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的!
已经三天了,步惊元完全不跟她说话,连公事也是交代邱彩月传达给她。
每天都冷淡得如同擦身而过的陌生人,穿著一身白得发亮的雪色风衣的步惊元,周身三公尺内皆散发著冰冷的气息,对人说话也是口罩不离口、手套不离手,疏离冷漠的眼神像把利刃在她心口划上一刀。
一个星期过去了,她打电话和手机给他不是没人接,就是转到语音信箱,她到他的别墅守株待兔,却被社区警卫当入侵者强制驱离,她心底好难过,却又苦无机会解释。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渐渐的,已经又过了半个月。
季雅苓慢慢从焦虑不安到黯然神伤。
“小叮铃三线电话。”
“邱姊,谢谢。”季雅苓对邱彩月颔首,按下三线电话“喂,元芳建筑事务所你好。”
“小叮铃,猜猜我是谁。”
“美玲?!”听著话筒里传来熟悉的问候让她惊喜不已,连日来所承受的委屈和心酸一起泛现。
在陌生的都市里,连个说话的朋友也找不到,大学研究所的朋友各有家庭和事业,她不愿打扰;同事间的冷漠,加上她生性胆怯,没有勇气把压抑的心情说出口,又不愿打电话回家让家人担心,就只能把所有情绪藏在心底,而路美玲突然的问候让她百感交集,再也忍不住激动的眼眶泛红。
不想在办公室内显现出情绪,她勉强深呼吸的撑著笑容“真的是你,你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你在埃及还好吧?”
“甭提了,挖掘工作进度严重落后,所以监督放我们长假,我就回来了,我现在人在台湾。”
“真的?!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没打电话给我叫我去机场接你?”
“三天前就回来了,在家昏睡了好几天调整时差。”说著她打了个呵欠“叫你有什么用,你又不会开车,胆子那么小连计程车都不敢坐,我怎敢奢望你来接我,要是在机场走失了那更麻烦。”
季雅苓微嗔“美玲,那是以前啦,我现在已经变很多了,我慢慢敢跟陌生人讲话了。”上班之后,她渐渐有点自信,这都是步惊元帮她的,只是他最近都避著她。
“找个时间出来喝咖啡吧,我还有几天的假。”
“那我到台北找你。”
“好呀,可是你的工作怎么办?”
“反正明天是周休。”而且她只是个小小的总务,请假只要跟邱姊交代一声就可以了。
“你到台北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开车去接你。”
“好,晚一点再聊。”季雅苓挂上电话。她想离开台中一阵子,让自己脑袋冷静一下,正好明天的周末她也必须先回老家报到,干脆请假吧!
既然他不理她,她也难过得无心上班,干脆请假到台北找美玲,顺便冷静思考她和步惊元的未来。
写了假条交给邱彩月后,季雅苓就先行下班回住处收拾行囊。
傍晚时分,滚滚翻腾的云霭象征著一日的尽头,褚红色的天空,残阳落寞的消失在山的尽头,留下一片萧索凄凉。
正当她拎著行李准备回家的时候,门铃声响。
“你是”防备的盯著笑容满面的俊美男子,她好像在哪见过。
“你忘了吗,我叫步惊天。”他优雅的一礼。
“我想起来了,你是步惊元的人妖哥哥!”季雅苓击掌恍然道。美玲给的资料上有写,传闻他们是双胞胎,可是怎么看起来不像?
步惊天没好气“呸呸,什么人妖,那是我天生丽质,常被人误解,人美不是我的罪过。”
季雅苓吐了下舌“抱歉。”有的男人很忌讳被人当成人妖谈论。
“方便让我进去吗?”步惊天浅浅一笑,轻拨了下刘海。
瞧他动作自然妩媚,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女性的优雅与自信,丝毫感受不到矫揉造作的假态,让身为女人的她都自叹弗如。
不过,因为生性胆小的她习惯性的对陌生人张起刺猬防御网并保持距离,纵然他是步惊元的哥哥也一样。她防卫的盯著美如女子的步惊天,虽然他比女人还要女人,但,人不可貌相,会不会引狼入室?
因为不知道他来此的目的,是惊元叫他来的吗?会是交代什么事?分手还是带来好消息她心底挣扎著该不该让他进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此时隔壁的铁门打开了,邻居要出门时朝她热情的打招呼“你男友呀?”
“不是。”她勉强一笑的点头回礼,不想引起邻居过多误会和联想,她犹豫了片刻,最后侧身让他进入“进来吧。”并带上铁门。
步惊天一进屋,瞥见她背著一个大背包,挑了下眉“你背著行李是”不会是想绕跑吧?
季雅苓笑了笑“回家,我答应我爸每个周末要回家报到。”不想透露她请假的事。“要喝点什么?我只剩下茶包,有绿茶和红茶。”她走进厨房翻找了下柜子边道。
“不用了,给我一杯白开水就好了。”步惊天自动找个位子坐下,优雅的叠起腿,环顾周遭眉头微皱,在她步出厨房时恢复若无其事“你真是孝顺的女儿,配我家那没人性,怪癖又一大堆的弟弟真是糟蹋。”
步惊天斜睨了眼娇小玲珑的季雅苓笑容腼?,苍白的脸蛋略显消瘦,那个臭弟弟个性别扭又乱爱吃醋著实害人不浅。
双胞胎多少有心电感应,打从步惊元去接收外婆的遗产之后,他隐约感觉到步惊元心情波动起伏,连忙带著老婆从纽约时装展中赶回台湾。
季雅苓咬著下唇,选择识时务的不作声,殊不知她落寞的脸蛋已经写满了不安和对步惊元的思念。
“我一直很担心这个弟弟,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他,虽然我们是同卵双生,可长相却不太一样,我比他美多了。”
这男人!
她眉头抽搐著,顿觉哭笑不得,她将开水搁在他面前的茶几后坐下“噢,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讲这些吗?”
步惊天长吁了口气“我是来跟你聊我弟弟的。”
她语气涩然“这有什么好聊?”对惊元而言,她不过是他吻过的千万女孩之一罢了,也不知道她在他心中算什么?
“我这弟弟他不相信人,也不相信自己,小时候四个孩子中我们母亲最疼的就是他,而乖巧聪明的他也最黏母亲,所以当我们的母亲抛夫弃子、离家出走,他也最无法承受这件事的打击,这事在当年新闻闹得很大。”上流名门的绯闻八卦是狗仔队的最爱。
季雅苓咬著下唇,沉默无语。美玲资料上是有这段。
“在母亲走后,他整个人封闭起来,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把母亲送给他的东西全扔掉,连母亲特地为他装潢的房间也被他毫不留情的整个摧毁破坏,接著,又花了三天不眠不休的关在房间清扫整理,一切关于母亲的记忆全被他扔到垃圾堆清掉,我们很怕他发生意外,却又不敢惊扰宣泄怒火的他,免得酿成更大的灾害。”
季雅苓聆听著,心中五味杂陈。
步惊天顿了下“过了三天,他都没有步出房门,房门外搁著的食物都不曾动过,我们担心他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俏悄的打开房门一个小缝窥看,只见到白色房间内什么都不剩,清洁溜溜,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空荡荡的房里,背对著门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那年他才刚念国中,正值青春叛逆期。”那一年的骤变改变了步家。
想像著那画面,骤失母亲的他压抑著心中的哀伤和愤怒在宣泄过后,留下的是凄凉和孤独陪伴,一股没由来的心疼揪紧了她的心脏,就算气他对自己的误解,恼他对自己相应不理,她还是忍不住在意他,为他的遭遇感到心痛!
步惊天停顿了下,喝了口水续道:“在那之后,他就变了个人,怕他发生意外,我爸帮他办了休学。
“他每天都像行尸走肉般对任何人的关切都没反应,当有人碰到他,他就会惊跳开,不小心碰到母亲遗留在屋内的东西,他不再砸了,只是碰到的时候会一脸惊慌的拚命洗手,不久他便戴上手套,拒绝外在一切碰触。我想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他变成了有点洁癖。”
“何止一点。”季雅苓咕哝。
公司规章第一条,办公桌要保持整洁,没保持清洁干净者要扣薪水。
有次周休下班她急著赶车回家,走得匆忙忘了原子笔放在桌面,那个月就被扣了一千两百元。
步惊天叹息“人家常说双胞胎可以心灵相通,但即使是双胞胎的我,有时候也无法了解他,他在心房筑了道无法穿越的墙。”
“无法穿越就打掉它!”人往往太在乎反而不敢去面对,宁可保持现状,以为这样谁也不会受到伤害。
步惊天美眸里闪过一抹狡猾,起身拍拍她的肩,她来不及避开“既然小姐这么说,那么这重责大任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这也是可以接近他的太好机会,你不是很肖想我老弟?”
她退后,不悦的瞪他一眼“喂。”哪有这样强迫他人接受的?而且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怎么所有的人都认定她跟步惊元是一对。
“不用说谢谢,我还有事,告辞了。”这样就可以跟家里那些三姑六婆交代任务已经达成了。
“等等。”他们不是兄弟吗?哪有这样的,这不是他们的家务事吗?怎么变成她的责任?
“不用送我了,还有,你怎么会找到这种废弃公寓租呀?墙壁还有裂缝,还会掉灰,啧啧。”步惊天嫌恶的拍了下美丽的蕾丝边衣袖,生怕沾到壁上灰尘。“就算我没洁癖也受不了,换个房子吧,若找不到合适的房子跟惊元说,他会帮你。”
“我才不需要他帮忙呢。”虽然还是很气他不信任她,但,心底早已原谅那个怪癖多多的恶男。
“随你啦,再见了。”他挥挥手离去。
留下季雅苓心烦意乱,一池波光轻漾的春水再度被搅乱。她也不想放弃这段感情,否则她也不会大老远从台北追他到台中来,只是要是他始终避不见面,那她又该怎么办?好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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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山色中别墅高耸,晨露沁凉,秋风吹过林间,半枯的枝丫只剩下一些干叶你作响,随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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