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与南宫煊出了皇宫之后两人分别上了马车朝刑部赶去。
到得刑部衙门时便见门旁已有官员侯在那里,因着郭成封已死,在此等候的乃是刑部侍郎石坤。
石坤在见到南宫煊时颔首请安道:“下官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金安。”
“免礼。”南宫煊手部虚抬。
石坤脸上微然而笑,对南宫煊说道:“王爷,您需不需要先用些茶点再审案?”
虽说这个南宫煊不怎么得皇上的宠爱,但是,人好歹也是个王爷不是?礼数自然也是要周全的。
南宫煊闻言,习惯性地摆手道:“不用了。”
“咕噜噜——”
然而,当南宫煊的话音刚刚落下,却听风中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声音。
林瑾瑜在听见这个声音时,只想遁地而逃,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囧了啊。
她的肚子怎会在这个时候叫呢?
还叫的那么大声?
真是太没有面子了啊,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听见这个声音,石坤瞬间石化,他的身子没有动,头部也没有转动,只是拿眼瞟了一下林瑾瑜,他听说这个可是宣王府的二少奶奶啊,身份如此高贵的人也会饿成这样么?
南宫煊在听见这个声音时,身子微微僵直了一些,他转眸看向林瑾瑜,怔愣了一下后对石坤说道:“你去摆些饭菜吧。”
听这个饥肠辘辘的声音,莫非她没有用午膳?
石坤颔首而去,南宫煊转而看向林瑾瑜,问道:“弟妹可是没有用午膳?”
“呵呵”林瑾瑜微微点了点头,只觉尴尬无比。
她一直是个用餐非常准时的人,只要一不按时吃饭,她的胃立马就会发出严重的抗议,但是,今天这个抗议未免有点太让人难堪了吧?
南宫煊在见到林瑾瑜那模样时,微微颔首而笑,遂手臂一扬,说道:“我们进去吧。”
林瑾瑜眼角抽了抽,随后跟在了南宫煊的身后,她一路走一路低头咒骂自己的肚子,怎地就那般不争气呢?
因为一直低着头,是以,林瑾瑜不知道前方的南宫煊忽然一下停了下来。
“嘭——”林瑾瑜的鼻子就这般地撞在了南宫煊坚硬的胸膛之上。
林瑾瑜瞬时捂住了鼻子,低哼道:“唔”天,他的胸口是石头吗?怎会这般硬?
南宫煊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转身居然就有人投怀送抱,女子清醇的芬芳瞬时溢入鼻端,他眼眸微微眯了眯,垂首问道:“你有没有怎样?”
林瑾瑜揉着鼻子,嗔道:“你为什么忽然停下转身?”
他停下也就算了,大不了她就撞上他的背,可是,为何他在停下之后却忽然转了身呢?害得她一头栽进了他的怀中,真是的!
南宫煊轩眉微蹙,回道:“我是想问你是否需要一些工具什么的?”
他一路行来都在思索着这事,想不到世上居然有人要剖开尸体,还是一个弱智女流,这太让他难以相信了。
思来想去都想不通透,索性没有再想,只是,方才他忽然想到了她是不是需要什么工具啊,把尸体剖开应当需要很锋利的东西吧?
林瑾瑜松开揉着鼻子的手,将手中的袋子扬起给南宫煊看了看,说道:“所有的工具都在这里面了。”
南宫煊盯着她手上拿的那个工具,怎么就觉得那包袱看着那么怪异呢?那是个什么形状的包袱啊?
虽然心中有疑惑,南宫煊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后又转身起步往前行去。
“疼死了”林瑾瑜再度伸手揉着鼻子,小声地吱唔了一声。
南宫煊行走在前,林瑾瑜的声音虽小,他却听得十分清楚,一旦听清楚,他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
他怎么就觉得这个林瑾瑜有些可爱呢?
到了厅房,石坤已经命人备好了饭菜,南宫煊与林瑾瑜入了座。
林瑾瑜垂首看了看桌子上仅仅只摆了一副碗筷,便问道南宫煊:“你不吃一点儿么?”
南宫煊摇头道:“不用了。”
“哦。”林瑾瑜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嗔怪,不吃你还坐这么规矩做什么?不知道有一尊神坐在旁边,姐姐吃不好饭么?
虽然心里如是想着,林瑾瑜仍旧拿起碗筷吃了起来,不管怎样,先祭奠了五脏庙才是硬道理啊!
林瑾瑜拿起筷子浑然不介意地开始吃了起来,她的速度素来很快,吃饭也不例外,她吃得很快,一会儿便吃饱了,南宫煊许是没有见过吃饭这般迅速的女子,眸中微微漾起一抹异样的光束,本是紧阖的唇瓣却是在见到女子若闪电般的吃饭速度时微微张开了一些。
在他曾经接触的女子中,她们吃饭都十分的文雅秀气切速度极慢,都是细嚼慢咽,而今这个女子竟是吃得这般地快么?她吃这么快都嚼细了么?
林瑾瑜没有理会南宫煊微诧的神情,吃完之后提起背包说道:“我们走吧!”
说完竟是起步离开了,南宫煊转眸看向她的背影,再次感叹道,这个女人果真与众不同。
二人一起走到了慎行堂,石坤已经侯在了那里,除了石坤之外还有上午见到的那名仵作,南宫煊行至二人跟前儿便说道:“父皇有令,只允许本王,仵作与宣王府二少夫人进尸房查验,石大人就侯在此处吧。”
石坤颔首道:“下官遵命。”
随后,在仵作的引领之下,三人朝尸房行去,尸房是一间十分密闭的房间,入了尸房之后,仵作便对南宫煊说道:“王爷,您身份尊贵不便进入这肮脏之地,这里有一个小窗户,您可以站在外面等候卑职验尸。”
南宫煊瞥了一眼那个小窗户,站在这个小窗户前可以将尸房内所有的情况揽于眼底,只是,林瑾瑜要剖开尸体,他却还是想要近前观看才好,毕竟,这太让人讶异了,他要看她是怎样剖开的。
“本王也随你们进去吧。”如是想着,南宫煊便回绝了仵作。
仵作闻言明显一愣,还想说些什么时,却听林瑾瑜说道:“王爷,等一会儿我要剖开尸体,场面定会让您十分不舒坦,要不您还是在外看着吧。”
“什什么?你要剖剖开尸体?这这怎么可以呢?”仵作在听了林瑾瑜的话后似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南宫煊瞟了一眼仵作,说道:“这事是父皇亲自下的令,除了我三人之外其他人一概不能知晓此事。”
仵作眼睛瞪得硕大无比,张口结舌:“但但是”
世上哪有人将尸体剖开的啊?
“没有但是!”南宫煊厉声喝止道:“进去吧。”
南宫煊威严一吼让仵作的身子颤了一下,遂颔首道:“诺。”
三人进了房间之后,林瑾瑜便打开了自己的背包,她从中拿出手套和衣服穿戴了上去,南宫煊看着她那熟练的动作,有些匪夷所思,仵作在见到她那身行头时,更是惊诧无比,因为她那些东西比自己的那些似乎要简单许多。
穿好衣服与手套之后林瑾瑜又取出了手术刀,棉球,酒,针和线等东西。
拿出来之后便去到郭成封的尸体旁想要将他身上罩着的白布掀开,一旦掀开之后居然发现他身上还穿了亵衣,遂伸手将他的衣服解开了。
仵作跟着帮忙,当林瑾瑜给他脱完上衣之后又去脱他的裤子,这个动作让在场的仵作与南宫煊皆是一怔。
“二少夫人,那那是裤子啊”南宫煊见状没有吭声,仵作却是忍不住地开口提醒出声。
林瑾瑜闻言转眸看向仵作,平静地回道:“我知道那是裤子。”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当她是瞎子么?连衣服裤子都分不出来了么?
“知道?”仵作有些瞠目结舌。
知道你还脱?!
林瑾瑜解释道:“我要给他解剖,他身上的衣服必须全部脱掉。”
不全部脱了是想让她隔着裤子翻找么?
“啊?”仵作闻言,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这个这个宣王府的二少夫人也太惊悚了吧?
即便郭成封已经死了,再怎么说也是男女有别啊。
她怎么可以这样?她都不脸红心跳的么?
林瑾瑜瞥了一眼仵作,镇定地说道:“在我的眼里,他只是一个证据而已,没有男女区别。”
撂下话语便不再理会仵作的惊愕,迅速除去了郭成封的裤子。
南宫煊在见到眼前女子十分迅速的除去男子的裤子时,忍不住还是将俊眉敛在了一处,没有说话,眸色却是风云暗涌。
林瑾瑜用镊子夹了一点棉球到酒里,随后涂抹在了郭成封的肚皮之上进行大面积消毒。
消毒完毕之后,拿过手术刀,对准他的肚皮一刀划了下去,那一刀力度刚好不深不浅,既没有说只划开表面那一层,也没有说直接划烂内脏。
仵作见状眼眸忽然紧闭,随后挑开一点点眼缝去观察。
南宫煊在见到林瑾瑜那一刀划下去时,心底似乎起了一丝微漾的变化。
她,怎么可以这般神色安然地去做这么一件事呢?
这个女子,她的身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这些东西到底是谁教给她的?还有她那刀法,怎地会是如此的精准?似是这件事做了千万遍一样。
这一刻,他忽而有一种想要探寻的冲动。
林瑾瑜割开郭成封的肚子之后,便翻查起他的内脏来。
她两双手在郭成封的肚子里找来找去,一会儿掰开肝脏,一会儿掰开胃和肠子,那画面要多血腥就有多血腥。
南宫煊闻着那弥漫而来的血腥之味,俊眉凝在一处,还好他方才没有吃东西,否则保不准真的会吐出来,可是,反观刚才吃得不亦乐乎的林瑾瑜,她竟是半点想要呕吐的感觉都没有么?
她不仅没有半点要吐的感觉,居然还能在死人的肚子里翻来找去,神情还那般地自然。
她是不是太强悍了些?她还是不是个女人了?
忽然之间,南宫煊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孤陋寡闻,现在的女子都是这般模样么?
还是说,这个世间仅有她一个女子是这样的?他府上的那些姬妾却是没有一个若她这般的。
仵作立在林瑾瑜的旁边,面若菜色,当他在看见林瑾瑜十分认真地翻搅着死人的内脏时,他终是忍不住朝旁呕了一声:“呕”
南宫煊侧眸看了一眼仵作,俊眸微眯。
林瑾瑜则是根本就没有管仵作的举动,一直盯着郭成封的内脏,不错过分毫的蛛丝马迹。
仵作一直靠着墙壁呕吐不止,良久之后,忽然听得林瑾瑜惊了一声:“仵作,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呃?!”仵作差不多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甫一闻言还未彻底清醒,靠在墙边呆愣着一张脸,目光呆滞。
南宫煊闻言则是凑向近前,憋了一口气没有吸气,他瞧见林瑾瑜的手套之上已满是鲜血,在那鲜血的手套之上似乎有一个黑黑的东西,那东西看着像是一只虫子。
“这是什么?”林瑾瑜指着那只黑黑的东西问道南宫煊。
南宫煊盯着那东西看了半天,推测道:“莫非是蛊虫?”
“蛊虫?”林瑾瑜皱着眉头,蛊虫原来长成这般模样啊,这倒是让她这个现代人大开眼界啊。
不过,这个蛊虫可真是够丑的!
难怪郭成封的骨头和皮肤都没有显示出任何中毒的迹象,原来是因着这个东西啊。
仵作这时似乎也清醒了过来,他擦了擦嘴,随后去到林瑾瑜的跟前儿看了一眼之后点头道:“看这个样子,似乎有点像蛊虫。”
林瑾瑜斜眸睨了一眼仵作,心里想着南宫烨的体内兴许也有这么一个寒蛊的蛊虫,却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没有方法将它给引出来。
一旦想起南宫烨的腿部因着这东西而无法行路,她就有些愤恨。
南宫烨那家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非要强行站立,只要他强行站立,这个东西便会在他身体内兴风作浪。
想到这一层,她恨不得即刻就将这只蛊虫毁尸灭迹。
不过,她也只是想而已,这个东西可以证明她的清白,她自然不能就此毁去。
“什么地方产这种东西?”林瑾瑜转眸看向了南宫煊,既然他知道这个东西是蛊虫,那么应该知道它产自哪里了。
南宫煊回道:“本王曾听一位故人说,仅有西玥北疆有人培育蛊虫。”
林瑾瑜眉毛挑了挑:“西玥北疆?”
如此说来,这事有可能与西玥有关么?
西玥,东琳,北漠三国不是已经建交二十多年了么?不是一直很友好么?怎会出现这样的事?
南宫煊许是看出了林瑾瑜眸中的疑惑,遂回道:“这个蛊虫虽然来自于西玥北疆,但是却不一定是西玥的人做的,既然已经找出了郭成封的死因,那么应该将这个蛊虫存封起来递给父皇回禀此事才是,如此,也可以洗清弟妹你的冤屈。”
他直觉就认为这件事情应该与西玥无关,因为西玥的人一点动机都没有,看来,布下此局的人心思真是缜密得可以。
林瑾瑜点了点头,随后将蛊虫交给仵作,说道:“你来存封,我来缝合伤口。”
仵作接过蛊虫拿去存封,而林瑾瑜则拿起了针和线缝合起刀口来。
她拿着线,在屋内明亮的灯火之下飞针走线,南宫煊看着林瑾瑜的侧颜,终是忍不住叹道:“原来女子的绣工居然可以用在这上面?”
此言一出,林瑾瑜拿线的手就此僵在了原处,这个她当医生这么多年还没有被人这般评价过,就算上一次纳兰睿淅见着了也没有发出这样的言论。
这个静王,居然说这是绣工,他还真是与众不同啊“嗯。”对于南宫煊的感叹,林瑾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又继续缝合起来,两刻钟后便将刀口缝合好了。
南宫煊一直盯着她手上的动作,俊眸之上凝出了一丝别样的神色。
待林瑾瑜缝好之后仵作便为郭成封穿上了衣服,随后将白布罩在了他的身上。
处理好一切之后林瑾瑜脱下手套,将所有用的工具都包在了一起准备扔在一旁等着仵作来收拾,随后又用酒消了毒,整理好之后便出了尸房。
三人出了尸房之后便到了慎行堂,石坤仍旧侯在原处,仵作出来之后便将存封好的蛊虫交给了石坤,说道:“石大人,卑职已经核查清楚了,郭大人乃是中蛊毒而死,与二少夫人没有半点干系。”
石坤拿着手中的琉璃小瓶,看着里面那只黑黑的蛊虫,原来,郭大人的死因着这个黑黑的小东西啊,真是不可思议啊。
但是,这个东西又是怎么找出来的呢?他心中虽然却也不敢问询出声,只能转眸问道南宫煊:“王爷,您几时回宫复命?”
南宫煊抬眸看了看天色,发现此时已近戌时,又看了一眼林瑾瑜后回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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