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纸袋内留下的地址、姓名,文卓不辞辛苦地一位位拜访,只求弄清事情真相。
“朱小姐,没错,我就是方贞雅小姐的主治医生。方小姐生前确实患有de clerambault' 症候群,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被爱妄想症’。
这类病人的病症通常会以为自己正和某人恋爱,或者另一个人深爱着自己,但实际上这只是出于幻想,两个人甚至完全没有真正接触。
两年来,我一直在替方小姐治疗,她的状况也有很大改善,近半年以来,她没有再到我诊所复诊,我以为她已经痊愈,可没想到,她竟然在日本出了意外”
“你是贞雅同母异父的妹妹,我记得你,我们在贞雅的丧礼上见过一面。其实,贞雅人都死了,她生前的事还提来做什么?
对,没错,我跟贞雅十几年的同学,出来社会做事,我跟她又成了同事,我早就觉得她不太对劲,最可怕的就是,她经常觉得有人暗恋她。
大概两年前,她跟我说正跟公司一位男同事交往,还说那个男同事跟她求婚了,结果根本不是那样,那个男同事只是有天加班晚了,顺道载她回家而已”
“方贞雅?小姐,拜托你赶快离开,我不想再提起这个女人!一年了,她害得我还不够吗?我差点因为她而妻离子散,只要想起她,我就会作恶梦。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是,我是个牙医,方贞雅在一年前曾到我诊所洗过两次牙。没多久,她就经常出现在我诊所附近等我下班,更离谱的是,她还跑到我太太那里,说怀了我的孩子,要我太太跟我离婚。
当时,我太太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为了这件事,我太太差点流产,我们也几乎因为她离婚。结果,原来那个女人根本神经不正常,到处跟人说谁谁谁又爱上她了。
遇上她,我真是倒了八辈子楣,你快走吧,我太太、孩子就快回来了,我不想她又听到那个疯女人的名字”
真相逐渐明朗,一切都是错误一场。
她怎么会这么愚蠢、这么莽撞?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自以为是的跑来复仇,结果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无法收拾!
无辜的他被她伤得千疮百孔、颜面扫地,她还在那边自鸣得意,以正义女神自居。
世界上还有比她更白痴的女人吗?
一个人拖着疲惫身心来到墓园,站在姊姊的墓碑前,照片上的姊姊笑得依然羞涩腼腆。
“姊,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错误的暗示,害我冤枉好人。为了你,我处心积虑设下圈套,准备为你复仇。结果,现在真相大白,一切都成了一场荒唐的闹剧,我被你留下的日记给狠狠耍了!”
指着贞雅的遗照,她悲声怒喊,强忍许久的泪水决堤滑落。
“我精心安排了一个最好的剧本,让他爱上我,然后我再狠狠甩了他,让他尝到失恋的滋味,我甚至在那么多人面前羞辱他,他是个那么骄傲的男人,这样的羞辱比一刀杀了他还残酷万倍!
他说得对,总有一天我会为那天晚上的所作所为而后悔,我现在就已经后悔了。我对他所做的一切,就是死一千遍一万遍也无法弥补。”
乏力地跪倒墓前,额头抵上冰冷石碑,手指一下下轻抚贞雅遗照。
为什么?温柔多情的姊姊,善良羞怯的姊姊,竟然是她的多情羞涩亲手扼杀了自己的生命,也一并扼杀了妹妹的幸福。
如果不是这些子虚乌有的仇恨,她跟烁会是多么幸福的一对?
现在,她还有幸福的可能吗?
“姊,这算不算报应?我对他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他不会再原谅我,失去他,我已经一无所有。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以后该怎么办?我如何才能弥补我对他所做的一切?”
贞雅的遗照无法回答她,冷风拂过,墓园里凄清一片,只剩文卓的微弱低泣,回绕不绝。
* * * * * * * *
一个礼拜后,文卓来到东方服饰,以往进出东方服饰如入无人之境的文卓再也没了特权,一进门就被接待小姐拦了下来。
“宝儿,我想见东方先生。”
“不好意思,‘猪’小姐,对于没有预约的‘闲杂人等’,总裁一律不接见!”板着脸孔,过去与她熟稔的宝儿,脸上凝着三尺寒霜。
“拜托你帮我通报一声,我是来找他道歉的。”情急地拉住宝儿左手,文卓满脸诚恳歉疚。
如同她身上带着可怕传染源一样,宝儿飞快抽回被她握住的手,冷冷嘲讽:“道歉?杀了人以后,再跟死人道个歉,就可以无罪释放了吗?你把我们总裁害得这么惨,你还好意思跑来说道歉?‘猪’小姐,你少来这边猫哭耗子了!要是我打你一巴掌,再跟你说对不起,行不行?”
一阵冷嘲热讽,利箭般射入文卓心口,她惨白着脸退后一步,心头早已鲜血淋漓。
噙着眼泪,紧紧揪着包包的肩带,像是揪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维持着最后一点力气。
“对!都是我的错,如果你想,尽管打我好了,不用说对不起。”扯起唇角,她用尽力气挤出牵强笑容。
宝儿却不屑地冷笑。“打你?我还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咧!像你这种恶毒女人,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孤独终老,这才叫老天有眼!”
“对,我是该受到上苍的惩罚,一辈子孤独终老。谢谢你的‘祝福’,再见。”话声轻飘飘落下,脸上凄楚笑容未歇,文卓落寞地转身离开。
“”被她诡异的模样吓到,宝儿立在原处动也不敢动,只觉得浑身上下冷飕飕的。
ken走到她面前。“宝儿,宝儿,你发什么呆呀?”
魂归体内,宝儿吓得尖叫一声,回过神来。
“梁特助,是你啊?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惊魂未定,宝儿连连吞着口水,拍抚起伏不定的胸口。
“发生什么事?你碰到‘好兄弟’了?”ken笑问。
宝儿白他一眼。“你才见鬼了咧!我又没做过什么缺德事,你可别咒我。”
“到底怎么了?”
“刚才那个姓朱的女人来过,说要找总裁道歉。”
ken急了。“朱小姐人呢?你没留住她?”
“留她做什么?她害得总裁那么惨,总裁哪可能再原谅她?”宝儿振振有词。
“你喔!以后别再自作主张,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训话一落,ken已急急朝楼上总裁办公室跑去。
留下宝儿站在原处,仍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有错。她只是替总裁报仇,奚落了那个可恶的坏女人一顿,这也不对吗?
“总裁,刚才朱小姐有来过,她想跟你道歉,结果被拦住了,没能上来。”站在东方烁办公桌前,ken低声报告。
“嗯。”一直埋头翻看关于新品牌开发的企画书,东方烁迅速又精准地在企画书上画出重点,做出标注。
他的反应真是诡异!太平静了,平静得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总裁?”呆立原处,等着他回应的ken讶异之极。
“还有什么事?”从企画书里抬起头来,东方烁终于给了他一点点关注。
“朱小姐,她总裁你要不要”嗫嚅了好一会儿,ken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示自己的关心。
放下手中的笔,东方烁悠闲地靠进椅背,一身尊贵气息益发彰显。
“ken,你是不是太闲了点?如果你手上的工作全都完成了,ok,跟义大利厂商合作开发新面料的case,由你接手,出去跟sukie拿资料,立刻跟进。”
淡淡下了指令,他继续研究桌上的企画书。
“总裁”
东方烁连眼神都懒得多给他一个,淡淡开口:“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出去做事!”
双掌按上他桌面,ken冒死建言,只为了不想看他这么折磨自己。
“总裁,你赶我出去不要紧,你拚命用工作麻醉自己也不要紧,可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真爱从你身边溜走吗?”
咬紧牙关,东方烁握在手中的笔越捏越紧“砰”一声,笔杆猛然折断,狠狠一摔,断掉的笔杆被他摔到墙上,吓得ken瑟缩一下,呆若木鸡。
“梁远康,你太放肆了!我请你来,是为了教训我吗?出去!”他的语气依然平静淡漠,只比往常森寒了几分,若非他凌厉如刀的眼神,根本没人知道此刻他是如何怒不可遏。
吞了吞口水,ken鼓起勇气,对上他锋锐犀利的视线,强打起来的勇气几乎立刻溃不成军,但他不能退缩。
“总裁,说完我想说的话,我自然会出去。”
“你还想说什么?你的废话还没说够吗?”所有怒意全凝聚在他拧起的浓眉间,除此之外,他的脸上平静无波。
“你跟朱小姐明明彼此相爱,为什么却要互相折磨?是,她曾伤害过你,可那是因为一场误会不是吗?既然现在误会已经冰释,为什么你们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把所有的不愉快全部谈开,回到过去的美好时光?”
东方烁静静听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语不发。
“总裁,我看得出来,朱小姐是真心爱你的。在跟你相处的日子里,她早就不可自拔的爱上你,现在她主动来找你,不就代表她已经低头认错了?她是个女生,你还要她做到什么地步才肯原谅她?
要是她对你心灰意冷了,一个人回去加拿大,到时你后悔也来不及了。一个这么美好的女孩,如果你错过她,你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语气转为低落,ken小声说:“言尽于此,总裁,我出去工作了。”
* * * * * * * *
“总裁,你的快递。”sukie敲了敲门,然后走进东方烁的办公室。
总裁又在发呆了!自从那个恶毒女人走了后,总裁经常无缘无故陷入沉思,就像现在这样。
“总裁,快递!”提高音量,sukie重复一遍。
“喔,放下就好。”东方烁如梦初醒。
把快递放下,sukie带着满脸关切退出去。
拿起那份快递,拆开,落出一张美金五十万的支票,还有一支录音笔。
是小卓?她想跟他说什么?
按下播放键,一道柔软动听的嗓音响起,可怜兮兮的语调,令人忍不住心疼鼻酸。
“烁,是我,小卓。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我也知道你不会想看到我,甚至就连我的声音也不想听见,可我必须告诉你
烁,我现在真的后悔了,后悔伤到你,后侮亵渎了你给我的爱,如果事情可以重来一次,我绝对绝对不会再伤害你,你还可以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吗?
我全都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全是我的错,我的愚蠢莽撞伤透了你的心,你是个那么骄傲的人,我却在众目睽睽下令你颜面扫地,你一定不会原谅我。
可是,我真的很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知道这三个字不能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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