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就要有不少麻烦了。所以,嘉庆,或者说是嘉庆身后地这位大谋主朱硅朱大人,才不希望他进军机处。事实上,现在的军机处已经可以说是完全地瘫了。王杰独木难支。和与其不和。又手握大权,早就已经开始把事务独揽在手中了,两人连办公甚至都已经不在一起。
“刘大人,您的意思呢?”朱硅又略带歉意地问道。刘墉当了一辈子官,清廉之外便是勤勤恳恳,没享过什么福。如今业已七十多岁,谁也不知道还能剩下几年活头,眼看着军机大臣这人臣巅峰的宝座就在眼前,却要生生地止步于此。这件事如果放到他的身上,他恐怕也不好受。
“军机大臣之位我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不过,和琳也就罢了,福长安跟苏凌阿却都不合适,若是非要两人之中选其一。朱大人。你以为何人可以?”刘墉微微一笑,反问道。
“皇上的意思是和琳跟孙士毅进军机处。或者和琳跟何贵!”朱硅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愈发的有些腻歪。因为刘墉的态度越平和,他就越觉得自己对不起人。
“孙士毅跟何贵都不行。孙士毅本事有限,能有如今的地位倒是多亏了何贵,且他近几年与和并不算亲近,虽为人胆小怕事,若是入了军机处,仍难逃和之忌。至于何贵此人绝不可入京!”刘墉郑重地说道。
“不能入京?为什么?”朱硅一怔。
“一,何贵需要镇守南洋,他是我大清唯一一个对西洋诸国有所了解地大臣,也有手段,有他在,南洋才能安稳,东南沿海地安宁也才能有所保障;二,此人虽是能臣,且也与和有些交情,但实际上,此人有管仲之才,却无管仲之德”刘墉叹道。
“此话怎讲?”朱硅问道,竟似有些急切。
“管仲之才这就不必多说了,至于这管仲之德呵呵,齐桓公时,有易牙、竖刁、常之巫、启方等奸贼,管仲为相之时,并不与之为难,这几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可管仲死后,鲍叔牙却非要齐桓公处死这几人。说自己没有管仲藏污纳垢的德行。可结果呢?齐桓已老,离不开这几人,虽一时听鲍叔牙的,将这几人轰出王宫,最后却又将其召了回来,气得鲍叔牙辞官而去。最后,这几个奸贼见桓公病重,竟阴谋作乱,将一代霸主活活饿死在王宫之中,尸首无人理睬,以致腐烂发臭,蛆虫爬出门外,上面只盖一张扇,三个月没人安葬。这还不算,齐桓公死后,易牙与竖刁相勾结,借内官之有权宠者大开杀戒,群吏所剩无几,而立公子无亏为太子。孝公逃亡到宋国,后来在宋襄公的帮助下,才回国平定内乱,治了易牙、竖刁的罪。可怜五霸之首的齐国,从此便走了下坡路。”刘墉缓缓说道。
“刘大人,你这话的意思,岂不是在说齐桓公应该听鲍叔牙的么?”朱硅反问道。
“齐桓公确实应当听鲍叔牙的。可是,鲍叔牙若是有管仲之德,不因奸佞得存而离去,而是继续留在齐桓身边,再做出仔细地安排,这些小人又焉能得逞?齐国又岂会如此迅速的衰败?”刘墉微笑着摇了摇头:“古今虽有不同,但我们做臣子的,如果想要做出大事,就不能因小失大。尤其是对君主,不能硬来。我曾与何贵在河南共事数年,自认深知其性格。何贵此人,虽表面与和等人交好,却只是为了自保,其人本心却也跟鲍叔牙一般不愿藏污纳垢,为一地督抚倒也罢了,若为辅臣,大权在手,施政之时必然会大刀阔斧。偏生此人还生着一副好脑瓜,心思也缜密,说话做事往往能一击便中,且生就一副硬心肠若是你比他强也就罢了,他或许还会先劝说一番,若是稍差些,呵呵,他可就不会客气了。所以,整个儿地说,何贵依旧是一个手段强硬,喜欢以力服人,不善曲柔之道的人。所以,不出事还好,万一出事,必定会惹出偌大的风波。可此人偏偏还就是一个不喜欢安静地人物。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做些事情出来。若只是在地方上,朝廷还可以从上而上处理,若他入了军机处,谁还能帮他善后?这是一个能臣,失之可惜,可哪一天他真惹出祸来,皇上也保不住地话,怎么办?所以,何贵此人,可为疆臣,却不可为辅臣!”
“刘大人这话,倒是跟阿桂所言颇为相似啊。”朱硅苦笑了一下,突然摇头说道。
“阿桂?”
“前两天他难得清醒了些,却也知道自己天年将尽,所以写了一份折子给皇上。唉”朱硅摇头长叹。
“御医怎么说?”刘墉黯然问道。
“就在这几天了!”朱硅轻声长叹。
就在这几天。
御医的话说得很准,朱硅跟刘墉这次谈话后不久,嘉庆准许和地提名,将和琳与兵部尚书福长安提入军机处,分列第三、四位军机大臣,并将两广总督苏凌阿任命为东阁大学士。两天后,乾隆朝名臣,于乾隆三年起便为大清王朝效力,一生鞍马劳顿,立下赫赫功勋的阿桂在北京家中去世。
对阿桂的去世,大清朝廷里面有人欢喜有人忧。可是,很快,几乎所有人的情绪都变得无比忧愁。原来,因为制订了“先易后难”的战略,整合了各路清军兵马,利用铁壁合围之术将白莲教等各路起义军困于湖北的新任抚远大将和琳,在看到各路起义军暂时无法突围之后,便率领清军一部进入湖南,并率湖南各路军马深入苗区,先后数次击败苗民起义军,并生擒起义军首领石三保,眼看着再进一步便能将苗族起义军大部剿灭,完成头一部计划,却突然也被发现如同福康安一般染上了瘴气,病情也日渐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