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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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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28日,奶奶的忌日。今天,就已经三年了。好快。

    昨天翻出电脑里存着的旧文章,一一细读,然后发现了这篇写奶奶的。那时候她已经去世。

    12月28日,祭。以此文来怀念吧。

    奶奶,是一个出生在旧社会的小脚女人,集中国旧时女人的所有优良品德于一生。育了六个儿女,坚贞地一个人活了大半辈子。她,温和,贤良,少语,就像任何一个那年代的小脚女人一样。

    我其实是不了解奶奶的,从记事起,奶奶就是一个老人。小脚,走路颤颤巍巍,杵一根拐杖。驼了背,穿件墨绿色的绸缎袄子。雪白头发,带顶黑绸帽——我印象中的奶奶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变过。很难去想象她曾经年轻时的模样,甚至怀疑她是否年轻过。她的脸就像是布满了年轮的老树干,留下的只有岁月的痕迹,曾经的容颜都已经模糊不见。

    奶奶生活的年代对我而言,实在是太久远。在我们之间的这段长长岁月中,生活发生了太多的变故。裹小脚,十多岁嫁人,生一大堆孩子若不是因为奶奶,我真的很难想象曾经真的有女人是这样地生活。

    我看奶奶,有一种敬畏。她就像是文物,从久远的历史中运来现代展览的文物。我打量着,生怕弄坏了,稀奇着这个历经千难万苦活到现在的女人。

    奶奶的确是有着不一般的身世。

    出身于一个非常富裕的封建地主家庭,是一个千金大小姐。有没有闭月羞花,有没有养尊处优,有没有知书达理,这些都不得而知,因为就连爸爸在对我讲述奶奶的时候也说不清楚。但是我猜想大抵是的,她年老后的温和,慈祥,沉默映照着这个女人一生的温婉,贤良。

    爸爸说,当他还很小的时候,家里很有钱,住在一个很深很大的庭院里,门口还修有一栋防御敌人的“碉堡”就像古时国家在城门外布设的战壕。到了四五十年代,由于是地地道道的地主家庭,生活瞬间塌陷。在那段日子里,奶奶的几个兄弟姐妹们相继自杀,爷爷病故,二女儿被有精神病的丈夫杀死——打击接踵而至。

    奶奶一个人,硬撑着,硬是拉扯大了那一堆孩子。等他们一个个长大后,再让他们自谋生路,一个个离开。

    那样的日子真得很苦,所以爸爸才会16岁就离开家,背着奶奶给他缝的书包,揣着奶奶做的窝窝头。爸爸从没有埋怨过那么小的年纪就必须要背井离乡,他说他的母亲已经很伟大了。——是啊,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平凡普通的女人,却撑起了那几十年生不如死的动乱岁月。

    奶奶不是那种很激越很强悍的女人,风风火火的要和命运做顽强的抗争。而她只是心力交瘁地撑着。也许哭过,痛过,绝望过,在那些日子里惊慌得不知所措,但是她以一个女人最坚韧的肩膀,隐忍地度过了生活中每一段艰苦的日子。

    虽然,她是一个小脚的女人,一个一出生就在封建社会的压抑下生活的女人,像所有旧时中国女人那样,隐忍默默柔弱,但却在最艰难的时候变成最坚强。像小草,任由风吹雨打,任由蹂躏践踏,最终却让生命延续了下去。

    奶奶会用恢恢草做馍馍,会糊风筝,会缝衣服——这些都是奶奶艰难时为了生计而不得不做的活计,但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却是那么新奇的玩意儿,每次一回老家就缠着奶奶给我做。

    奶奶带我上山摘过好多好多的恢恢草,给我做过各种各样的风筝,还给我做了很多件小棉袄。——恢恢草做的馍馍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吃过了,那种滋味早已忘记;那以前的风筝也早已不知所踪;而那些棉袄,我也一次也没穿过,因为每次奶奶做完了寄来的时候,我已经又长高长大,穿不下了。

    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一种回忆。

    而如今,每当走到山沟里,小溪边,凡是有草的地方,我都还是会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寻找,看看有没有当年奶奶带我去摘的那种恢恢草。很矮,很丑,隐没在不起眼的杂草丛中,低低地扬起头,随风摇曳。

    当大伯查出癌症晚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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