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翠的白桦树,伴着气温的低冷,和偶尔一阵鸟群飞过灰茫茫的天空,似乎无心地衬托这冬景的寒色,杜芯宜握着方向盘,心思却飞到早晨接到的一通电话
“芯宜,我是郑靖祥,你的老编,还记得吧?”
“嗯,有什么事?”
“什么事?小姐,你什么时候才要回覆啊?”
“”“喂,有没有在听我讲?楚昊的消息呢?都快五个月了,怎么都没有消息啊?
五个月了?她住在他家已经五个月了?期限到了,老编已经在催稿
“老编,星期三我会回公司,再给你我这几个月来的查访资料。”
“真的?不要食言哪,不然你真的给我卷铺盖走路。”
“知道了。”
话筒那头传来一片静默。
“还有什么事?”郑靖祥似乎是欲言又止。
“芯宜,你跟他同居的新闻,我们报社也有大幅报导不过,我们尽量描写得很淡,我相信你应该有看到吧,你不会怪我吧?”
怪?怎么会怪呢?可是完全是她自己愿意的,也没有理由叫追绯闻的报纸不要发吧!唉,福祸自招她嘴角勉强地牵起一抹笑容。
“呵怎么会呢?如果‘日新时报’倒了,那我以后不就成了无业游民?老编,你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这样,那最好了,你星期三一定要来公司啊!”话筒那头传来嘟嘟嘟的断线声。
她将车停好,开门下车,步入墓园。
“相思园。”她站在几乎和她一样高的白色大理石前,摸着石头上凹凸不平刻着的三个字,就是这个墓园的名字吧?
修剪整齐的树木草叶上,还沾有早晨未滴落的露水,这山丘上的低冷,令人完全感受不到温暖的冬阳。她看着草丛里一朵粉红色兰花,就像她对他的感情世界,刚一成熟,即迈入凋谢。
想起郑靖祥催稿的电话,她在楚昊家已然五个月,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尽管她心中对他仍有不可抹灭的情愫,尽管过去相处的打打闹闹情景是那样地欢乐难忘,然而他对纪艾晴的痴心情意却彻底让她心冷。她明知自己是这样的微不足道,却仍愿意奉献身心
她踱步深思着,这一切的纠葛是该结束了,明天她就要回公司,她在楚昊的生命里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咦?”她止步不前,怎么有个女人站在纪艾晴的墓前?
她走近女人身旁,不礼貌地打量着这个陌生女人。她戴着黑色墨镜,长发披散在肩,穿着深蓝色的棉质连身长裙,站在石碑前,不发一语。
杜芯宜看到石碑上摆着一束紫色郁金香。
“你认识纪艾晴?”怎么跟楚昊一模一样,都放着这种花呢?她忍不住怀疑地开口说道。
女人看了她一眼,依旧沉默着,黑色的墨镜完整地藏住她的表情,杜芯宜无法猜测她的心理,她只好试着问:“小姐,我没看过你。”
女人肩头微微一颤,抹着淡红的双唇微微一上扬,如此举动,杜芯宜心底就更加怀疑了。她到底是谁?怎么会站在纪艾晴的墓前?竟然和楚昊一样摆着紫色郁金香?除非她是
“你是楚昊的朋友?”她应该跟楚昊很熟吧?
女人依旧不答腔,她看着杜芯宜,伸手摘下墨镜。
“你?!”这女人清秀的五官好像在哪里看过?
杜芯宜看了一眼石碑。对,是纪艾晴!这女人像极了纪艾晴!
“你这墓”可是,不对!纪艾晴早就车祸死了,怎会出现在这里呢?
庄曙君看着杜芯宜惊疑不定的神情,其实她也吓了一跳。莫非这突然出现的女人也认识楚昊跟纪艾晴?庄曙君脑海里重现征信社告诉她楚昊一切的一幕
庄曙君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楚昊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着,高瘦的男人则是坐在她对面,像是念着课本似地,机械式地介绍着他。
“楚昊,身高一百八十二公分,体重七十一公斤”照片里的他穿着黑色燕尾服,剪裁合身,这是标准身材嘛!
“有一个哥哥,叫楚昱,他在一九九三年接掌其父楚朔鸿的事业。据调查,楚昊无心于企业界,并未接掌家族事业,反而全力冲剌于画界,二十一岁时在意大利弗罗伦斯五年一度的世界画家素描大赛中,拿到冠军,声名大噪,二十二岁回台湾,加入创设已逾二十年的全台画家协会,从此在画界平步青云,累积资产无数”原来楚昊是这么厉害的角色。
“他自幼学习柔道,十七岁时拿到全国高中组男子柔道冠军。除此之外,在瑞士读大学时也曾拿过瑞士国大专杯游泳冠军,连拿四届”此人是文武双全。
“初恋是在十六岁时,对象是仁信高中女学生纪艾晴,纪艾晴死于车祸。之后楚昊大大小小绯闻不断,最近更与‘日新时报’女记者杜芯宜同居,这些绯闻事件都曾轰动一时”庄曙君皱了一下眉头,楚昊现在正跟一个女人同居?她的计划该不会因此受阻吧?
瘦高的男人继续念着他的资料,她看着照片里的他,俊美潇洒、多金多情,怪不得绯闻不断,情海浮沉
“小姐?”杜芯宜寻思良久,这个陌生女子跟楚昊或是纪艾晴必定有深切的关系,她非常敏感地想要知道她的一切。
庄曙君从回忆中惊醒,这个女人怎么会到楚昊女友的墓前?似乎她也认识楚昊,难道她是
“你是杜芯宜小姐吧?”庄曙君开始上下不停地打量着杜芯宜。长得是很清秀灵气,纪艾晴也是这样清秀的女子,楚昊跟她同居这么久,有没有可能会爱上她?
“你怎么知道?”杜芯宜惊惧地看着这名陌生神秘女子,这女子怎么知道她是杜芯宜?她可是一点都不认识这女子呀!
“你现在是跟楚昊同居吧!”她脸上浮起一抹戒慎的神情。杜芯宜,就是跟楚昊同居的记者,如果楚昊真的爱上她,那这个女人就极有可能会破坏她的计划。
“你到底是谁?”这个跟纪艾晴长得一模一样的神秘女子,清楚地知道杜芯宜和楚昊的关系?她是不是早已调查过?她来纪艾晴的墓前恐怕不是单纯的省思吧?
看着杜芯宜惶恐的神色,庄曙君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得意感。这个女人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吧!这样最好,她的计划可不容许任何外力破坏。
她冷冷地瞪着杜芯宜,语带深意地,字一字清楚说道:“我不是纪艾晴,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纪艾晴!”
杜芯宜听进她的话,却不明白她的涵义,此时情绪七上八下,混乱极了。她突然有强烈的预感,不管她是谁,这个不怀好意的女子将会带来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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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么?”楚昊斜着背倚靠在门上,双手交叉环抱着,看着她的奇怪举动而不解地发问着。
杜芯宜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转头看了一眼,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继续静静地整理她的衣服,一件件衣物放置在咖啡色的中型行李箱里。
楚昊看到她不理不睬,专心地收拾她的行李,刹那间明白了一切,难道她是要离开?
“不准你走!”他走近她的身旁,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易地抓住她忙碌不停的右手腕,像个孩子般霸道地命令着她。
“五个月到了,我们互不相欠,我必须离开。”她抬起头来,一双美目微含怒气地瞪着他,他们之间的债务已经偿清,他凭什么留她下来?
看着她愠怒的眼神,他的心中也被激起莫名的情绪来,手抓得更紧了,他冷冷地说道:“我不在乎欠不欠的问题,我就是不准你走!”
“放开我,我不想留在这里。”她挣扎着甩开他紧握的手,左手努力地去掰开他长而有力的手指。他怎么这么反常?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他何必强留她呢?
“为什么?”他不顾她的奋力挣扎,顺势将她揽进怀里,抱紧她的身体。
杜芯宜愣了半晌,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她试着钻出他温暖的怀抱,一边装作淡淡地回答着。“没有为什么,你听不懂是不是?我们的契约五个月期限到了,我要走了,你干么这样奇怪?”
一句话打醒了楚昊。对啊,他怎么这样“奇怪”?他为什么留她下来,他又凭什么不准她走?
即使对自己的逾矩行为感到不解,楚昊仍是丝毫不放松地抱住杜芯宜,不知怎么了,他就是喜欢抱着她的感觉,他俯下脸闻着她的发香。
“喂,楚昊,你讲点儿道理好不好?快放开我,我待会儿还有事做啦!”她似乎尚未感觉到他正渐渐酝酿激情,还在试图扭着身子,钻出他雄厚的臂膀。
“我不要你走”他抱着她娇软的身子,话一说完,双唇立即吻住她柔软的上唇。
“你,怎么”杜芯宜试着抗拒这出乎意料的吻,而楚昊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随即蛮横地含住她小巧的红唇,两片舌瓣激情交缠着,双手热情地挑逗着她的臀,他低吟一声,将杜芯宜轻盈的身躯推倒在床,温热的唇滑落于她雪白的颈项之间,手指开始解开她衣服上的钮扣。
她也被他高超的吻技激起女人的欲望,一双柔美抚摸着他的肩和背,他用力扯去她的内衣,手指更火热灵巧地摩搓着她裙下的私处,激起她的热情,看着她娇红的脸正如痴如迷地呢喃,他却猛然心头一紧,立即煞住所有的动作他俯在她身上,望着她激情的艳色,完全意乱情迷了,而杜芯宜随即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秀丽的脸更形娇红,楚昊看到这姿势的诱惑,又忍不住想要低头吻她的嫩唇,在快触到的瞬间,脑中闪过那夜赤裸裸横陈在他身下的景象,却一瞬间将激情硬生生地煞住。
楚昊抖着双手,替她拉拢了刚才被他急切扯开的衣服,他仍激情未褪,却又要强忍占有她的冲动,他痛苦而困难地说声:“对不起”
杜芯宜本以为他要做进一步的动作,没想到他却突然大踩煞车,她不禁对自己刚才热情的举动感到羞惭,索性爬起来穿好衣服,拉好短裙,像是没发生过般拍拍弄绉的被单,继续整理起她的行李。
楚昊坐在床沿,看着她故作泰然的神情,心底却莫名其妙地浮起一阵混乱。他到底在做什么?上次的事都尚未给她一个交代,怎么这次又不是下定决心要好好补偿她的吗?他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
“我要走了,以后我们就是桥归桥、路归路,没有任何关系。”杜芯宜合上行李箱,扳下锁,面无表情地说着,对于他的道歉,似乎是充耳未闻。
看着她决绝离去的神情,他的心忽然揪紧起来。为什么她非得离开不可呢?对于她的离开,楚昊莫名地感到心痛。
“不,你不要走,我、我要补偿你!”楚昊情急地说出“补偿”的念头。他做了这么多伤害她的事,他一定要好好补偿她。
“‘补偿’?补偿我?你要补偿我什么?我们早已互不相欠,何来补偿?”她依旧淡淡地说道,眼底却闪过一丝落寞与孤寂。
“不管你怎么想,请你说出一个在我能力范围又不违背良心可以达成的愿望,我会尽全力帮你达成的。”
“”楚昊其实看进了她眼底的落寞,她的一举一动全在他投注目光范围内,她无奈的神色着实让他的心揪紧,他们的关系演变至此,他自己可是一点儿也不好过呀!
“我没什么愿望,这五个月来,谢谢你的照顾。”杜芯宜吃力地拖着行李箱,一步步缓缓地走向门外,楚昊不忍地一把抢过她沉重的行李箱,跟在她身后。静静地拎着行李箱,这重量就像是他坠跌的心,不知怎么,对于她的离去,他就是感到如此地难过。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到大门口,她终于转过脸来,不自然地漾开一抹甜美的微笑,对着心事重重的他说道:“谢谢你帮我提行李。”
他看着她清秀可人的面孔,五个月来的情感累积却像是山洪爆发,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呐喊着:你不要走,留下来,但是话到嘴边,心底又闪过纪艾晴的影子,这句话活生生地吞回肚子里去了。
杜芯宜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满脸笑意地说道:“帮我叫辆计程车好不好?”
楚昊愣愣地说道:“我送你!”
他随即跑到停车场里,开出他的黑色敞篷车,忙乱的动作、忙乱的心情,他这么希望杜芯宜留下,却又开口说要送她走?楚昊啊楚昊,你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
他帮她将行李置放在后座,她坐在前座、他的身旁。车上放着一首又一首唱出旷男怨女心情的歌曲,正映出两个人紊乱的心绪。
楚昊看似专心地开着车,实际上却是愁绪满怀。要不要留她?可是纪艾晴,上次他已经是背叛纪艾晴了,他竟是如此不忠的情人!怎么留他?如果我再次开口挽留,她是不是就不会走了?可是我留下她就是背叛艾睛,不留她就是背叛我自己。背叛我自己?
他心底为了这突然而至的念头而深深震惊着!
“前面巷口左转。”她面无表情地说着。
楚昊这时心绪真是乱到了极点。背叛我自己?不留她,就是背叛我自己?对,我不能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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