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下来,后脚清华公主就会醒过来,自个儿落在清华公主的手上,死怕都是奢望。
可是这个男人,却说得这么轻轻松松,让她将这么个错,认下来。
锦好站直身子,看向莫二老爷,冷漠一笑:“我本无错,如何认错?”
“好儿。”莫二老爷满面失望,痛心疾首道:“原本你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可是却只和你母亲居住一年的时间,居然就变成这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果然,一张口,就将事情推到姚丽娟的身上。
锦好又是一声冷笑:“父亲怕是忘了,从出生到现在,我一直是母亲教养的,怎么以前就是通情达理,现在就不通情达理了”嘴角撇撇:“母亲从小就教我,若是错了,定不能推诿,若是不曾错了,也绝不能畏缩,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这世间道理,公道自在人心。”
“你”莫二老爷气的大口喘气,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冥顽不灵。”
“二哥。”宁氏水盈盈的眸子看向莫二老爷,劝道:“你且消消气,慢慢地教锦好,这孩子年纪小,现在不明白咱们的父母之心,日等她长大,日后自会明白咱们用心良苦,自然会知道咱们这么做,都是为她好。”
莫二老爷点头,表现出万分赞同的模样。
锦好瞧着这二人一唱一和的,眼中的鄙视泄露出来,这世间还有这等无耻之人,将人卖了,还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
这还不是最无耻的,最无耻的是——还将这无耻之事,做得辣气壮,一副定要别人感激涕零,若是不曾感激他们,就是不识好歹,就是不懂事。
锦好真想那把刀,隔开这些人的脸皮看看,他们这脸皮是不是屁股上的皮贴上去的。
宁氏的手段,锦好是第一次感受,这女人果然厉害,反话正说,听起来是劝解,可是却是越劝越火大,根本是火上浇油,做出一份贤惠大度的模样,可是却是字字催命,句句狠毒。
“问我好?”锦好玩味的重复了一下,随即冷凝一片:“那么我希望你们能少为我好几次?否则我就是有十条命,也经不住你们这般为我好的!”
莫锦玲哭到此时,也不哭了,张嘴插话,呜咽道:“五姐姐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五姐姐是我不对是我的错你别再恼祖父,二叔了是我的错”
她是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
宽容,温和,柔顺的少女自然比起倔强,死不肯认错的少女来的惹人喜欢。
说真话,锦好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不讨人喜欢,先不说她这目光太过冷然,根本就没有丝毫惧怕的模样。
这样的一个少女,很难让人起了怜惜之心。
莫老太爷自诩自己是个宽厚的人,他决定按下自己的气恼,给锦好最后一个机会:“你到底认不认错,若是你还是不肯认错,就莫要怪我,不念血脉之情。”
锦好神色淡然,不去看莫锦玲面上的惊喜和得意,她直视莫老太爷:“不,我没有错。”
“锦好。”莫二老爷失望的叫了起来,上前一步,扶住莫老太爷:“父亲息怒,都是儿子的错,没有教好她。”随即瞪了锦好一眼:“你还不快给你祖父认错,你是想气死你祖父,是不是?”
锦好的眼睛看了一下远处的院门,忽然捂住自己的脸,蹲了下来:“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为什么都要逼我?我也是莫家的女儿,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她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像是饱受摧残的无助少女一般,蹲下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弄乱了自己的头发和衣裳,摆出一副惊吓委屈的可怜模样:“明明是六妹妹的错,你们为了袒护她,非要我认下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猛的站起来,对着莫老太爷道:“既然祖父一心要对锦好用家法,锦好又怎敢不受?否则岂不是要担上不孝的罪名?”
众人大吃一惊,不明白锦好前后的态度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大,虽然还是不肯认罪,可是这态度上却有了天壤之别。
是不是怕了家法,故意示弱?
众人的心里都闪过这么个念头,莫老太爷在莫家向来是一言堂,今儿个被一小辈驳了面子,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定要狠狠惩罚锦好一顿,才能找回面子来。
再说了,清华公主那里还等着用锦好交代,若是不先打锦好一顿,怎么能消清华公主迁怒呢?
他一把推开莫二老爷,大声喝道:“来人,请家法,好好教教这个孽障。”
就在此时,一声女子的断喝响起:“哪个要动用家法?哪个敢打?”
众人转头看去,却是心头一惊,没想到出言之人居然是长公主。
而站在长公主身边,扶住长公主的不是别人,正是新科状元金翰林。
难道是长公主知道清华公主在莫府伤了脸,来给清华公主出气的。
不对!
听她的口气倒不像是给清华公主出气的,倒像是来给莫锦好撑腰的。
但是新科状元又为何而来?
怎么这么两个人物,会出现在莫家,而且还状似亲密。
长公主在天朝有着什么样的身份,自然不用说了,就是这位新科状元,莫家想要得罪,也要掂量一下。
谁不知道这位新科状元是皇帝宠臣,前几个月,不知道为何惹怒了皇帝,据说在御书房前被罚跪了半天,当时谁都以为他要脑袋搬家,可是没想到,皇帝居然依旧宠爱有加,甚至让他入了翰林院,这倒正应了他名字里的翰林二字,此时可谓是名副实归了。
这样的一位宠臣今儿个居然和长公主这般人物一起来了他的府邸,实在是出乎意料,这位金翰林在皇帝面前的分量,可不比哪位皇子来的差。
若是这二人要给锦好撑腰,只怕就是清华公主也得忍下这口气。
金翰林白衣飘飘,飘逸似仙,一对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见到锦好后,闪过一道动人的华光。
锦好借口会姚宅拿那百寿图,就让人给金翰林送了信,未曾想到金翰林会来的如此之快,还请来了长公主。
虽然此时她脸上的表情甚是平静,但她心中的欢喜却还是忍不住慢慢爬上了她的眉梢,她的眼角。
金翰林看了一眼,忽然觉得自个儿所做的都值得了: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只要她能欢欢喜喜,他做什么,都觉得值得。
宁氏心里慌离去起来,怎么长公主和新科状元来了?而且一副要为锦好撑腰的模样,她要是知道莫锦好有这样的两个大靠山,就是打死她,也不敢算计莫锦好的。
也不知道,莫锦好这个黄毛丫头怎么就和长公主,新科状元搭上了边。
京城是上流贵妇圈中,谁都知道,长公主这人为人刚强,性格强悍,最难结交,可是莫锦好这个黄毛丫头却能搭上。
真想不明白,莫锦好一个偏远小镇上的黄毛丫头,怎么就能搭上京城里最为尊贵的长公主。
有了长公主和新科状元这两个考上,怕是就是清华公主亲自出马,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若是不能将莫锦好交出去转移清华公主的脾气,宁氏瞧了一眼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想到清华公主的心性,浑身冰凉,悔不该当初答应清华公主算计莫锦好。
原本,她和清华公主商议,是利用莫锦玲的咪咪将锦好的容毁去,可是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毁了清华公主的容。
她与清华公主打过交道,知道这是个面慈心狠的主,若是不想法子将她的怒气转移,只怕锦玲要被她迁怒。
她也是女人,是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厉害的,只要将莫锦好交出去,就能救了自己的女儿,却没有想到长公主和新科状元会横插一脚。
想到锦好刚刚态度的突然转变,宁氏看了一眼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的锦好:是她安排的吗?
宁氏的手心全是冷汗,事情的走向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只怕这一次,她们母女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长公主在金翰林的陪同下,走近,先是看了一下锦好,虽然此时,锦好垂着头抽噎着,可是那凌乱的头发,那不整的衣裳都显示出这孩子受了委屈,再联想刚刚她听到的话。
长公主面色一沉,怒视着莫老太爷:“是你的杰作?”
“长公主,您听微臣解释”
“啪”的一声,长公主二话不说甩了莫老太爷一个大耳光:“本宫问话,你居然不答,还扯东扯西,是不是不将本宫看在眼里?”
这话一出,莫说莫老太爷是挨了一个耳光,就是十个耳光也得忍下去,不但得忍下去,还得跪下来请罪,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落下,一个劲的磕头:“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长公主冷哼一声,看着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莫老太爷,道:“你不敢?本宫看你敢的很。怎么本宫的问话,你没听见?难不成你脑袋上的那两只耳朵都是摆设不成?既然不中用,本宫就帮你割了去。”
“长公主息怒,请听微臣一言。”莫老太爷此时再没有往日的儒雅模样,脸色白的如纸,跪在地上的身子,不停的颤抖:他是真的怕了,长公主可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她是说到做到,若是他的回答,令长公主不满意的话,只怕这双耳朵真的要报销了。
长公主明明就是借口,根本就是想要替锦好出气,而且做得丝毫不遮掩,还生怕别人不知道的一般,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锦好是她护着的人,这根本就是杀鸡儆猴。
若是往日里,他必然欢喜自家的孙女能得长公主的喜爱,可是现在当他自个儿成了被宰杀的哪只鸡时,就不怎么愉快了。
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就得了这长公主的眼缘?
莫老太爷恨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怎么刚刚就顺着宁氏这水,推了舟,若是刚刚顾全锦好,而舍了锦玲,现在就不用担心长公主发怒了。
悔不当初啊!
此时的莫老太爷差一点就悔断了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