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不辨事非,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钱沣又道。
“就知道你得说教一番!”很苦笑地摇了摇头,何贵盯着钱沣又看了一会儿,说道:“你们这些清官是不是都这样总
训人呢?好像‘众人皆醉你独醒’似的!知不知道这啊?”
“我已经陛辞了,明天就要离京,出任江南道监察御使,”钱沣没理会何贵地抱怨,也把眼神递了过来“你我二人在兖州,虽然没有共御过强敌,也算是共事一场。所以,临走之前,才把你叫来,想劝劝你”“不敢当。区区一个何贵,还不值得您钱大人这么重视吧?”何贵倒是有些受宠若惊“您可是刘墉刘大人身边的干将,‘中第一才子’!诗、文、书、画、联样样俱绝,据闻您的瘦马图,笔墨凝重而傲岸有神,随随便便也是价值千金嘿嘿,像您这样的士林高人,能看得上我这粗鄙的商贩?居然临走还不忘请我喝上一盅,呵呵,这么着是不是有些做作了?”
“我说何大人,您也太不识好赖人了吧?”小顺端着两碟菜从厨房里面走出来,听到何贵这么不领情的话,立即不满道:“我们爷可是看在大家一路上的交情,这才想临走跟您说几句话,您倒好,上来就先打一棒子!”
“你个臭小子懂什么?”顺手接过小顺手里的菜看了看,何贵顿时大皱眉头:“炒鸡蛋,炒土豆丝儿,这就是四品官员的下酒菜?太寒酸了吧?两样干嘛不混到一起?”
“混到一起?”
“就是‘土豆丝儿炒鸡蛋’没吃过?味道顶好的!”何贵郑重说道。
“咳咳”钱沣干咳了两声。
“您说!”示意小顺再去拿菜,何贵又朝钱沣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知道你挺烦别人对你说教,不过我确实是真心想跟你说几句话!”刚刚那还算比较严肃的气氛被何贵的“土豆丝儿炒鸡蛋”给弄得一干二净,对此,钱沣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该说的也还是得说,所以,深吸一口气,他又盯着何贵说道:“你不是一个坏人。而且,我也知道,你对那些贪官污吏也很厌恶。要不然,你也不会在山东那趟暗中帮我。不过,你的心太软了!”
“不明白。而且”何贵笑了笑“我也挺讨厌清官的。尤其是自己不用贪污受贿也能过好日子,可为了给人个清廉的印象,偏偏要带着所有人一起过苦日子的那种清官!”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知道何贵是在说自己,钱沣本不想解释,却还是分辩了两句。
“这话我知道,语出司马光的训俭示康!不过,为了这个,就要让所有人一起当穷光蛋?过苦日子?”指指院子的四周,何贵嘲讽道。
“你这是吹毛求疵!”
“我这是”何贵突然顿住,好一会儿,才朝钱沣抱了抱拳:“抱歉,读书不多,想不出来什么词儿对仗!”
“你”这是什么话?钱沣有点儿恼,可是,话到嘴边,却只能再一次变成苦笑“你就不能正经点儿?我这是在说正事儿!”
“那您就请说!”
“你的心太软!”话一出口,看着何贵又想开口问些什么,钱连忙伸手制止,面前这家伙太会插科打诨转移话题了,而且还能让人气不成,又笑不成,实在是太影响心情,所以,他急忙又接着说道:“这些,光从兖州,我就看出来了。那个董俊亏空国库存银,数额巨大,可是,就因为遇到了王伦造逆,性命堪忧,你就帮他在帐目上做假你知不知道,这事儿若是让人知道了,上报朝廷,你也会有性命之忧?”
“当时负责管理帐目的,可不只是我一个你钱大人,还有董俊本人,可都有可能造假!或许,这就是董俊他自己弄的呢。反正人也要死了,想死得轻松一点儿,给两个儿子少留点儿欠帐,也未尝不可能!”何贵笑道。清代官员若是亏空的库银,就算人已经死了,家里人也要为之偿还,直至还清为止。比如雍正年间,江宁织造的曹家就是因此而败落。所以,何贵的理由也算得上是充分。
“看来,你自己也是心里有数。不过,你以为这话能蒙得了谁?”钱说道。
“蒙?我可没这么说过,钱大人您可不要吓我!”何贵笑道。
“我如果想吓你,就不会在这儿了!”钱沣又微微摇了一下头“你是很聪明。可是,如果自恃聪明,很难说会有什么后果。你刚到山东那几天,是不是劝过于易简把所有的罪责推给国泰?现在于易简已经被赐自裁,也就没什么了。可你知不知道,这事儿如果让和珅知道了,他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