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飘飘,几个纵跃便到了山顶,转瞬就不见了。
范文程回头悄悄地问魏宝山道:“宝山,适才你也听到了,老神仙说的隐龙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魏宝山往前凑了凑,告诉范文程,所谓天有五星,地有五行。天分星宿,地列山川。气行于地,形丽于天。气自天生,理自地成;气自地生,理自天成。天下龙脉除天龙八脉以外,尚有奇龙十八脉,混龙三十六脉,异龙七十二脉。天下龙脉百十余条,龙穴更是数以百计,然而这些龙穴中,又可细分为五大正穴、十大偏穴和八大隐穴。隐龙穴就是隐穴,此穴游离不定,每隔二十年便会自行游走,很难点中。不过,要是只能点中此穴,张道长所言句句属实,入主中原,指日可待。
范文程闻听,倒吸了一口气,一方面是惊讶于风水之玄,另一方面,范文程也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官场上的事情,他再了解不过了。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儿不假。如果四个穴址都是差不太多,只要魏宝山选好后能说出个子午卯酉来,谁也说不出别的来。但是,如今事情可就有些麻烦了,万一魏宝山没有点中隐龙穴,到时候该如何解释呢?就算汗王度量大,不计较,那些满人重臣呢?那些贝勒贝子呢?恐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真要是一不留神,很容易惹火烧身了,想到这儿,范文程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皇太极见张玄灵走远了,回头冲着范文程和颜悦色道:“文程先生,我们走吧!”
范文程赶紧点了点头,示意魏宝山前面带路。
一行人在魏宝山的带领下,骑马赶到距沈阳城二十里外的石嘴山下,弃马步行上山,一口气走到一处山凹里方才停了下来。
魏宝山指着这里道:“此山源自长白龙岗,背倚大台山,前临浑河水,中有兴隆岭。承先汗祖陵之龙气,与尼雅玛山一脉相承,两山夹一岗,辈辈出皇上,正是难得的帝王风水山势。”
皇太极闻听,点了点头,让魏宝山继续说下去。
魏宝山虽说有些紧张,但是也知道这种场合,非同儿戏。马伯通不止一次告诫他,说话千万不能犹豫,不能拖泥带水,就算是说错了,也得理直气壮,都说伴君如伴虎,千万不能让其有一丝疑心。
想到这儿,赶紧继续说道:“日月星宿,刚气上腾。山川草木,柔气下凝。地有四势,气从八方。外气行形,内气止生。乘风则散,界水则止。这里左右二山,与龙岗一脉相承,如两条巨龙,延伸十余里后才缓缓低垂,一直收至石嘴山左右,形成玉带揽腰之收势。前方兴隆岭,秀丽多姿;后面的大台山,主峰垂头向下,恰如龟首,意为福寿绵长。山内有泉百眼,山前是浑河水,置座四平八稳,人眠山上龙方住,水注堂心穴自安。纵观其势,群山拱卫,众水环绕,实乃为真龙结穴之地。此处紫气如盖,浮云蔼蔼,四时弥留,流泉甘洌,土香而腻,夜晚有毫光直冲牛斗,先汗若葬于此地,大金国必将定鼎中原,君临天下。”
在场数十人,鸦雀无声,直到魏宝山说完后半晌,这才回过神来,都是暗暗点头称赞。虽说大多不通风水之术,但是魏宝山边说边指,大家看得真切,对此更是深信不疑了。
皇太极拂掌笑道:“你叫魏宝山?”
“正是!”“哦,好,不知龙穴其位究竟在哪里呢?”皇太极左右环顾,有些好奇。
魏宝山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包香灰,用手抓过一把,缓步向前走了十余步,左右看了看后,平伸右手,张开手掌,但见香灰无风自飘,打着旋地扶摇直上,像是刮起了一阵黑旋风,足有水桶粗细。在场众人无不惊愣,两只眼睛都瞪直了。
足足持续了一刻钟,香花终于飞散了。
魏宝山指着脚下的地面道:“此地藏风聚气,正是龙穴之所在。”
皇太极招了招手,过来两个随从,用铲子试着往下挖了几锹。
过去墓穴选址,从风水上讲,所选之穴是不能挖出石块砖头或是鼠蚁一类的东西的,一旦挖出这些东西,那就说明,点穴有误,破了风水。要是寻常人家还好说,大不了再找个地方,但是这可是给皇家办事儿,稍有差池,脑袋就得搬家,根本没有再来的可能。
马伯通和范文程的心都揪得紧紧的,死死地盯着挖土的那几个人,生怕挖出些不吉利的东西来。提心吊胆地盯了没多大一会儿,脸上就见汗了。
突然,有个兵士喊了声:“禀汗王,有东西!”
“啊?”范文程差一点就摔地上了,幸好马伯通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轻声道:“先生莫慌,您再仔细看看!”
范文程睁眼仔细观瞧,竟然挖出了一串“梅花钱”不仅范文程,所有人都惊讶得目瞪口呆。不过,瞬间,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这一定就是张玄灵道长留下的信物,这里就是隐龙穴!再看站在一旁,穿得土里土气,像是种地的大老赶,谁都不敢轻视了,真没想到,这个庄稼汉竟然身怀绝技,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在场众人齐齐跪倒高呼,大金蒙天浩恩,福泽无穷,他日必定入主中原,重整乾坤。
皇太极也是欣喜异常,对着魏宝山深施一礼,朗声道:“魏宝山,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身怀绝学,实乃我大金之幸!”
魏宝山刚要说话,就见皇太极一摆手,止住了魏宝山,面向众人说道:“魏宝山对我大金有恩,身怀异术,本王特赐封号‘摩哥苏巴克什’,是大金国的第一风水师!”
书中代言,巴克什在满语中是对有知识、有学问的人的尊称,和“老师”的意思差不多。摩哥苏是满语,翻译过来是“智慧”的意思。“巴克什”作为一种赐号,在天命年间,努尔哈赤对漠南蒙古实行绥抚政策,女真中一些兼通满、蒙、汉语之臣,频频出使,传宣汗谕,招纳降服,被赐号“巴克什”文臣赐号“巴克什”武臣赐号“巴图鲁”都是属于荣誉称号。
皇太极金口一开,在场众人欢声雷动,高呼“巴克什”响彻云霄。
魏宝山愣在原地,彻底呆住了,旁边的范文程悄声提醒,魏宝山这才想起,赶紧跪地谢恩。
魏宝山可谓是平步青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普通老百姓竟然有朝一日变成了大金第一风水师,露尽了脸,出尽了风头。
皇太极看着魏宝山笑道:“宝山哪,本王有心要你在朝中为官,不知你意下如何?”
范文程一听,偷偷地捅了魏宝山一下:“宝山,还不磕头谢恩?汗王要加封你官职,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魏宝山呢,低头头,竟然没言语。
他这一沉默不要紧,底下的文武大臣都吃了一惊。
第十一章袁崇焕二次出山汗王府密谋大计话说皇太极这么一高兴,要加封魏宝山官职。但是出乎意料的魏宝山没言语,这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偷眼看皇太极的气色,虽然没生气,但是脸上也没有高兴的意思,正瞪眼瞅着魏宝山。
范文程以为魏宝山没听见,赶紧走过去捅了他一下:“宝山,汗王要加封你官职,你怎么不谢恩?”魏宝山动了一下,磕了一个头:“草民不敢。”这一吱声,刚才的紧张气氛这才缓和了一下。
皇太极就问:“怎么加封你官职你还不敢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汗王,草民没念过什么书。再者一说,就会些风水相地的本事,也不算什么。要让我当官,我还真做不过来,还是把这官封给一个有用的人吧,封给我这不是误事吗?”
“哦?原来是这样。”皇太极这才明白魏宝山的用意,随即转忧为喜:“难得!难得!宝山,你不愿意居官,那想干什么呢?”
“草民自幼是贫苦出身,蒙恩师赐意学会点本事,没想到在沈阳城遇上范文程范先生。范先生对我天高地厚之恩,我铭刻五脏,终身难忘!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帮着范先生干点啥活,还有银子赚,这就够花了,我就挺满足的了,不打算干别的。当然,如果汗王有用得着草民的地方,草民自当效命,万死不辞!”
“好!难道你有这份心意,既然如此,这样吧,本王赐你一面金牌!虽说你无官无职,但是本王准你行走宫中,各地官府均以先生相称,行师生之礼。”说罢,取过纸笔,写了几个大字“大金第一风水师”然后交给了范文程,让其回去后,令宝都监马上铸造。
皇太极又传旨:等金牌打造好之后,让魏宝山在沈阳城骑花插花,扬名三日。在这三天之中,不管走到哪座府门外,哪个官员都必须敬酒迎接。汗王亲赐亲牌,又有亲笔题字,骑马游城,在场众人都羡慕得不得了。
等到魏宝山回到家中后已是掌灯时分了。
刚一进门,范文程便把帽子摘了,袍服宽掉,拉着魏宝山笑道:“宝山,我真为你高兴,别看你现在不是官,可比官都要吃香。汗王今天给你特殊的恩赐,对你是格外的看重啊!你来我府里已经好几个月了,我也派人调查过你的情况。听说你的父母都在乡下住着呢。我想是不是把他们都接到城里,这样你也能省一份心,还可以在你父母的身边尽点孝道。”
魏宝山听范文程主动提出此事,真是喜出望外:“范先生,这事我也想过,只是”
“什么?”
“没有房子啊!”“'哎,不就是个房子吗?告诉范高和范春,让他俩就把你住的那个东跨院全收拾出来,你们一家就在那个院里住。只要你乐意,明天咱就派两辆套车去,把你爹娘和家里的东西全搬来。”
“求之不得啊!谢先生的大恩!”
“唉,宝山,你这就客气了,父母堂前尽孝,天经地义,以后有什么难处就和范高说,他要是办不了的事儿,你就找我。”
魏宝山赶紧连声道谢。心说:这范先生可真是个大好人,自己落难到此,要不是人家可怜我,现在我指不定在哪儿呢?现在有吃有穿有住,又能把父母接来享福,这一切全仰仗着人家,以后可得好好地给人家干活出力,这份恩情,以后一定得找个机会报答。
这事过了没几天,范高、范春派了三辆大车前去渔樵村接魏宝山的父母。
这事震动可不小,整个渔樵村的人纷纷出来观看。大伙儿一看魏宝山出去不到半年,就在都城做了阔事,听说在大金国里当了什么官,一个月就挣一百多两银子。
有人就说:“你们不知道,他在汗王面前都说一不二,连汗王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啊!”“哎哟,魏老爹这些年可没白遭罪啊!”“那可不,当初那么小就把儿子送到山上,都是自己生的孩子,能不想吗?你看现在,一阵轻风似地跟儿子刮到都城里享福去了!”
“可不是,唉,知道送哪家庙上吗?你说我把我家儿子也送进去待几年,出来不也能当个官啊?”
乡亲们说长道短,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咱不必多说。单说魏老爹老两口高高兴兴来到沈阳城,进新家一看,嗬!一座三进院子,灰墙绿瓦,好不气派。屋里摆的用的应有尽有,床椅板凳,铺的盖的全是新的,把魏老爹老两口乐得胡须直抖。
魏宝山让二老上座,给爹娘问了安,磕了头。二老摸着魏宝山的脑袋,高兴得很。
三天后,金牌终于造好了。纯金的金牌,正面刻着七个大字:大金第一风水师;背面刻着“忠义可嘉”四个正楷大字,上面还卡着皇太极的汗王大印,金光灿灿,气派得不得了。
魏宝山奉旨,帽插宫花,十字披红,胸前悬着金牌,骑着御赐的战马,神气无比。马伯通胸前也带着一朵大红花跟在后面,乐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一班人马在后头跟着,铜锣开道,掌着号,打着旗,在沈阳城开始扬名游城。
这可不是夸官,因为魏宝山不是官。在这三天之中,沈阳城是万人空巷。市农工商、三教九流、回汉两族、僧门两道、大人孩子、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全来看这个热闹。魏宝山这个队伍,每过之处,那是人山人海。有不少的人凑热闹,在门前挑起鞭炮,劈里啪啦,叮当咣啷,燃放起来!所过衙门,不管你多大的官,都得列队迎接,给魏宝山敬酒,口称“先生”行师生之礼。
多数人对魏宝山挑大指称赞:“你看人家,汗王亲自加封的大金‘第一’,这脸都都露到天顶上去。”有的人说:“何止露到天上去了,把天都捅破了!嘿哟,咱们何时能有这么一天呢?看来人家老魏家祖上积了德了。”人们说短论长,什么都有。
自打这以后,马伯通也不用去街上摆摊了,沾了魏宝山的光,也成了范文程府中的幕僚,按月拿银子,老头美得无可无不可的,天天小脸喝得红扑扑的,没事就去大街上转悠,看个鱼,逗个鸟,美得都快找不到方向了。
按下这边怎么乐呵不表,单说北京紫禁城里最近可出了不少大事。
说起来大明朝尽是些咄咄怪事,天启皇帝朱由校酷爱木工,整天刀斧锛凿的做一些极其精细的房屋船只等木制模型,且十分痴迷,是一个典型不理朝政的昏君。小木匠皇帝潜心于制作木器房屋,把公务一概交给魏忠贤,当起了甩手掌柜。魏忠贤借机排斥异己,扩充势力,祸害忠良,朱由校却耳无所闻、目无所见,整日只顾玩乐。
说起玩乐,这个人玩得那是相当前卫。盛夏季节,他喜欢穿上冬装,模仿明太祖雪夜戎装巡游;有时心血来潮,扮成宋太祖上台演戏。整天就想着游山玩水,干些木匠活,因为嬉乐过度,身体就累坏了。前不久,病情突然加重,奄奄一息,这可把魏忠贤给急坏了。
你想啊?魏忠贤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这个木匠皇帝,哪舍得让皇上就这么轻易死了。所以魏忠贤可真是着急了,他明白,皇帝要是死了,自己以后就难办了。拜自己所赐,皇帝的几个儿子都被自己暗中给除掉了,万一皇帝死了,就连搞个垂帘听政、欺负小孩儿的机会都没有了。皇位的唯一继承者,就是皇帝的弟弟,时年十七岁的朱由检。
对于朱由检,魏忠贤并不了解,不过他也不傻,知道很难再有朱由校这样的极品皇帝出现了,要想控制朱由检,谈何容易。自古良将难寻,而废才其实更难得,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保住天启皇帝朱由校的小命,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魏忠贤赶紧公告天下,为皇帝寻找名医偏方治病。说来也巧,公告贴出去不久,果真有人送来一个仙方,名为“仙方灵露饮”要说此药的炮制过程极为繁杂,需要把小米放进木筒蒸煮,木筒底部镂空,下面放个银瓶,把煮出来的水接在银瓶里,直到水满为止,这煮出来的水就是“仙露”
做过饭的人都知道,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米汤,您说这玩意儿要是能治病,那还不出了鬼了?果然,在天启七年第八月十一日,朱由校喝了两碗米汤后便驾崩升天了。其同胞的弟弟、十七岁的信王朱由检即位,当上了皇帝,改元崇祯。别看朱由检年纪不大,但是做事却是雷厉风行,上位也就是两个多月时间,便彻底肃清了魏忠贤**。以历代帝王从未有过的气魄,大规模地平反冤案,所有被阉党迫害的人一律得以昭雪。为祸七年之久的阉党之乱终于落下了帷幕。
魏忠贤被小皇帝朱由检赶出了宫。这九千岁脑袋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皇帝不杀你,你就赶紧跑了得了呗!不!他非但不跑,还用了三天时间开始打包自己的零碎,几百个仆人没日没夜地干着,清理出四十大车家底,然后光荣地上路了,前呼后拥,随行的还有隶属自己的一千名骑兵护卫。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大难当头,赶紧夹尾巴快跑,但是这个魏忠贤却不这么认为。用他的话说:皇上如果要杀我,早就杀了,还用等到今天吗?我无权无势,也不争了,弄点家底回去养老还不行吗?
这件事惹恼了崇祯,心说:让你走你就走,走了还这么嚣张,不杀你杀谁?
就在魏忠贤出发后的第三天,崇祯皇帝传令兵部,发出了逮捕令。
魏忠贤刚走到河间府阜城县,听说皇帝派人追自己了,吓得当时就昏了过去。
当天晚上,魏忠贤躺在客店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了。皇上的兵一到,自己恐怕就命不保了,可是现在有什么办法?跑?往哪儿跑啊?唉
半夜时,魏忠贤突然听到窗前有人唱歌,凝神细听。
歌声凄婉。
听初更,鼓正敲,心儿懊恼。
想当初,开夜宴,何等奢豪。
进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
如今寂寥荒店里,只好醉村醪。
又怕酒淡愁浓也,怎把愁肠扫?
二更时,辗转愁,梦儿难就。
想当初,睡牙床,锦绣衾稠。
如今芦为帷,土为炕,寒风入牖。
壁穿寒月冷,檐浅夜蛩愁。
可怜满枕凄凉也,重起绕房走。
夜将中,鼓咚咚,更锣三下。
梦才成,又惊觉,无限嗟呀。
想当初,势倾朝,谁人不敬?
九卿称晚辈,宰相为私衙。
如今势去时衰也,零落如飘草。
城楼上,敲四鼓,星移斗转。
思量起,当日里,蟒玉朝天。
如今别龙楼,辞凤阁,凄凄孤馆。
鸡声茅店里,月影草桥烟。
真个目断长途也,一望一回远。
闹囔囔,人催起,五更天气。
正寒冬,风凛冽,霜拂征衣。
更何人,效殷勤,寒温彼此。
随行的是寒月影,吆喝的是马声嘶。
似这般荒凉也,真个不如死!
魏忠贤听着歌声,回想起自己这一辈子,折腾来折腾去,还真个不如死!
真个不如死,那就死了吧!
魏忠贤找了根绳子,往房梁上一搭,脖子往里一钻,去找木匠皇帝诉衷肠去了!
他这一死,一天的云彩都散了。京城的酒卖光了,鞭炮放光了,老百姓欢声一片,普天之下,齐声赞颂。
阉党是灭了,可是朝廷纷争不断,朝政无人理会,边疆烽火连天,百姓民不聊生。
年轻的崇祯皇帝第一个便想到了赋闲在家的袁崇焕。就在魏忠贤刚死十三天时,远在老家的袁崇焕便接到起复任职通知书。让他吃惊的不是起复,而是职务。
当时的身份乃是一届布衣,按惯例,起复提拔也得有个级别,不成想,崇祯给他的第一个职务就是都察院右都御史、兵部左侍郎。这个官可不小,那可是二品大员。结果,袁崇焕在家还没缓过劲,第二道任职令又传了过来,这回的官更大了,变成了兵部尚书,督师蓟辽。
明朝的督师是除了皇帝以外,管辖地方权力最大的官员,手底下管着五六个巡抚,可以说是只手遮天,权倾朝野了。很明显,崇祯是铁了心要重用袁崇焕。
袁崇焕热血澎湃,满腔斗志,赶赴京城,面见崇祯帝。二人平台如对,慷慨陈词,一时说得兴起,发下了狠话:“计五年,全辽可复”这句话的意思很直白,给我五年时间,我能恢复辽东,扫平大金,实话实说,这句话的确有点吹大发了。
朱由检当皇帝那一年正是天聪元年,当时皇太极刚做汗王还不到一年,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没时间顾及。对于先前的那个木匠皇帝,皇太极一直也没放在眼里,眼看着魏忠贤把大明朝搅得鸡犬不宁,暗无天日,也乐得坐收渔翁之利。后来听说又换了个娃娃皇帝,也一直没当回事。
直到前不久,派出去的谍工传回了袁崇焕二次复出的消息,皇太极终于有些坐不住了,赶紧连夜召来范文程共商大计。
范文程自从皇太极即位以来,事务繁忙,汗王几乎事事都与其商议,几乎到了离不开他的地步了,每事必问。越是这样,他越小心。范文程这个人一生行事谨慎,对三大贝勒和女真重臣都十分尊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因此,在朝中,可谓是左右逢源,游刃有余。每当汗王和其他三大贝勒之间出现一点儿小摩擦,只要他一出面,就可以很快化解,已是大金国汉臣中的领袖,汗王及众贝勒的股肱。
范文程连夜赶至汗王内宫,请安过后,皇太极这才取出把谍工送回的情报递给了范文程。
范文程阅毕,冷笑道:“好厉害!五年复辽,御赐尚方宝剑,又可便宜行事,看来明廷这回是下了大决心了。”
皇太极点了点头:“文程先生,朕正要与先生商议,不知先生以为我们应如何对待?”
范文程眉头紧锁,许久过后,抬头道:“臣以为,袁崇焕此次出山,委以兵部尚书兼右都御使重任,兵部尚书出外督军,不大多见。自古权倾朝野者,最容易引起主子的怀疑,所谓物极必反,若要破袁,有两计可施。明里我们设法使其君臣相疑,一旦君臣相疑,我们就会有可乘之机。只有杀了袁崇焕,我们才可以入主中原。”
皇太极点了点头:“不知先生,那第二计又是何计?”
范文程笑道:“明里用离间计,暗里则出奇兵,以点破面,趁火打劫!”
“哦?愿闻其详。”
“无论是女真萨满还是中原异术,都有鬼神莫测之神通。行地七公虽然不知所踪,但是我大金之下仍有能人,可以悄悄潜入宁远城,伺机作法,扰其心智。”
“哦?除了行地七公,还有谁有这种本事?如若行地七公在,朕早就亲率大军,与那袁蛮子决一死战了,也不会在此蛰伏不动,暗自伤神了。”
“臣听说,尼桑萨满虽已逝世,但其女继承萨满,法力仍然通天。还有一人,就是点奇穴、定乾坤的魏宝山。这两人如果一旦进入宁远城,其威力不容小觑。风水一道,玄之又玄,不能以常理度之,配合萨满巫术,普通人根本防不胜防。”范文程思考再三,这才道出自己的想法。
皇太极微微地点了点头:“文程先生实乃朕之智囊。此二计分头行之,互不干扰。我记得宋朝有个岳飞,我们就要让袁崇焕成为第二个岳飞!”
君臣二人会意一笑,范文程道:“臣以为我们首先应开和谈,尽量拖住他,以争取战机。在与袁崇焕的接触中要不遗余力大肆吹捧他,最好将他捧上天,要造出一种舆论,天下人只知有袁帅,而不知有崇祯。一个十八岁的小皇帝,焉能不疑?”
皇太极哈哈大笑,兴奋道:“先汗驾崩,朕曾发过誓,一定要手刃袁蛮子,替父报仇。袁蛮子回老家后,朕以为这一誓言落空了,没想到他又回来了,真是天意!只要除掉袁蛮子,南朝中便再无帅才可用,凭他山海雄关,长城万里,能耐我何?”
范文程也长出了一口气,顿了一下,继而说道:“还有一人不得不防,就是毛文龙,虽无大害,但却扰人不得安宁。最近在朝鲜的皮岛上又死灰复燃。我们打,他就跑,我们不打,他就来扰。不如趁此机会,来个借刀杀人,让袁崇焕先斩了毛文龙,解除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