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商议了之后,锦好主仆二人也正好被东伯引了过来,莫锦玲一见锦好的模样,差点气得冒烟。
美人最怕的就是比较,莫锦玲一向自持美貌,可是见到锦好之后,她才深刻的体会到周瑜遇见诸葛亮的心思。
盈盈而来的少女,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腰间盈盈一束,越发的显得她身如柔柳,犹如飞燕临风的娇怯之态,却又丝毫没有做作,显得清新自然。
蓝天白云,烈日当空,她满满的而来,就如同一阵清凉的微风吹来,让人通体的舒畅。
莫锦玲恨得牙齿发痒,恨不得立时扒下锦好身上的衣衫,这个该死的贱丫头,比她长得美不说,居然还带着她的首饰,穿着她的衣裳,在她的面前炫耀,这份委屈,在她的心里发酵,恨不得抓花了锦好的脸才是。
想到宁氏的主意之后,莫锦玲心里痛快多了,眉色之间多了几分恶毒的得意:既然这般美貌,那就让这份美貌成为致命的伤痛吧!
锦好一开始就注意到莫锦玲眼底的恨意,还以为是自个儿抢了她的衣裳和首饰,可是在瞧见她眼底恶毒的得意之时,心里一紧:看来宁氏母女已经想到了什么对付她的方法。
锦好心里虽然紧张,不过面上乖巧不过,先是给宁氏请罪,说昨儿个是真的不认识自个儿的四伯母,毕竟现在,这世道乱的很,什么样别有用心的人都有,她一个女儿家的,自然小心谨慎点为妙。
不知道,是不是宁氏多心,在别有用心的四个字的时候,锦好的音色似乎比其他的字来的粗重。
宁氏面色微僵之后,亲亲热热的拉起锦好的手,先是狠狠地夸赞了锦好一般,然后又夸锦好首饰,衣裳,反正能夸的,是半分不漏。
锦好也是笑得一团和气:“四伯母,您这话说的,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六妹妹的这衣裳衬人,还有祖父赏下的首饰抬人,生生将我这么个丑人,给装点成了美人,说起来,我怎么都要谢谢六妹妹。”
说完,就正儿八经的给莫锦玲道谢,没将一团怒火燃烧的莫锦玲气的吐血:自个儿最美的衣裳被人抢去了,用来压制自个儿一头,到最后自己还的故作大方,强打着笑脸说没事,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令人憋屈的吗?
所以,莫锦玲发现自己更讨厌莫锦好了,恨不得现在那位好色成性的三皇子,就将这个该死的贱丫头给糟蹋了才好。
长公主的别院,自然华丽壮观,亭台楼榭,廊回路转,怪石林立,虽说是夏日,可是公主府邸,到处是繁花似锦,一阵微风吹过,花落缤纷,锦好漫步在落花之中,姿态娴雅,心中为眼前的景致赞叹,却不知道,自己赞同美景的同时,她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美景
不少人对今年冒然露出来的生面孔产生了兴致,私下里打探锦好的来历,有知情人士,对莫家四夫人宁氏还是觉得面熟,想起她的身份时,不由得撇了撇嘴:“长得再好又怎么样?年岁那么小不说,就是莫家的门庭也低了些。”
众人恍然大悟,而贵女们亦觉得锦好的威胁不那么大了,以莫家的身份,能得一个侧妃,那已经是天大的荣耀,更多的是以色事人的无名侍妾。
莫锦玲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锦好的身上,越发的恼火,对锦好的憎恨更深,这让一向喜欢成为焦点的莫锦玲来说,锦好就如同一根芒刺,说什么今儿个都要将这根芒刺给拔去。
“莫五小姐。”一声晴朗的声音响起。
锦好抬头,只见一位身姿挺拔,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令人目眩的坏笑,摇着扇子,正笑吟吟的朝他走来。
一身的光芒,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谢公子。”锦好亦笑吟吟的施了一礼。
“你怎么来了?”谢明覃高调的到了锦好的身边,压低声音问道,眸子中却是流光溢彩。
锦好似是未曾感受到一般,笑道:“我祖父今早派人去姚宅接了我去莫府,然后,让六妹妹借了身上的衣裳给我,就是这浑身的首饰也是祖父准备的。”
谢明覃闻言,眼中的光彩渐渐褪去,却依旧笑道:“我瞧你脸色发白,是不是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随即眨了眨眼睛:“我知道有处好地方,等一下,我让人送你过去。”
锦好闻言,笑容越发的真诚:“如此甚好。”
二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又听见一声低沉的声音:“八弟和莫五小姐说什么呢?”
锦好心里一顿,转头望去,却见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妩媚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正是那位比女人还美丽的二皇子谢明佑。
锦好心里暗暗叫苦,今儿个众目睽睽之下,和八皇子谢明覃有了牵扯,就已经惹怒了诸多芳心,现在再被二皇子谢明佑这么一搅合,只怕今晚回去,不少小姐都要写下她的名字,打小人了。
心里苦笑不止,面上却是恭敬守礼,给谢明佑行礼,朗声说道:“二殿下,小女是在感谢谢公子当日的救命之恩。”一副懵懵懂懂,像是不知谢明覃身份的模样。
不少贵女瞧见了,心里的嫉妒之意少了不少,原来这位小美人是被八皇子救过的,瞧八皇子连真实的身份都没有告知,想来也不过是个寻常的旧识罢了。
至于,二皇子会认识这位小美人,怕是因为二皇子现在是德馨女子学院的督学,听说这位莫五小姐是个有才学的,能倒背女诫。
这么一想,也不觉得莫锦好长得太过刺眼了,越发摆出自个儿最美的一面,想要吸引两位皇子的注意。
众人窃窃私语间,一华贵的淡黄色绣着凤凰还巢图样的宫裙,头上插着八翅金凤钗,雍容端方,仪态万千的长公主终于出现。
长公主来了之后,只是冷淡地扫了一眼在座的贵妇千金,然后声音淡淡道:“今日来的,大家都是熟人,本宫也就不罗嗦了,既然请大家来赏荷花,就不耽误大家的兴致了,罗秀,你将今儿个的日程,给大家说说。”
罗秀应了下来,朗声道:“今儿个先请诸位随意赏花,想游湖的游湖,画舫游船已经备好,想游园的也请自备,只要别耽搁了晚宴即可,晚宴就设在这里,夫人小姐们可别忘了。晚宴过后,就请各位以荷为题,或作诗,或作词,或作曲,或作舞,到时候夫人小姐可以评出最好的作品,得荷花最多的就是今年的得胜者。”
锦好心中大喜,没想到还能自由活动,随即一想,恍然大悟,若不能自由活动,又岂能让皇子们与贵女猛有所交集。
没想到长公主看着是个冷漠的的人,这心思却细腻的不得了。
锦好将目光投向谢明覃,他不着痕迹的坏笑了一眼,锦好放心下来,看来等一下必然会有人带自己去那谢明覃嘴里的好地方。
锦好心里安定了下来,对谢明覃的人品是相信的,再瞧身边的莫锦玲的神色,就有些哭笑不得,只见她痴痴傻傻的盯着二皇子谢明佑,就跟喝醉了酒一般,再瞧瞧其他诸位名门贵女,神色亦是如此,不是盯着谢明覃发呆,就是对着谢明佑傻笑,不由得暗自摇头。
世人都说红粉骷髅最是可怕,照她看来,男人也是一样啊。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一张皮囊而已,算的了什么,锦好嘴角微微勾起,摇了摇头,起身。
宁氏巴不得她褪下才好,自然不会傻傻地拦下她,只是给了身边伺候的丫头丹红一个眼色,丹红面色微白,却还是退了下去。
锦好临走前,不忘给了谢明覃一个同情的神色:其实被一群虎视眈眈的女人,用目光生吞活剥,也挺可怜的。
谢明覃哑然失笑,却在心里暗骂道:没良心的,居然就这么弃他不顾。
谢明佑在一旁将二人的眼波流动看在眼里,手里的不知何时摘下的荷花,在掌心已经蹂躏不堪,散落一地的破碎花香。
谢明覃嘴里的好地方是一艘船,据说是长公主的自个儿的船,往日里从来不让人上来,还是谢明覃亲自求了才破例让他使用,不过现在谢明覃被众多美人围困,所以此刻坐在凉席上的人,只有锦好一人,云燕在一旁伺候。
锦好抬头,将船仔细打量了一番,四周雕刻着奇异夺目的纹案,船舱中间放着一张瑞兽的飞鸟的紫檀桌子,桌面上市描金粉饰着,显得富丽堂皇,锦好瞧了一眼,心里对长公主的财富暗暗咋舌,就这么一张不起眼的桌子,就够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买上一间不算小的铺子了。
越是查看下去,对长公主的财富就越是心惊,这艘画舫的木窗,居然都镶嵌这七彩的玻璃,要知道这寻常的一块玻璃,就已经价值不菲,这七彩的玻璃更是有市无价,这长公主居然将整艘木窗用上七彩的玻璃,这得多少银子啊?
阳光从七彩的玻璃投射过来,光华万千,让人有种炫目的感觉。
而每一根窗口的六角架上,都有一盆盛开着的荷花,倒也符合这赏花宴的主题。
不过瞧着荷花被精心照料的样子,看来长公主是真的喜欢荷花。
锦好起身,站在窗口,感受到窗外灼热的光芒,湖面上那远远近近遍地的数万株荷花,绽放,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沉醉。
湖水波光粼粼,荷花摇曳生姿,一派美不胜收的景象。
这样的美景之中,尘世烦扰,此刻都已经远去,锦好不由得露出一抹真心的微笑,像是一道划破乌云的朝阳,明媚无比。
“这里很美,是不是?”
锦好转头,却见长公主不知何时已经进了船舱。
锦好心里一突,却恭敬的给长公主行礼,然后浅笑道:“映日荷花别样红,自然是美。”
长公主的目光盯在锦好的身上,若有所思。
锦好心中的忐忑却越发的严重,谢明覃不是说这里没人会来吗,咱们今儿个这画舫的主人居然来了,希望不要因此而迁怒她才好。
“陪我下盘棋吧!”长公主的话落,她身边的罗秀立时拿出了棋盘,三两下就摆好棋子,瞧这情况根本就是强迫。
锦好瞧那棋子,却是一副用墨玉与羊脂玉分别琢成的棋子,只是这么一瞧,就觉润泽致密,色泽纯净,不由大爱。
锦好能说什么,自然应了下来,长公主冷漠的脸上划出一道笑意:“我执白子。”
锦好依旧点头,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反驳,人家长公主显然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能给她一个笑脸,就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
不过,锦好实在想不出来,这位长公主舍下那么多的贵女们不搭理,跑来找她这个躲清静的人干什么,更不明白,长公主为何无缘无故要找她对弈。
不过长公主棋艺的确不凡,锦好虽然知道不能赢,但却也知道不能输的太惨,她心里算计着,输上两个子,最好不过:一子,显得太过刻意,三子又显得她太无能,两子恰到好处。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罗秀瞧着自家主子的脸上,神色越来越慎重,再瞧那棋局,可谓是局中有局,环环相扣,复杂无比。
她在一旁观战,心里不停的推算,却觉得心神大乱,根本无法推算,不由得多看了锦好几眼。
以往,即使自家的主子与当今圣上对弈,她都能推算一二,今日这等情况,还是生平第一次。
此局之难,远远超出她的水平,想她跟在主子身边多年,棋艺不算差,可是近日一个小小少女的棋局都无法看透。
她再看自家的主子,眉头微皱,双目渐渐沉下,神情越发的严肃,而反观锦好,却是面色如常,小巧俏丽的脸上,一派浅浅的笑意,白皙如玉的手指,拈着黑棋,白的如玉,黑的如墨,黑与白那么的显著的对比,越发让她的手指柔嫩如葱。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长公主以两子险胜,不过得胜的长公主并不高兴,反而皱着眉头,瞪视着锦好:“为何让我?”
这一刻,长公主将皇家公主的威严发挥的淋漓尽致,深沉的某种,带着淡淡俯视苍生的自傲,隐隐含着居高临下的威胁。
怕是寻常人在此时,已经吓得趴下了,可是锦好却依旧浅浅而笑,面色不变,声音轻柔道:“为了这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美景,为了这一刻的安宁与沉静,为了这华丽而不属于小女的画舫,为了长公主能问出的这一句话,小女不认为是小女让了,而是小女输的心服口服。”
长公主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七彩的光芒下,那寒玉般的脸庞,居然有几分慑人心魄的美丽,不知道怎么的,锦好对着这么一张笑脸,神智有些恍惚,居然生出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暗暗摇头,觉得今儿个,这神智在这无尽的美景中有些混沌了,长公主何等人物,她不过第一次离开山古镇,怎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长公主显然心情很好,瞧了一眼那玉与羊脂玉分别琢成的棋子,又是微微一笑:“红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这棋子也是有灵性的,你既有如此棋艺,我将这棋子赠与你,可好?”
锦好抬头与长公主的目光对视了片刻,居然伸手接了过来。
长公主越发的开心,笑容越发的柔和,不但允许锦好留在画舫上赏花,离去时,甚至邀请锦好下次再来别院游玩。
罗秀瞧着自家主子舒展的眉头,笑道:“公主很满意?”
长公主双目发亮,神情居然有些激动,压低声音对罗秀道:“棋品好,棋风稳,有勇有谋,毅力十足,耐心十足,而且心性纯良中不失谋算,他他果然有眼光!”
罗秀难得见自家主子如此高兴,心里又是怜惜,又是高兴:“公主,您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长公主双目居然隐隐发红:“是啊,还是托了这丫头的福!”
二人边走边谈,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参天古木下,一道挺拔的身影,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严严实实,妖魅的眸子微暗,思忖:大姑姑嘴里的他,是谁?
是他吗?
---题外话---
明天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