友、我们曾互相微笑过。我想我已经没有水分了,我没有流泪。我要生存。我要征服沙漠。我要看看沙漠另一端的世界,看看是否那么安静,是否能够美好地包容我。
没走一天,我的嘴唇干裂了。我的腿在也走不了路了。我静静地躺在沙床上看着自己慢慢地蒸发掉。我身体里的水分会飞过枯沙,会美好地被天空包容。会滋润这片沙漠我固执地想着。我挣着眼睛躺着。我用最后一口气抓着一把沙子盖在了我的身上。我将死去。无声无息。开拓者不怕死亡。为的是自由。
“阿朴,快熄灯了。还不睡啊。”
“哦!”我应了一声跳到了自己的床上,猫进了被窝里。
“你都做了一个多小时了。”下铺不满地说。
咕噜咕噜喝了瓶水我用被子蒙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