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在花园里巧遇帮着办宴会的人的时候,锦好傻了眼了,知道哪里不对了——帮着办宴会的人居然是容氏。
什么时候,容氏和威远侯府居然这么熟了,有帮着办宴会的资格了?
容氏上次走的失魂落魄,这次再重新上门的时候,却是风光无限。
她笑着道:“锦好是不是觉得挺奇怪的?”
她看着一旁和许诺西站在一起的自家侄女,笑容多了份意味深长。
“是挺奇怪的。”锦好挑眉,上下的打量的许诺西一眼,有些人明显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居然会和容氏和容佳搅合到一起去。
容氏笑得温和,语气却有着说不出的得意:“你也不用奇怪,我与西西一见如故,许老爷知道后,让这孩子认了我做干娘,也算是成全了我与这孩子的一段缘分。”
容佳轻轻的接口:“侯夫人,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一向就是这么奇妙,前一刻还不认识,下一刻就能亲如母女,这缘分的事情,最是说不清,是不是?”
锦好听了,上下打量了容佳一眼,才笑道:“缘分之事,的确妙不可言,可是我却相信,命中有时终是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不要做徒劳无功之事,到最后白费了功夫,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容佳脸上的淡然险些维持不住,脸色一白,才咬唇道:“侯夫人的话,小女记住了。”
锦好对她这种伏低做小的样子,感到很头疼,这太阳穴就突然抽痛了几下,伸手揉了揉眉角,忽然觉得这事情应该说得更清楚些。
她吐了一口气,招了招手,对着
容佳迟疑的一下,瞧了容氏一眼,见容氏点头,边对着一旁的丫头摇了摇头,一个人跟着锦好,到了花园里的亭子里。
对于一个死缠烂打的女子,锦好非常的郁闷,你说你一个女儿家,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她拒绝的话,也不够力道吗?锦好觉得若是谁对她说这样的话,她怕是八辈子也不好意思出现在那人面前了,真的挺好奇这位容大小姐的脸皮是什么做的。
瞧着眼前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胆颤心惊的容佳,锦好揉了揉眉心,胃部像是被顶着一颗沉甸甸的大石头,难受的厉害,可是她又不觉得意外或是心焦。
说句实话,这情况在她许诺嫁给金翰林的时候,就已经预料过会有这一日,否则她也不会让金翰林写下和离析产文书,防得就是这一日。
因为有过太多的心理建设,也做了预防打算,所以这一刻,当预料中的事情,真的来临了时候,她才能保持如此冷静的头脑,甚至还能如此平静的面对想插足她婚姻的女人。
“容小姐,你应该有十七岁了吧。”
锦好很随意的将身子半倚靠在栏杆上,抬手示意容佳坐在对面。
“侯夫人好眼力。”
“说起来,容小姐的年纪比我还大,可是我想想问问容小姐,行事之前,可曾想过别人的感受?”
容佳面色一白,明白锦好叫她来的目的了,可是她不想就这样认命,试着为自个儿辩解:“侯夫人,小女想过,可是却还是这样做了,小女没想过要伤害谁,只是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
锦好冷笑了一声,点头道:“我理解,人总是习惯的为自个儿推脱。”
她目光看向怒放的蔷薇花,艳红,纯白的色彩,让她的回忆也因此变得有血有肉起来,神色游离:“容小姐应该听过我的事情,我在年幼时多番遭受磨难,是身边的人倾力相助,才没有走投无路,其中侯爷助我良多,当年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只怕也没有今日的朱锦好和姚丽娟。原本不过以为是儿时的玩伴,却不曾想会在以后的人生中又生出这样的牵绊,心不能离,身不能离,连骨血都连在了一起,再不能离。我十岁初见她,直到今日我十五岁,五年的时光,是他最光鲜的时候,认了亲母,认了亲父,是长公主的儿子,是威远侯的公子,更是当朝的状元郎,而我却是落魄,无人理睬的莫家五小姐,就是这样落魄的我,被他一身光鲜的他所求娶,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锦好的语气,柔情彰显:“我自认配不上他,也牵累他许多,可是即便是如此,我也从未想过要将他分半点给别人,从来都没有。”
她直视面色苍白的容佳:“或许这半年来我行事越发的柔软,所以世人都忘了我现在是朱家的小姐,虽然我身上没有流着朱家人的血脉,但骨子里却是十足的朱家人的性子。任性张扬,容不得些许的沙子。”
她的语气陡然之间变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双目如电,直射面色苍白,有为僵硬的容佳,目光忽然之间变得异常凌厉:“我今儿个把话挑明了,容小姐,不管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我告诉你,我容不下你,这威远侯府只要有我在一日,就容不下任何女人。我是善妒,而且我不怕天下人知道我善妒,因为这是侯爷许我的,这是侯爷纵容的,更因为这是侯爷想要的。”
她站起身子,伸展一下四肢,慵懒高贵:“想必你也知道侯爷找过太后了,他说——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而我就是他那一瓢。”
说完,她再懒得看失魂落魄的容佳一眼,该说的的话,她都说了,若是她还非要纠缠不休,到时候真的难看了,就不要怪她没有手下留情。
容佳呆怔的看着那窈窕,却高贵如天边云彩般的女子身影,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善妒的如此辣气壮,如此的冠冕堂皇,如此的甜蜜。
她想起太后说过的话,女人的底气都是男人给的,是不是因为她的背后有个全心全意为她好的男人,她才会如此的得意,甚至嚣张。
是啊,那个男人待她如珠如宝,京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她这么幸福,为什么却如此的吝啬,分一点她的幸福给她就那么难吗?
自己从来就没想过和她争,她不敢,也有自知自明,明白自个儿定然争不过她。
说起爱慕那个男人的心,自个儿也不比她,她第一次瞧见他的时候,一颗心就为之倾倒。
她不过想要留在他的身边,哪怕每日只能远远的看着,就心满意足了。
为什么,她就这么点奢求,都不能满足。
她闭上双目,眼角是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沿着她洁白如玉的脸庞流了下来。
到了宴会的日子,锦好知道容氏帮忙操持宴会,容佳必然过来,怕这二人联合家贼耍什么花样,故而让金翰林挑了班去了宫中当值,只要正主子不在,任她们是满肚子的爪子,也用不起来。
不过,让锦好比较诧异的是,据说一心向佛的二皇子居然也出现了,说句实在话,锦好觉得二皇子学佛,还不如拜妖呢,这浑身妖气冲天,也不知道念经的时候,会不会吓到菩萨?
许泽显然与二皇子挺熟悉的,亲自接待了二皇子,两个人有说有笑的,锦好瞧着,不由得暗道:蛇鼠一窝!
所谓赏月吟诗,不过是打着的幌子,就见几位所谓的才女才子,做了几首歪诗,算是应了景。
锦好瞧了眼明月,伸手打了一个哈欠,刚准备站起身子,寻个借口告辞,却听见许泽忽然对着二皇子感叹道:“人老了,什么都不图,就图个热闹。”说着自嘲道:“我跟着殿下念了这么久的经,这尘心还是不死,六根不净。
二皇子倒是豁达:”入尘,出尘,不过在心,身在尘世,哪里可能不染尘心。“
锦好听着二人的谈话之中的熟悉,眼皮子跳了跳,再听许泽话中的若有所指,这起身的动作就快了不少。
许泽眼角的余光瞟了锦好的动作,忽然垂下眉尾,忧心忡忡道:”殿下说得是,这身在尘世,怎么能不染尘埃。我现在整日无所事事,不过就想含饴弄孙。诺新,诺其两兄弟也就罢了,可翰林却是我们威远侯府的顶梁柱子,他的子嗣是定要多些。可是,到现在却还没有个影子,每每想到这个,我都觉得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这话一出,这场中的气氛骤然就冷了下来,聪明人立马反应过来,知道今儿个宴会实质是什么了,心里不由得暗暗骂道:这叫什么事情,京城里谁不晓得,这威远侯将侯夫人如珠如宝的宠着,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那是当眼珠子在疼。
若是侯夫人今儿个在宴会上被伤了心,只怕到时候威远侯连他们都得记恨上。
奶奶的,我们不过是凑个热闹的,可没想过参与到你们的内斗之中,再说了,这胜负已分,也没啥斗得,这许泽说到底不过是借着一个孝字,可是这孝却有太多种的孝了,端怎么行事,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的问题。
众人顿时都面面相觑,然后尽力远离风暴区域,低着头,不言不语,尽力降低自个儿的存在感。
锦好原本站起来的身子,倒是再次坐了下去,面色却更是平静了。
只有容氏似乎半点也没察觉出气氛有什么不对的一般,还笑着打趣道:”许老爷说笑了,多子这项有何难,多纳两个妾室,不就行了,这男人三妻四妾的,为的不就是子嗣二字吗?“
许泽听了,呵呵的笑了两声:”朱二夫人说的是,是我一时糊涂了,怎么就没想起来。“
忽然,打量了和许诺西手拉手,说着话的容佳一眼,万般诚恳的说道:”我倒是有个不请之请,还请朱二夫人成全。“”瞧许老爷说的,我和西西一见如故,认了干亲,也算是一家人了,许老爷有什么话,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定然不会推诿。“
许泽的目光,就那么落在容佳的身上,径自说道:”你这侄女,我瞧着是个好的,不若就给我们许家吧。我这个做父亲的做主,许给我家翰林做二房,若是能为我许家开枝散叶,到时候我让翰林请个封,赐个诰命都成。“
赐个诰命,那意思就是平妻了。
容氏故意看了锦好一眼,笑成了一朵花:”许老爷果然眼力好,其实这事情,太后也提过,若是能成,自然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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