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声:“影八,进来吧!”
声落,一道窈窕的身影落尽锦好的眼底,女子神色淡然,身体笔挺,浑身透着过利落之气。
金翰林拉着锦好的手:“她是影八,这半年一直授命暗中保护你。”
金翰林顿了顿,搂着锦好,低声的交代:“这次西河决堤,我要安排好西河一带的事情才能回来,没有个一两个月,只怕是事情也办不好,你身边没个身手利落的人,贴身护着你,我这心里也放不下,只怕也无心公事。”
他说得柔情万千:“我知道你不喜欢有人跟着你,可是这一次就依着我,好不好?就让影八在你身边做个丫头,以她的身手,护你周全,应该没有问题。”
影八有些诧异的看了锦好一眼,忙又收回自个儿的视线,恭谨的垂着脑袋,不过心中却为这般温柔小意,甚至有些讨好委屈的主子感到惊讶,自个儿的主子,看似温和,实际上最是疏离傲气,可是此刻却不避讳着她这个属下,充分表现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这样的主子,影八是陌生的。
锦好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金翰林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若是再拒绝,那也就太不懂事了。
虽说,她很不喜欢身边时时有人跟着,可是为了能安这个男人的心,她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好,就让影八陪着我。”她看着金翰林,笑道:“你也知道,我又不喜欢外出,时常在家,顶多去金府,长公主府,丞相府走走,能有什么事情?倒是你,才真的要当心,都说水火无情,这决堤之处,不但危险,还有那些流民,人急,胆就大,你多留心点。”
“你别担心我,我到一处,就让人送信给你。”
“嗯。”锦好怅然的点了点头,西河边,人口密集,这决堤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破了多少家,多少妻离子散啊!
锦好想想还是不放心,看着金翰林,顿了一下,继续交代道:“你虽说顶着皇差办事,可是也要量力而为,万事小心,以人为重,若是瞧着情况不对,你先保住自己,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别图什么惊天伟功,也别稀罕什么青史留名的,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锦好这番岁伤感的话,或许因为心慌,说得有些七零八落的,甚至有些不得体。
可越是这样,才显得锦好关心则乱来。
金翰林听着笑了起来,重重的抱了抱锦好,手在她的手背轻轻的拍了几下,温和的安慰道:“你就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情,只要想到你在家里等我,我怎么敢有事。我听你的,皇命也是通情理的,情况不对,我定然会先保住自己。”
锦好听他这般说,心里放松了一些,忙点头道:“你知道我在家里等你,就好。”
二人又说了几乎闲话,阿宝站在门外咳嗽了一声,显然是催促金翰林离去的信号。
锦好心头一颤,看着金翰林的目光就多了几分依恋。
金翰林心里何尝好受,扯出一抹笑来:“好了,我该走了,这外面的将士应该都集中在门口待命了。”
锦好点头,千言万语涌到了喉咙口,却怎么都吐不出来,只是睁着一双美眸,盯着金翰林,千言万语都汇集在这双会说话的眼睛中。
阿宝又重重府咳嗽一声。
金翰林知道不能再耽搁了,二人成亲后,这是他第一次远行,这心里又何尝舍得离开自个儿的娇妻,不过皇命在身,哪里能耽搁。
目光转向眼观鼻,鼻观心的影八身上:“我将夫人交给你了。”顿了一下,声音沉稳道:“也将自个儿的命交到你的手上了。”
影八惊得豁然抬头,半响之后,她重重的点头,郑重的说道:“只要影八有一口气在,定然护住夫人周全。”
金翰林却对这话不满:“就是你一口气没有,也要护着夫人周全。”
这般的慎重,影八顿觉肩头的责任重大。
阿宝的咳嗽声再度想起,金翰林松开锦好,站起身子,笑道:“我走了,你别送,就呆在屋子里。”
锦好点头,她不喜欢送别的场景,更何况这次要送的人是自个儿的丈夫。
就那么坐在窗前,看着他出了正屋,沿着抄手游廊往院外走去,目光一直跟着他转出了垂花门,再也看不到了,这才收回自个儿的视线,双手合掌,闭上眼睛念着阿弥陀佛,求菩萨保佑,金翰林这行,能迅速的解决那决堤之事,求各位神仙大发慈悲,让灾民们得以生存。
金翰林到了二门前,门前黑压压的站满了人,长随,家将都已经准备的妥妥当当,见金翰林到来,各人翻身上马,到了大门。
大门口同样黑压压的站满了护卫,那是皇帝钦赐的御林军。
众人尾随着金翰林,往城门方向而去。
第二日,锦好就约了长公主一起去庙里上香,添了香油钱,这心里才踏实些。
长公主瞧着她这诚心,这心里也舒坦的很,回程的途中,一直拉着她的手。
“你这样的诚心,老天爷定是听到你的祈求,翰林定然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锦好笑道:“母亲看我是十足的满意,我怎么做,您都能找到机会夸赞我。”
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那也要你确实有夸赞的地方。”
锦好就这样,金翰林走后,要么就在在家闭门不出,要么就去三家子串门,倒也过得风平浪静。
只是每隔三日,到了傍晚时分,就垫着脚尖,伸长脖子,等金翰林的来信,再将自个儿早已写好的信交到来人的手里。
两个的信,都是大白话,无非是今儿个做了些什么,有什么趣事。锦好连捣了凤仙花汁染指甲,都要写上一段。
而金翰林也不比她来的好,信里写的仔细零碎,说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那水位降下不少,一些高地里,庄稼已经看见的梢子,若是救的及时,或许能救下不少庄稼,到时候再补些种,应该不会少收什么。
金翰林还说了鱼儿自寻死路的事情,说是在河岸旁巡视,有些不知死活的鱼,居然自动跳到岸上来,有些孩子没事就拿着小篮子,在河岸边来回走着,有时候运气好,一个下午能捡半篮子的鱼。
而他上次巡视的时候,运气十打十的好,居然捡了一条三十多斤的鱼,几乎跟孩子一样大小。
那天晚上,做了一桌子的全鱼宴,红烧,清蒸,搞出了不少花样,只吃得他和阿宝快撑破了肚皮。
锦好看到这句,就笑了起来,这般欢快,想来情况不算特别的糟糕。
果然,下面金翰林就说,灾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若是不出意外,他再有十天左右就能回来。
锦好欢欢喜喜的静候金翰林的归来,静静的品味金翰林字里行间的情意。
就在她翘首以盼之中,太后娘娘的召见来了。
锦好其实对皇宫从来就没有好感,虽然觉得太后这人看着还不错,可是想到那皇后笑吟吟的脸,贤妃那阴沉的笑,她就没出息的,打退堂鼓。
可是太后的召见,她又哪里敢推脱,于是捎了信给长公主,让她随时准备救援。
金翰林走时,特意关照过长公主,若是锦好进宫,让她一定陪着,所以收到锦好的消息,二话不说陪着她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太后娘娘显然没有想到锦好会和长公主一起,二人还一路说说笑笑,十分亲热的模样。
锦好叩拜之后,露出笑意,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长公主也不等太后开口,就吩咐一旁的宫女:“还不将搬个杌子给侯夫人落座,这天干热燥的,这一路走来,这汗都不知道淌了多少。”
长公主和太后是嫡亲的母女,又一向特别亲近,这慈宁宫的宫女都是知晓的,见她吩咐下来,不敢不从,偷偷的瞄了眼太后,见她不动于山,也就搬了杌子来,扶着锦好坐下。
长公主维护了自个儿的媳妇后,又对太后抱怨道:“母后,你怎么也不派个撵去接我们?”
太后原本是想对锦好略施薄惩,哪里知道长公主会凑这热闹。
“你到了我的慈宁宫倒是自在。”太后不正面回答她的话,转移了话题:“听说翰林快要回来了?”
长公主也不是真的什么分寸都没有的人,见太后故意回避她的话,她也像是从未问过一番,从善如流的跟着她的问题走:“翰林捎了家书回来,说是形势基本已经控制了,就在这十天半个月的,应该就会回来。”
“这就好,这就好,自从这孩子去了西河,哀家这心里就放不下,今晚总算是可以睡个安慰觉了。”太后说得情真意切。
长公主一脸正色的说道:“累的母后担忧了。”
太后挥了挥手,笑道:“什么累不累的,那可是哀家嫡亲的外孙,哀家不关心他,关心谁?”
说着,像是骤然之间灵机一动的说道:“正好你也来了,哀家也不遮着避着了,你是个有眼光的,帮哀家看两眼”
说着,就怕手起来,掌声想起,一队千娇百媚的女子,鱼贯而出。
锦好看去,也忍不住微微吃了一惊,好一群觉得美人。
此队美人,皆是豆蔻年华,端是丽色逼人,美艳中透着清纯,清纯中透着妩媚,而其中赫然有那日在宝隆银楼所遇的容佳。
锦好想起当日容欣的话,心头不由得一紧:难道当日容欣会说出那样的话,是太后授意的?
太后今儿个,先是让她顶着太阳,走得双腿几乎发软,给她一个下马威,现在又忽然叫出这么多的美人来,她这存心,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