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中山陵回来的路,偶看到一个弯弯的长形小池塘,一路走着看着,见到池塘的对岸在三三两两的人在垂钓,不过看那情形好像一无所获。我淡然一笑,自己也爱垂钓,钓鱼只为钓者的心境。
钓不到更好,即使钓到,在我也会放生,因为心已享受到收获的快乐,又何必再去伤一无辜,看着鱼儿回头摆尾,不知它是因为重获新生的欣喜,还是感恩的回头看我,可那一回眸,亦足以让我感动快乐一天矣!这时有两只鸳鸯跳入这平静的画面,我欣喜地拿起相机追逐着记录下这精彩,也就在此刻,我在相机镜头里看到了你----残莲!
你枯黄的脸庞已早没了夏日的风采,但是依然坚韧地挺立着,那份残美深深地扎根在我心田,发芽,抽枝,生叶。那份凄美犹如一位位美少女在衰老成残弱老妇后的无助的哭泣,而苦于为了可怜的自尊,泣声也只有风儿吹过时才敢发出一丝半点的哽咽!我不禁心生酸楚,潸然泪下,想起了那聪慧可爱、多愁善感、楚楚惜人而又个性刚毅,偶尔也使点小性子的林妹妹,想起她坐望那一池残莲的神伤,她只是冰清玉洁、不入世俗、多愁善感些而已,她也只是不愿附庸风雅,上下迎合,八面玲珑,何以世俗难以容纳她与宝玉那旷世奇缘!人家身体不好,可俩人情比金坚,可怜她至死也未能与宝玉双栖,本是连理枝,何须生根切!也直到此刻,我方才读懂了宝玉宁愿出家也不和宝钗逢合,宝钗固然比黛玉更懂处事做人、八面迎合,更会理事过日子。可爱情只能容纳一人,黛玉已比她更早地住满了心中,已无一丝之地挤入旁人!更奈何,卿本亦无罪,玉却因卿逝。此种情结怎奈何今生也打不开,更怎奈何对得起天上守着自己的林妹妹!不如,早归佛门修,他生再玉合!自古红颜多薄命,可怜又多一枝花。最可幸是黛玉此生有宝玉懂她、爱她、惜她,守她!蓦然想到自己,顾影自怜,飘然一身。身如牡丹,命若浮萍。真想走入这池塘了却这凄然一生!每日在社会中、在人际关系中、在工作岗位上还要灿烂地微笑,还要饰演着被生活逼成强人的角色!然苦于侬亦是心思细密如黛玉、多愁善感也不逊亚她。我真想亲手撕下这虚伪的面具,它的坚韧总让我累伤了身躯;它的灿烂总让我不得不压抑心中的苦痛;它的阳光总让我不得不收敛那即将绽开的旧伤!侬本柔弱,奈何重压?究竟是生活负了我?还是我欠了生活?为何所有的杯具在那一夜之间全部向我砸来?我只想维护我最珍惜的爱情,缘何被伤到体无完肤?我只想竭尽心力保全我自认美好的家,可缘何还我的是这一无所有的孤寂?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生活给我的重创难道还嫌不够吗?到底要我付出什么:青春?容颜?健康?爱情?家庭这些我全付出了,我还剩下些什么?除了和这残莲一样可怜的自尊,真的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这个也被夺走,那我犹如被剥光了衣服扔在热闹的街区,倒不如直接夺走我的生命,让我更易淡然接受!
生命对我来说最剩下那寂寥的冬了,春的希望、夏的成长,秋的收获已都被生活给夺走了!我好像只有付出、付出,直到再也不能付出,也许会像残莲落叶似的渗入土壤,化作春泥更护花,或然这亦是种付出!有些朋友同事说我,你笑起来好灿烂,好美!我脸上依然笑着,更添加上些许被赞美后,理该回应的羞涩。然而我的心即已喷射出鲜血,这种赞美真是天大的讽刺,就如那笑面人似的,不管别人如何辱弄他,他的脸上永远定格成刀刻的微笑,可此时谁又会用心去看懂他心里怒放的血花!
我每天早上习惯性早起习惯性坐着同一路车、习惯性在车上吃着面包,尽管已让我恶心得反胃、习惯性晚上做着同样的琐事、习惯性这些习惯性都是生活赏赐我的;这些习惯性已让我的生活是一片黑暗;这些习惯性已让我泪水尽逝,我不敢逼着眼泪出来,我怕那再流出来的已变成了鲜血我看着那残莲,想着她们只要忍耐过这个冬天,春天会给她们带来新生,又重新化身成人见人爱、花见花羡的、美得让人只可远观、不忍戏采的荷花仙子!而我呢?我还得如行尸走肉般走在生活路上,偶遇熟人时还得迅捷地魔术般变幻出一个灿烂的粉饰笑脸!没有明天,也许只有付出的现在,甚而或许有一天连付出的现在也没了!
身若牡丹之富态,命如浮萍之卑凄!无人真正了解我,也无人会用心思来读懂我,更无人会真心地呵护我!也许“杯具”可以确如其分地形容我:我就犹如一朵被装在有水玻璃杯中的富态优雅的牡丹花,正在徒劳地挣扎中、无奈地等待中,逐渐变淡、变软,直至最后消溶在这无情又无罪的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