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说得清楚明白——洪心怡说她没跟许志胤交往,但许志胤却一个字也没有对她解释说明。或许许志胤觉得不需要吧!没必要跟她解释,她又不是他什么人——
但混蛋!他为什么又要那般殷勤体贴,常常让她受宠若惊之余,不禁就胡思乱想另一方面,却同时的始终存疑,始终不确定!
可恶!可恶!
徐钟意狠狠地挖了一大汤匙蛋糕塞进嘴巴,然后又是一大坨蛋糕,又一坨。
开门声,关门声,然后脚步声。在她来得及反应之前,那她听了已经无法计数次数的亲切声音,混着惊喜似的想起——
“啊钟意,你在家啊!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
然后人就靠到她座边,浓烈的致命属于他特有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向她侵袭。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拜托!不要那么靠近!
徐钟意心里高声?群啊薹ㄌ?啡タ葱碇矩罚?率懿蛔 ?br />
他怎么会、他怎么可以表现得那么自然好象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任何别扭或不愉快;好象昨天以前的冷淡生疏都是假的似。在她心里还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苦苦琢磨着该怎么重新面对他才好时,他却竟可以如此自然,若无其事和她打招呼!而且还靠得那么近,近得她都要快呼吸得不好!
她不吭声,猛挖着蛋糕往嘴里塞。
“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许志胤索性在她身旁坐下来,而且还把椅子拉得靠近一些。
看见徐钟意在时,他那当口其实有些犹豫。两个人像陌生人一样生疏了一阵子,他简直都快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知道她在生气,但在那之前,她就已经有些不对劲,他却苦于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原以为是因为她与曹拓文在交往——可即使如此,她有必要对他那么冷淡吗?
百思不解。他暂时也只能不去想。
但再这样形同陌路下去,他担心他好不容易到目前为止苦心经营的一切会完蛋。他决定要有些行动,霸道一点也无妨。他决定一定要做些什么,破除掉横亘在他与她之间的那层冰。
徐钟意却还是闷闷地吃她的蛋糕。许志胤又说:“看起来好象很好吃的样子,我也来一点——”伸手就挖了一块。根本不问徐钟意的意见。
“啊!”徐钟意轻噫一声。终于抬眼看他。
“满好吃的。不过甜了一点。”许志胤还冲着她笑。
她惊讶得说不出话。光是张大眼看着他。
“看你!吃得嘴边都是奶油。”许志胤又是一笑,身手揩掉沾在她嘴边的奶油,极自然地送到自己嘴边舔干净。
徐钟意大大震住!她再怎么迟钝也能觉得他的举动太暧昧,太她不会说。她匆匆站起来,匆匆把蛋糕塞进冰箱,把刀叉碟子丢进碗槽,背对着许志胤,扭开水龙头,大哗哗的水声好掩盖过她扑扑的心跳声。
“钟意?”许志胤跟过去。“你怎么了?”
那举动发生得那么自然,他其实没刻意,没意识有什么差错。
“我没事。”她不肯转身。
“你到底怎么了?”干脆把话都说开吧?“这阵子你一直逃避着我——我知道志英胡乱说些话,让你不高兴,我很抱歉,希望你别再放在心上。但我知道还有什么不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想过,但你不说我不会知道!”
啊哈!这一切原来都是她的问题?原来问题都是发生在她身上?他都不解,都不明白——简直让徐钟意觉得委屈透了。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难道他真的要她当着他面像疯子一样咆哮说,她不爽他和洪心怡交往质问他他为什么不跟她解释
“我说没什么。”她用力搓洗着刀叉。
“不会没什么!”许志胤按捺不住,终于强硬地将她扳过去,任水哗哗去流。 “告诉我!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不希望你闷在心里。”
一?x间,徐钟意有股冲动把一切的不满酸劲醋意全都吐出来。但她张张嘴,又闭合一下,像鱼鳃那样一张一合般,如同要窒息似的猛吸氧气,偏就是吐不出任何话。
等了半分钟,她依然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突然,许志胤放开她,突兀地走开,丢下她一个人站在那里。
她如同被遗弃一般,孤单单站在那里,一动也无法动。
过了好一会,许志胤突然又出现,目光密密地包住她,一言不发,拖住她的手便往客厅走去。
天已经黑了,许志胤却没有开灯,一片黑漆漆的,他一直拖住她的手,牵到阳台,仍没把手放开。
“啊!”徐钟意不禁低呼一声。
阳台摆了一张桌子,铺上金红花绿的台布,桌上两烛摇曳的烛光,水晶透明的瓶子插着一朵半放的红玫瑰。对面山头灯火辉映,水潭映着柔黄的光线。一百万的夜景也不过那样。
“记不记得?这是我们一直说的烛光大餐。”许志胤将双手搭在她肩上。
桌子上其实没什么大餐,只有水果与红酒,在烛光掩映下,散发诱人的色泽。
“来。”他牵着她过去,依着他的节奏。
嘴唇只轻轻沾了那第一口醇红的酒汁,她就醉了。
“学长”那百万的灯火,幽暗又明亮的烛光,使她精神整个放松。“我你嗯”如此的情境,好象她想说什么都是多余,吞吐半天,还是不知如何说。
“你喜不喜欢?”他含笑问。
“嗯。”她点头。没办法骗人,爱煞这么浪漫的时刻。
“那那就好,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做我们才能像之前——我是说,最近我们之间有点生疏,我觉得有点不好过。”
原来他也是那样觉得吗?
霎时,徐钟意突然觉得心情好多了。有种甘心,便先道歉,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不,是我不好。我没注意到你的感受,太粗心大意了。”
许志胤一扩把错揽自他自己身上,徐钟意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有丝甜甜的。
“学长。”她说:“对不起,我去补习的事没有事先跟你讲。”
“还有,那个”她低头,有些难为情.“我跟你说的,个人自理三餐的事真的很不好意思,希望你别介意。其实一直根本都是你在做的,都是我在占便宜,我却说那种话你一定觉得很好笑,觉得我很幼稚吧?”
许志胤微微一笑,心情极好。“你别这么想。我知道一定是志英说了什么,你才会那么说。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好吗?”
“嗯。”她点头,心情好了太多。“不过,我真的太差劲了。一直依赖你,吃你的、喝你的,像条懒虫一样,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做。我说真的,学长,以后你别帮我那么多了,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钟意,你别想那么多,不要分什么你我的。我有时间,我来做就可以了,我很高兴可以为你做些什么的。而且,我自己本来就得吃饭的,多帮你做一份只是举手之劳,你真的别太在意。除非你嫌我煮的难吃!”
“啊!不!学长煮得很好吃!”
他愉快却不无一点狡猾地笑开,满意她那样的反应。
“既然这样,就别分什么你我的,知道吗?嗯”那句“嗯”夹得柔软深长。
“可是”徐钟意犹豫。
“别再可是了!”他轻敲她的额头。“就这么说定了,嗯?”
她还是觉得不妥。这样,她又占他便宜了。
“那么,以后吃完饭都由我洗碗好了。”
“不用了。”
“不行!”这一点她一定要坚持。“还有,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轮流着比较好——”
“我不是说不必分什么你我的吗”
“不行的,学长,就这样说定了。”
实在拿她没办法。他妥协。一切又回到刚开始!不,中间前期的那个点。
“这个礼拜本来是该我的,可是却是你在煮——”虽然她都赌气没有吃。“这样好了,我写欠条给你。”
“欠条?”他愣了一下。没搞懂。
她快速写一张纸条,说明她应该做什么而没有,所以他有权使唤她为他服务做事等等。
他看了不禁笑开了。忍不住那轻快感。
“你真的确定要这样?”
“嗯。”“不怕我用这些欠条使唤你做些有的没有的?”
“没关系。”
“你最好再考虑清楚一点,如果我忘了带某些东西,要你回家替我拿到学校,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那样最好,她才不会觉得欠他什么的。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他咧嘴对她笑。生茶色的眼珠在烛光反映下一闪一闪的。
他当着她的面,把“欠条”放进胸前贴近心脏的口袋,还用手拍了一拍。
也不知道他那动作是否是刻意的,徐钟意只是胀红脸,眼波生水,眨动得湿润润的;不断觉得口干舌躁,一口一口喝着酒,一杯接着又一杯。
他也光笑,光注视着她,不再多说话,或说多余的话。
烛光在他们脸前掩映,映红她的脸,映亮他的眼。她一口又一口地啜着那红醇的酒,他一眼又一眼地看她不断酡红的脸庞。
看望一晚;喝光一瓶甜醇的红酒。
* * * * * * * *
误会就那样冰释了。两个人共同过了一个美好的晚上,各有了一个无干扰的好觉。
第二天一早,许志胤心情轻快地准备早餐,见到徐钟意时,一脸全是光彩,生茶色的眼睛简直闪闪生辉。他们之间感觉更进一步了;他觉得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与徐钟意这么亲近过。
但当他含着笑,满心看着徐钟意一口一口吃着他为她所准备的早餐,饱涨的感情忍不住想溃堤宣泄,做那亲密的告白时,徐钟意突然抬头,说:“学长,你知道心怡吧,她好象在找房子她现在住她亲戚家,想搬出来。呃,你有没有想过,把另一间空房分租?”
所有的柔情蜜意顿时冷冻住,笑脸也僵掉,许志胤柔和的表情一下子沉下去,明显地阴暗起来。
她是什么意思?在他满心柔情甜蜜为他们的关系进一步的接近而欢喜时,她却要将这个亲近撕裂出一个距离,让另一个人插入他们的空间?
他默不作声。脸上的笑意全不见。
“学长”徐钟意把答应洪心怡的事硬着头皮做了,不该说的一口气都说了,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她见许志胤脸上变了颜色,以为他恼她多管闲事,吞吐说:“对不起。呃,我是不是管太多?我只是想,还有一间空房,学长和心怡好像也相处得不错,心怡她好象在亲戚家有些麻烦,所以学长对学弟妹一直很好,又帮了我这么多,所以嗯”愈解释愈糟糕。许志胤的表情越发阴沉冷峻。
“你真的希望我找个人来?让心怡搬进来是吗?”他表情明显沉下去,生气,动怒了。
为什么她就是不懂他!?
为什么她不能明白,他这样对她,是因为那是她,因为他对她有着“私心”他做得还不够明显吗?为什么她却要拉一个洪心怡进来阻在他们中间?
“我怎么想不重要吧,房子是学长的,只有学长自己可以决定,我只是帮心怡说一说而已。”她觉得有点委屈。他脸色变得那么难看,她也知道他在生气。可是,又是生什么气呢?人家说他跟洪心怡在交往时,他也不否认,既然如此,他现在又在生些什么气
“她给你什么好处,你要帮她说话?你觉得跟我一起住那么糟糕吗?”
他希望她否认。他希望她说“不”;不要他们的两人空间被分享。
“我只是觉得多个室友也很好。人多比较热闹嘛。”她违背真心说着瞎话。
她希望他拒绝她的说法。她希望他说“不”;不要把他们的空间分给第三个人。
他希望她反对,她希望他说不要;两个人都在等对方说出“独占”的心意。
“多个室友也很好?你真的希望心怡搬进来?”他的声音已经没有柔情了,还增加了硬度。
拜托!说不!他在心里祈求。
但他从没用过这种口气跟她说过话。即使前段日子他们之间感觉那么不对劲,他也没用过这样冷硬的口气跟她说过话。她觉得有些受伤,难过又不舒服。也武装起自己,冷淡地说着反话!
“对啊。学长不也很喜欢心怡!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很无聊”
这句话彻底击溃他。
他猛然站起来,别开脸,遮掩去自己抑制不住的失望难过受伤的晦暗表情。
“好!如果你真的那么希望的话!”
他转身走开,走得相当急,一直到开门出去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或回头。
徐钟意整个人趴在桌上,不断懊恼后悔地叫说:“徐钟意,你在干什么你这个笨蛋!傻瓜!白痴!”
啊!完了!她究竟做了什么“大白目”的事
她后悔得恨不得掐死自己!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她喃喃自问。
突然,有个冲动,她跳起来冲到门口,就想追出去。
现在追去还来得及。去跟他解释!她想跟他解释,跟他说她说的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都是言不由衷。只是洪心怡找上她,她不好拒绝;她其实根本不希望任何其它人插进来,插进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天地。
但她迟疑住。
这话一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而且,许志胤会怎么想?他对她有那种意思吗?
他知道他对她好。但那是不够的。他始终没有对她说过什么,她怎么会知道他心里究竟是真正怎么想的?始终有疑,不确定着
“啊”她蹲下去,把脸埋在膝盖之间。
无力极了。懊悔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