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纳兰昊月。
纳兰昊月在肩舆之中急得跳,他起身脚踏肩舆飞掠而起,准备朝众人攻击而去。
“反了!都反了!朕不会让你们如意的!朕才是南临的主宰!”
然而,当他刚一有动作时,东方流景早已飞身而起,而纳兰睿淅也离开了马背,二人朝着纳兰昊月夹击而去。
纳兰昊月武功虽高,但是却远远不敌东方流景与纳兰睿淅合力袭击之力。
几招下来,东方流景已经伸手封住了纳兰昊月的周身大穴。
纳兰睿淅瞥了一眼被众人围堵在中央的夜心妍与沈筠和,对东方流景说道:“父皇就交给我吧。”
东方流景凝眸看向了纳兰睿淅,薄唇一扬,道了一声:“谢谢。”
纳兰睿淅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带着纳兰昊月翻身回到了肩舆处,将纳兰昊月放在肩舆之上,随后对众人说道:“太上皇要回宫了,摆驾——”
纳兰昊月在听见太上皇三个字时,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然而,他的穴道被封,哑穴被点,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纳兰睿淅带着纳兰昊月很快就撤走了,偌大的法场之中,之前还人山人海的法场之中便仅剩下四个人了。
东方流景与水墨凝立在一处,夜心妍扶着沈筠和,对着东方流景说了一声:“流景,谢谢你了。”
沈筠和也说了一声:“谢谢。”
东方流景转头睨了一眼沈筠和,冷声道:“你不用跟我说谢谢,我没想着要救你,我只想救我的母亲。”
沈筠和高大的身躯僵直了一些,夜心妍感受到时,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夜心妍看着东方流景,问道:“孩子,你想要问什么便问罢。”
东方流景的眼眸落在了二人交缠的手臂之处,他冷声问道:“你与他是个什么关系?”
夜心妍缓缓放开手,踱步去到了东方流景的跟前儿,眼眸凝望着远方,慢慢回道:“我与筠和是先定了亲的,我们二人从小认识,青梅竹马,互相倾心,我十五岁那年,本是要嫁给他的,但是,一夜之间,东藩王府被毁,而筠和与他的父王被都斩首了,我本想跟着筠和而去,却被父母救下,第二日,便有皇宫中的圣旨下来要立我为后,我本不想嫁,无奈母亲以死相逼,我只能含恨出嫁,我入宫之后的头那些年,纳兰昊月对我真的很好,也让我渐渐忘记了心中的痛苦,可是后来,你渐渐长大之后便有人说你跟纳兰昊月长得不像,纳兰昊月本就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他也开始渐渐怀疑,到了后来,他听信了一个妃子的谗言,说我跟其他男人有苟且关系,说你是那个男人的孩子,我跟纳兰昊月解释,他却根本就不听我的言语,直到后来那一天,我被人诬陷”
“诬陷你的人是谁?是不是纳兰昊月?”夜心妍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却听东方流景继续问道:“当年东藩王一家出事,是不是也是纳兰昊月做的手脚?”
这一切事情未免太过巧合了,为什么沈家会出事?为什么在沈家出事的第二天纳兰昊月就要立后?为什么纳兰睿淅会带着人去到那个殿宇?
纳兰昊月!除了他能够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滴水不漏之外,还有谁能够做得到?
他真是好狠的心啊,为了他的皇位,他所有的人都可以利用,他利用风雅茹对他的痴情,骗风雅茹,说自己的母亲与其他男人有染,然后便让风雅茹告诉纳兰睿淅,让一个孩子引领着众人去到那个事先被他安排好的陷阱之中。
他的心也好冷,他爱上了母亲,不折手段将她从其他人那里夺过来之后却不好好爱护她,误信谗言,从此葬送了母亲与自己的一生。
他怎么可以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怎么可以?
“你”夜心妍听着东方流景的话,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身子忍不住僵直起来。
她本来不想告诉他真相的,毕竟纳兰昊月是他的亲生父亲。
可是,这个孩子怎地就猜到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东方流景忽而仰首仰天长啸。
这是一件多么滑稽多么可笑的事情,他心心念念了十六年的报仇,搞了半天,他的仇人却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个自他一出生开始就用着慈爱笑容看着他的男子。
怎么可以是他?
水墨凝听着东方流景绝望般的苍凉笑容,一颗心揪紧疼痛。
这样的事情,让流景如何能够接受?
东方流景猖狂地笑了几声之后终是转身提气飞掠而去。
“流景!”水墨凝抬步想要追随而去,却被夜心妍唤住了:“凝儿,你让他冷静一下吧,这事放谁身上都是接受不了的。”
水墨凝听后顿住了脚步,她停下来转头看向了沈筠和,隔了半晌方才悠悠说道:“林振青,你知道我是谁?”
沈筠和听着水墨凝十分熟悉的声音,眼眸微睁,问道:“你是瑜儿?”
“呵呵呵”水墨凝看了一眼沈筠和又瞥了一眼夜心妍,冷笑道:“你们的爱情可真是伟大啊,但是,你有没有想到过那些一直守候在你身边的女人,你有没有想过?”
他沈筠和为何报仇十年磨一剑,装扮成林振青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人物当到了南临的丞相,为的就是报他沈家之仇,可是,东方流景回来了,他却什么都要放弃了,因为他觉得纳兰昊月即使再想当这个皇帝也都会有死去的一天,他将形势估计的很好,而他又认为夜心妍永远不会再醒来了,所以他绝望了,想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思,所以,不如归去。
只是,他都没有想一想其他的女人么?
难道这个世上,除了夜心妍以外,其他那些委身于他的女人就不是人了么?
沈筠和听着水墨凝的言语,脸上带着愧疚之色,他说道:“瑜儿,我对不起你的母亲。”
“你对不起的人何止是她?你对不起郁香琴,对不起甄倩,对不起我大哥,你对不起林瑾珊,你对不起林府的所有人!”
“瑜儿”沈筠和上前一步想要握住水墨凝的手臂,却被水墨凝一掌挥开了:“你不要碰我!虽然你是流景母亲爱着的人,但是,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你的!”
水墨凝放下话语之后便提着裙摆转身离去了。
夜心妍望着水墨凝离去的身影,秀眉紧蹙,沈筠和握住了她的手,忏悔道:“妍儿,我这一生因为对纳兰昊月的恨,做了太多的错事,你还能原谅我么?”
“筠和,自从那一天,纳兰昊月要将我处死时,我就觉得老天跟我开了个玩笑,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而今好不容易雨过天晴,为什么不能一起面对明天呢?”
“可是孩子们对我们积怨太深,瑜儿说的对,即便我心中有着仇恨,我也不能这样对待那些无辜的人,我娶了她们,却让其他的男子碰了她们,生下了孩子,我的罪孽真是太深重了。”
二十几年来,他一直想着报仇,按照他的计划,他是想要将纳兰昊月的江山夺走的,谁让他夺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又不懂得珍惜?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始料不及,他没有料到纳兰昊月会这般丧心病狂,会这样陷害妍儿还有流景。
若是他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还报什么仇?早把妍儿带走了!
夜心妍听着沈筠和的话,摇了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他为了自己做了那么多,她又如何能怪他呢?
“筠和,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纳兰昊月已经被禁锢,没有人会为难我们了,孩子们的心结一时半会儿恐怕解除不了,我们尽力吧。”
沈筠和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一想到瑜儿方才说的那句话,他微微闭上了眼眸,对于林府这几个孩子,他真的不奢求他们能够原谅自己,他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
水墨凝匆匆回到豫襄王府,东方流景没有回来是自然的,玲珑见水墨凝回来,便问道:“林振青死了么?老夫人呢?”
“没有,玲珑,今儿个法场之上出了大乱子,我回头再跟你说,孩子们睡得都还好吧?没有哭闹吧?”
玲珑摇头道:“没有,他们睡得好着呢,可乖了。”
水墨凝一面应下一面朝摇床行去,她看着摇床之中睡得安详的儿子与女儿,转头对玲珑说:“玲珑,你可以把脸上的面具摘掉了,一切已经风平浪静了,你出去将冷焱叫进来吧,从此也不必躲在暗处了。”
“是的。”
玲珑应下之后便将冷焱给唤了进来,北堂默与北堂黔分头去找东方流景了,王府之中只剩下冷焱在。
“冷焱,你去收拾东西吧,我们估计明天就要启程回西玥了。”
玲珑惊道:“这么快?”
水墨凝点了点头,说道:“孩子我看着呢,你们都去收拾东西吧。”
如果她预料得不错,流景明天就会带着自己回到西玥。
这一日,水墨凝洗漱之后翻身上了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东方流景回来,她起身坐起,想要推门而出,却见房门从外打了开来。
房间门一打开,一股浓烈的酒味便窜入了鼻端。
她抬眸一看,却见东方流景斜倚在房门处,脸颊之上泛着红晕,显然已经喝醉了。
水墨凝并步上前搀扶着他,问道:“流景,你怎么跑去喝酒了?”
东方流景转眸看向她,听后笑了笑,说道:“呵呵凝儿,我好高兴啊我现在能喝酒了,凝儿,你知道么?我以前真的很羡慕思辰他们可以一醉方休,但是因为我的身体,我喝不了酒现在,寒蛊解了,我也能举杯豪饮了”
“流景,你莫要这样。”他心里难受,也不必非得把自己灌成这样啊?
东方流景转眸盯着她,幽若深潭的眸中泛着莹亮的波光,他说道:“我莫要怎样?凝儿,你是觉得我在伤心么?我没有我高兴着呢”
他怎会觉得难过?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呢,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压抑的紫尧城了,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他为什么要难过?
“流景,我扶你进去吧。”
东方流景看着水墨凝,忽而伸出食指比在了嘴唇处,放低声音道:“嘘,凝儿,你说话声音太大了,吵着我的宝贝了。”
因为水墨凝坚持自己带孩子,所以孩子都是放在自己的房间之中睡觉的,孩子现在很小,一个晚上她起码要爬起来四五次,东方流景每日夜里也会跟着起来与她一起哄孩子。
东方流景说着话,脚步却是吵着摇床而去,他偏偏倒到地朝前行去,嘴里念叨着:“儿子,女儿,爹爹抱你们一起睡。”
“你别把孩子弄醒了。”水墨凝一把拉住东方流景,东方流景身体不稳,整个人朝她怀里栽去,水墨凝提了内力扶住了他,将他往床边带,好不容将他拖到床边之后,东方流景高大的身躯便朝床上倒了下去,一个翻身,却是已经进入了熟睡之中。
“唉”水墨凝叹了口气,随后把他的鞋袜都脱了下来,出了房门打了些水为他梳洗干净。
再次躺到床上时,东方流景侧身对着她而睡,他的剑眉敛在了一处,睡得像个孩子,水墨凝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尔后便阖上眼眸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东方流景醒得很迟,他醒来之时,水墨凝已经抱着孩子出去晒太阳了。
他起身整理好了之后才觉得自己头痛欲裂,闻了闻自己身上冲天的酒气,他的俊眉拧在了一起。
他昨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
东方流景出得房门后,冷焱便跟在了他的身后,他去到水墨凝跟前儿俯首看着她,说道:“凝儿,我们今日便启程回西玥,怎样?”
“你不进宫去跟皇祖母辞行么?”
东方流景摇头道:“不必要了,跟她辞行少不了又惹出许多事情来。”
虽然他很想再进宫去看一看皇祖母,但是想着皇祖母会伤心难过,还是算了吧。
就让他走得彻底一些。
水墨凝想着老太太之前一直装晕装病,如若流景娶辞行,她说不定为了挽留流景又要演一场戏,弄得流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去也罢啊。
如是想着,水墨凝抱着孩子,抬眸看他,笑得灿烂:“好啊,东西我已经让冷焱和玲珑收拾好了。”
东方流景欣慰一笑,随后又折返而回入了房间。
东西整理完毕之后,东方流景带着水墨凝,两个孩子,北堂默,北堂黔,冷焱还有玲珑出了王府,王府之外有四五辆马车等候在了那里。
东方流景拥着水墨凝转回头看了一眼王府的牌匾。
那蓝色的牌匾之上写着“豫襄王府”四个烫金大字,看着这几个字,心中感慨万千,一切终于已经结束了。
“我们走吧。”
凝望了半晌之后,东方流景与水墨凝极其默契地同时说了这么一句。
说完之后二人对视一笑。
马车滚动缓缓前行,在到得紫尧城外的十里亭时,却见一大队人马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为首之人立在阳光之下,一袭白衣俊逸出尘,头上金冠金光闪闪,不是纳兰睿淅又是谁呢?
东方流景搀扶着水墨凝下了马车,到得了纳兰睿淅跟前儿。
纳兰睿淅看着东方流景,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东方流景回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你不要南临的江山了?”
东方流景笑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
“你要把它扔给我,然后自己去潇洒快乐?”
“你比我适合当皇帝,南临在你的手里一定会走向辉煌的。”
纳兰睿淅听后,自嘲地笑了笑:“我比你适合当皇帝,是因为我是孤家寡人么?”
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了,如此,他还要着那冰冷的皇位来做什么?缅怀他那沉痛的过去还是祭奠他那黑暗的未来?
水墨凝听着纳兰睿淅的话,心尖一痛,孤家寡人么?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纳兰睿淅转眸看向水墨凝,薄唇微扬,轻轻笑了笑,却是没有说话。
东方流景抬眸睨着纳兰睿淅,薄唇开阖,说道:“我去意已决,无论你说什么,无论你如何阻拦,都是改变不了我的决定的。”
“是么?”纳兰睿淅问了一句,深邃的鹰眸看向了远方,良久之后却是又转眸看向了东方流景,问道:“我可以跟二弟妹说一句话么?”
东方流景盯着纳兰睿淅,薄唇微抿,半晌之后方才点了点头。
纳兰睿淅起步离开数步,水墨凝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站在不远处,虽然不远,但是东方流景却不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纳兰睿淅立在树影斑驳之下,容颜愈发地英俊,他凝着水墨凝问道:“如若有下辈子,如若我一开始就没有伤害过你,你会选我么?”
水墨凝抬眸看向他,眼眶有些潮热,思索良久后,她点头道:“会。”
“谢谢你如此安慰我”纳兰睿淅的话说得停停顿顿,须臾,他又问道:“我可以抱一下你么?”
水墨凝先是愣了愣,感觉有些错愕,旋即点了点头。
纳兰睿淅薄唇扬起,露出一抹阳光般的笑容,那笑容醉了天地,让阳光都失去了色彩,春意也被他的笑容敛去。
他伸出了手臂,将水墨凝卷入了怀中,闭上眼眸,将下颚抵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东方流景立在一旁,当他瞥见纳兰睿淅竟是就这般地抱住他的妻子时,他心中瞬时五味杂陈,心乱如麻,似有千万根银针同时刺向他的心扉一般。
这个该死的家伙!
垂于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关节处泛出了森然的白。
纳兰睿淅抱着水墨凝,鹰眸朝旁一瞥,当他瞧见东方流景僵直的身躯时,却是露出了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瑜儿,我方才跟你说的话,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你永远都不要告诉给睿泽听,好不好?”
水墨凝闻言顿了一下方才点头道:“好的。”
纳兰睿淅又抱了一会儿水墨凝之后方才将她推出怀抱,他垂眸凝望着她,浅浅说道:“在我余下的生命里,我会尽我最大能力去遗忘你。”
水墨凝卷翘的睫毛扬起,点头道:“谢谢你。”
“如果我们此生还能再见面,忘掉一切前缘旧事吧。”
其实,这句话是安慰她的,现在,南宫诗雪死了,他的心也跟着彻底死去了,这一生,他怕是再难有爱了。
他怕她难过,所以,他才会说这样的话。
“好。”
水墨凝转身回望了一眼纳兰睿淅,站回了东方流景的身旁。
纳兰睿淅看了一眼东方流景,朝他缓缓点了点头,跟着翻身上马,缰绳一抖,转身策马而去。
东方流景转头看着水墨凝,问道:“你们方才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会用尽全力来遗忘我。”
“就说了这个么?”
“是的。”
东方流景狐疑地瞥了一眼水墨凝,却是没有再问什么。
马车一路朝西而去,上得马车之后,水墨凝对东方流景说道:“流景,后面有两个人一直跟着我们。”
东方流景眼眸轻抬,说道:“我知道。”
“你打算怎么做?”
自己肯定是讨厌沈筠和的,而东方流景虽说一直爱着他的母亲,但是忽然之间发生这么多出乎意料的事情,他定然有些接受不了。
东方流景转眸看着水墨凝,不答反问道:“你不是讨厌沈筠和么?”
水墨凝眼眸微垂,说道:“我是讨厌他,并且,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但是,他到底是你母亲爱着的人,不是么?”
他的母亲没有错,在所有的事情当中,他母亲是受害最深的那一个人。
东方流景听闻,叹了一口气,说道:“且让他们跟着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好。”
纳兰睿淅一路回到紫尧城内,到得豫成王府时,却见朝中许多官员竟是等候在了王府门口,为首之人竟是豫宁王纳兰睿漟。
纳兰睿漟在见到纳兰睿淅时,袍摆一掀单膝跪在了地上,他颔首道:“请大皇兄即刻进行登基大典。”
“请王爷即刻进行登基大典,国不可一日无君!”
纳兰睿漟的声音落下之后却听众人跟着说了起来。
纳兰睿淅盯着跪地的众人,俊眉蹙着,他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睿漟,不是说好了你来继承大统么?”
现在的他在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却是不想再当皇帝了。
昨日,当他将父皇送回宫后便去看了母后,母后一早便落发看破红尘俗世,他想要将母后接出来与他一起生活,可是却被母后拒绝了,她说她喜欢冷宫的宁静。
就在那时,他真是恨透了他这个父亲,那日在法场,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一切,他回到皇宫后便问了母后,母后把当年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纳兰昊月说,如若母后陪他演这么一场戏,那么,南临的皇后之位就是母后的。
母后为了自己,也为了对纳兰昊月心中的那一份爱,她答应了他,却是铸下了这么多的错。
他的父皇,他没有心么?怎么可以为了巩固皇位这般对待自己的亲人?
看透了这些,他又怎么可能再去当皇帝?
纳兰睿漟听着他的话,说道:“大皇兄,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我是个什么脾性的人,你不知道么?我这样的性格怎么适合当皇帝呢?您是想看着南临再度向东琳俯首称臣么?”
纳兰睿淅应道:“你当了皇帝之后,我会帮助你的。”
“大皇兄!”
“你莫要再说了,你若再说,我即刻便起身离开。”
纳兰睿漟盯着纳兰睿淅,眉头蹙着,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就在众人僵持之时,宫中一名侍卫来报说纳兰昊月疯了。
纳兰睿淅与纳兰睿漟闻言惊了一下,兄弟二人旋即翻身上马直奔紫尧皇宫。
到得皇宫之后,新一任的太监总管李来顺颔首向二人请了安。
纳兰睿淅快步朝前走去,问道:“怎么回事?”
李来顺回道:“太上皇昨日被关在御书房之后,他便一直处于精神紧张的状态,他被点了穴位,很久都不能动弹,今日刚刚能够动弹之后便开始砸东西,砸来砸去,最终被那些砸出去的东西反弹到自己的头上,忽然之间,他就开始神志不清了。”
纳兰睿淅俊眉蹙着,很快便到得了御书房,还未进殿时便听见里面传来了疯疯癫癫的话语:“我是南临的皇帝,你们快快给朕磕头啊”“太上皇,您小心一些。”
“朕叫你们磕头,磕啊!”“太上皇!”
“什么太上皇,朕是皇帝,不是太上皇。”
纳兰睿淅听着这一番对话,脸色暗沉,转头看了一眼纳兰睿漟,纳兰睿漟也是一筹莫展。
“他现在这个样子对他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
兄弟二人正踌躇间,却听一道女声传入了耳中。
纳兰睿淅听闻这声音有些激动,她转头望去,却见风雅茹穿着一身尼姑袍子缓缓走来。
“母后。”
风雅茹,看着纳兰睿淅,说道:“淅儿,这是他应得的下场,你且给他安置一个殿宇吧,我来照顾他。”
“母后。”纳兰睿淅听着这话,心口有些泛疼,纳兰昊月的心里眼里都没有他的母后,有的只有利用,现在纳兰昊月疯了,母后却是要来照顾他了么?
风雅茹叹道:“这个世界可能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吧,我心甘情愿的,淅儿,你莫要再说些什么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皇啊。”
纳兰睿淅眼眸微眯,薄唇抿紧,没有再说什么。
风雅茹起身入了殿,殿内的宫人们在瞧见她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便都傻在了那里。
“咦?你是谁啊?”纳兰昊月瞧见风雅茹穿了一袭尼姑袍子只觉新鲜,便上前问了一句。
风雅茹回道:“我是你的臣子啊,皇上。”
纳兰昊月听后眼眸眨了眨,哼哼道:“还是你这个臣子好,都是朕是皇上了,他们却非要叫朕什么太上皇,太上皇。”
风雅茹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皇上啊,微臣随您一起去上早朝,怎样?”
纳兰昊月听着风雅茹的话,忙不迭地点头道:“上早朝,好呀好呀,走,我们走。”
风雅茹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随后带着疯疯癫癫的纳兰昊月出了御书房。
纳兰睿淅凝眸看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只觉一道夕阳刺了过来,竟是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了。
难道这就是当皇帝之后的结局么?
待风雅茹将纳兰昊月扶走之后,却见萧太后跌跌撞撞地朝御书房行来。
纳兰睿淅在瞧见萧太后有些虚浮的脚步时,惊了一下,忙地上前扶道:“皇祖母,您小心一些。”
萧太后转头看了一眼纳兰睿淅,暮地一把将他推开,呵斥道:“淅儿啊,从小到大,哀家是怎么教你的?瞧瞧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居然起了逆反之心?你父皇呢?”
这些人果真当自己是死人了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来通知她,还让她蒙在鼓里。
纳兰睿淅盯着萧太后,神色有些惭愧,良久之后方才说道:“父皇他疯了”
“什么?”萧太后急得身体朝后一仰,纳兰睿淅旋即扶住了她的身子,叮嘱道:“皇祖母,您小心些。”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他是你们的父亲啊!”萧太后伸手指着纳兰睿淅的鼻子,问道:“泽儿呢?他去哪里?”
“他带着他的王妃,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了?”萧太后怒目盯着纳兰睿淅,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他是自己走了,还是被你逼走了,还是他被你杀了?”
纳兰睿淅听着萧太后的言语,心底有些抽痛,他一直知道皇祖母最喜欢的孙子是纳兰睿泽,自从纳兰睿泽流放之后,她便将所有的爱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是,自己到底不是纳兰睿泽,尔后睿泽回来,皇祖母对他的爱一点也不加掩饰。
虽然他一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但是,他的心到底也是肉长得不是?
他也会去期盼啊“皇祖母,您可以不相信孙儿的话,但是,孙儿的话句句属实,睿泽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留在皇宫之中,他上一次回来也仅仅只是为了处理一些事情,现在,尘埃落定,他自然就会离开了。”
“哀家不相信,不相信啊”萧太后根本不听纳兰睿淅的言辞,一个激动之下却是眼一翻又晕厥了过去。
“皇祖母!”
纳兰睿淅见状惊了一下,扶住萧太后忙地命人将她抬进了御书房之中。
看来,这个误会又要许多年以后才能解除了。
几日之后,紫尧城中,一件客栈之中,一名男子坐在其中,脸色沉郁,仿似在等待一些什么事情似的。
隔了一会儿,却见房门被人推开了,有一个护卫模样的人悄然走了进来,他到得跟前儿时便对坐着的那名男子回禀道:“爷,豫襄王与豫襄王妃已经于四日前离开紫尧城。”
“什么?他们怎么会离开?”男子听闻,紧握成拳,重重地砸在了木桌之上。
护卫颔首道:“具体原因属下还未查实清楚。”
男子眼眸微眯,从中露出了一抹仇恨的光束,他恨声说道:“豫襄王,纳兰睿泽,不要以为你离开紫尧城了,这一辈子我就找不到你了,你我之间这仇,今生非要报了不可!”
那日,若非有属下的人冒充于他去玩儿他的女人,他指不定就被五马分尸了,还好,老天长眼,让他有事离开。
护卫听闻垂着头,压得很低,半晌之后,却听他的主子说道:“紧密监视紫尧城中所有的人,一旦有纳兰睿泽的动向即刻来报告给我!”
“是。”
话音落下后,护卫再次抬眸时那男子早已消失不见了踪影。
此时,从东琳去往西玥的官道之上,两辆马车疾驰而过。
为首的马车之中坐着两人,乃是东琳宣王南宫澈还有宣王妃白菁华。
大概十个多月前,南宫澈就将南宫烨诈死的事情告诉了白菁华,白菁华当时就激动地想要去见南宫烨,南宫澈只告诉他现在时间还不合宜,于是她又一天天期盼下去,而今,终是可以到了相见的时刻了。
白菁华问道:“王爷,您说烨儿的腿都好了,是吧?”
南宫澈点头道:“是的,都好了,身上的寒蛊全部都去除了。”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真是无比的欣慰,孩子终于不用再受苦了。
白菁华又道:“烨儿为什么要跑来西玥隐居呢?要隐居其实可以去东琳的啊,这样也好时常去看看他。”
“华儿啊,烨儿不想让南宫煊知道他还活着,所以才会选了一个这么远的地方。”
南宫澈并未告诉白菁华,自己的儿媳妇是西玥的公主,他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啊,兜来转去,自己的儿媳妇居然也是旧识的女儿,这样的亲上加亲多好呀?
白菁华点头道:“这事确实也是的,想想上次因为东琳大败一事,皇上差点就要惩罚王爷您了,当时妾身是真的很着急啊。”
南宫澈伸手揽过了白菁华的肩膀,说道:“无妨,本王不是说过要一直陪伴在你左右么?既然这样说了,就自然不会食言。”
白菁华点了点头,叹道:“这要是能马上找回语儿,妾身这心啊就可以完全装回肚子了。”
不用多久她就可以见到烨儿了,现在就只剩语儿了,然后他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这多好啊。
南宫澈拍了拍白菁华的手背,说道:“华儿,放心吧,会找到她的。”
“嗯。”白菁华点了点头,随后将头靠在了他的怀里。
马车行路几日之后终是到达了青瓷郊外的山谷之中。
东方流景与水墨凝行路十几日之后,终是回到了西玥青瓷城郊那个寂静的山谷之中。
回到山谷时,水墨凝发现好多人都等在了那里,父皇,母后,无澜皇叔,大姐,大姐夫,大哥,子昀,云思辰,还有娘亲和欣儿。
他们在看见自己回去时,脸上都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
“凝儿,欢迎回来。”
吴芷静上前一步从水墨凝的手中接过一个孩子,水无痕抱住了另外一个。
水无痕看着怀中的孩子笑着道:“静儿,这果然还是有遗传的,你生了龙凤胎,凝儿也生了龙凤胎。”
吴芷静点头道:“是的啊,瞧这俩孩子多可爱啊。”
“哇哇哇”吴芷静伸手摆弄了一下孩子胖乎乎的小手,孩子顷刻间就哭了起来。
吴芷静哄道:“哦哦,孙儿乖,别哭喽”
水墨凝看着吴芷静,身子微斜靠在了东方流景的胸口之上,笑得甜蜜。
“烨儿!”当众人都在微笑时,却是听见一个柔美的声音出现在耳旁。
东方流景身躯微震,循声而望,但见后方不远处竟是立着几名十分熟悉的人,他们风尘仆仆似是才赶到一般,乃是南宫澈,白菁华还有南宫熠。
吴芷静在瞧见南宫澈一行人到来时转头看向水无痕笑道:“无痕,还是你想的周到,这时间算得也精确。”
水无痕笑了笑没有说话。
“母妃”东方流景转身迎了过去,白菁华旋即握住了东方流景的手,她抬眸仰望着他的容颜,眸中热泪四溢:“烨儿,你让母妃想得好苦啊。”
东方流景伸臂将白菁华揽入了怀中愧疚道:“母妃,孩儿真是不孝,对不起您了。”
白菁华埋首在东方流景的肩膀处,泪水滚滚而落,她呜咽道:“烨儿啊,你以后可再也不要这般吓母妃了,好不好?”
东方流景笑着应道:“孩儿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母妃您放心。”
白菁华闭上了眼眸,微微点了点头。
东方流景凝眸一转,朝着南宫澈与南宫熠轻轻一笑,二人回之一笑,一切,终于已经圆满落幕了。
白菁华退开了身子转头一望,她第一眼就看见了水无痕,因为水无痕一头银发实在是抢人眼球,白菁华惊了一下:“无痕,你们怎么在这里?”
水无痕抱着怀中的孩子去到白菁华的跟前儿对她说道:“你看,这是我们共同的孙子呀。”
吴芷静也抱着孩子上前行去。
“共同的?”白菁华完全没有明白这意思,她侧眸看向了南宫澈吱唔道:“王爷,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水墨凝这时上前颔首道:“母妃,我是瑜儿。”她伸手指着水无痕与吴芷静说道:“他们是我的父皇与母后。”
“什么?你就是瑜儿?你原本是长成这样的?”白菁华显然吃惊不小:“你是阿静的女儿?”
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的关系让白菁华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没有想到瑜儿长得这般的美,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还是旧识的女儿,西玥的公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水墨凝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母妃,对不起,一直没有告诉您。”
白菁华盯着水墨凝,眼眸眨了眨,随后又看向了南宫澈,眸中带着丝丝责怪之意,这个人怎地不早点告诉她所有的一切?
南宫澈见状伸臂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道:“我是想给你一些惊喜的。”
白菁华愣了半晌终是含泪道:“好啊,真是好啊,真是太大的惊喜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华儿,我们抱抱孙子吧。”
白菁华忙地抹干了眼泪点头道:“好啊。”
水无痕与吴芷静将手中的孩子交给了二人,白菁华抱着孩子软软的身子,左看看右看看,笑着道:“一男一女,真是太好了,这男孩儿长得像瑜儿,女孩儿长得像烨儿,这面相就非常好啊。”
水墨凝在旁看着,脸上扬起了笑容。
水无痕看着他们,须臾,转头对众人说道:“好了,谷口风大,我们先进去吧。”看着如此温馨的场面,久久都不想打断,但是,初春的风还是有些微凉,可别因着感动而受风寒就不好了。
“好。”众人应下之后纷纷转身。
吴芷静却在这时问道东方流景:“流景,我瞧见你们方才来的时候,身后好似还跟了一辆马车,是谁啊?”
东方流景眼眸转了转,回道:“不是什么人。”
现在才刚刚回到这里,其他事情等以后再解决吧。
吴芷静瞧见东方流景的神色有些落寞,遂不再说什么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入了山谷之中。
沈筠和与夜心妍立在了一个小山丘之上,从他们的高度望下去,却是可以见到方才的情景。
山谷口外,西风瘦马,黄沙古道,垂柳飘飞,两人并肩而立站在那里,视线久久未曾回转。
当沈筠和瞧见那一头银发的男子时,眸中带着震惊,他对夜心妍说道:“那人好像是西玥的皇帝水无痕。”
“西玥的皇帝?”夜心妍有些不敢相信:“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沈筠和眉峰微蹙,说道:“方才他一脸慈爱地从瑜儿手中抱过了孩子,莫非瑜儿是他的亲生女儿?”
“你说凝儿是西玥的公主?”夜心妍也被这个事实给惊了一跳。
沈筠和点头道:“应该是的,还有,宣王南宫澈怎么也来了?方才宣王妃抱住了泽儿,想必泽儿的身份还另藏玄机啊。”
夜心妍说道:“这些事也只有等泽儿解开心结之后,我们才能去了解了,筠和,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沈筠和回道:“我们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村子可以落脚,先住着吧。”
“好。”
二人结伴转身登上了马车寻找村落而去。
这山谷之中的院落虽然不是特别大,还是能够住下许多人的。
当晚,在院落之中摆了两张大桌,所有的主子围在了一桌吃饭,而其他属下则是围在另一桌,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饭桌之上,最忙的两个人自然是东方流景与水墨凝,因为他们的两个小宝贝儿最是调皮,大人一说话他们就哭,大人一吃饭他们就拉。
云思辰见状调笑道:“这样的场景果真好笑啊。”
祁煦怀中抱着小叮当,他给女儿喂了一小勺粥之后,奖励道:“乖女儿,你带的头真是太好了。”
众人听闻祁煦的话,都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尤以云思辰笑得最欢,东方流景忙的不亦乐乎,他抬眸看向云思辰眸中的笑容,眼眸微眯,确实没有说什么。
晚饭之后,水无痕又拿出了一些烟火命人放了出来,所有的人立在院中看着那满天的烟火,脸上洋溢着笑容。
水墨凝与东方流景回到房间之后,两人齐心协力,好不容易将孩子哄睡着,之后,东方流景便搂住水墨凝的腰身看着窗外月色无垠,说道:“凝儿,我想给你补办一个婚礼。”
“不用了吧,都老夫老妻了。”
其实说老夫老妻是有些夸张了,但是,自从嫁给他了之后,她觉得自己经历了太多,真像过了几十年一样。
东方流景笑着道:“之前有听母后讲过,说你们那里的婚礼跟我们这里的完全不一样,我不想要你的人生有任何的缺陷,所以,想要给你补办一个盛大的婚礼,因为,你之前嫁给我时,并非心甘情愿。”
“你知道我们那里的新娘穿什么衣服么?”
“当然知道了,婚纱啊。”
“你见过?”
“母后给我看过图纸,也已经命人做好了,凝儿现在要不要看?”
水墨凝抬眸看着东方流景,半晌之后摇头道:“还是先不看了,你若非要个我补办一个婚礼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从头来过。”
东方流景疑惑道:“从头来过?”
水墨凝颔首道:“对啊,从头来过,就当你不认识我,然后来追我,我们谈恋爱,你求婚,我再嫁给你”东方流景听着有些错愕,须臾扬唇道:“好啊。”
水墨凝听后撤开了身子,盯着东方流景,眼眸灵动清澈,她笑而不语,半晌之后方才说道:“你好,我叫水墨凝,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东方流景瞧见水墨凝的动作听着她的言语,终是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呵呵”——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