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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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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尘梦堪多,

    看破的,继续前行,或许就将是柳暗又花明。

    看不穿的,在原地兜兜转转,遍地都是伤心。

    人生里需背负的忧伤,已教人吃尽万苦干辛,

    爱情里割舍不下的重量,又岂重如千斤万鼎?

    一切不过是情海翻细浪,何苦?何苦?

    因爱情就如同生了翅的鸟儿,一旦振翅远飞,就永不再回来。

    *  *  *  *  *  *  *  *

    “破空斩——”

    轰隆一声,震天巨响自午后的林间传来,刚刚返家的宫垣,无言以对地看着自家后院的山头,在一阵刀气划过后,林间的树木一一倒下,飞鸟惊飞四窜,尘土冲天不散。

    居然拿破空斩来劈柴火

    那小子习武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说起他那个徒弟,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枉他这个师尊,卜卦医药天文地理无所不精,而那小子咧,样样都学,样样不精!成天就只会穿得花枝招展,三不五时拿刀把木头当人劈!还无论大事小事,皆要坚持优雅的原则,因此就连砍个柴,那小子也要坚持来个

    丰姿绰约,一派优雅非凡。

    他绝不承认,自家徒弟的那种性格是他教出来的。

    抬首看向建地广阔、足以媲美官府建筑的柴房,宫垣轻抚着微微作痛的额际,至今他仍然很是后悔,当年他收徒弟时,为何就只收了那个臭小子一人而已。

    这不,要是他当年再多收几人,那只闲到没事做的笨鸟,也不会动不动就上山劈柴当作消遣,还好他家住得山高水远、左右芳邻离得更远,不然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去向左邻右舍解释,为何每每在他家徒弟上山劈柴后,后山的山头就又平白无故秃了一整片。

    无声无息自暗地里窜出的刀风,在下一刻直扑面门而来,宫垣微微侧首一偏,顺道抬起两指夹住飞向耳畔的宝刀。

    “臭小子,你是想?s师吗?”他额上青筋直跳地瞧着那个背着一堆柴火下山的自家徒弟。

    “这把刀坏了。”与身后柴火完全不相衬,穿得花枝招展的孔雀,边说边走向他“老头,再买把新的。”

    “再买来让你劈柴吗?”为此损失惨重的宫垣恨得牙痒痒的“天底下就属养你这徒弟最是花钱!都说过这把宝刀是家里的最后一把,你要再劈坏剩下的这把,往后咱们师徒俩劈柴就只能用菜刀了!”试问有谁会拿价值连城的绝世好刀来劈柴?有,他家徒弟!可他这个吃米不知米价的徒弟,却老以为他用的只是便宜货!

    孔雀不屑地瞥了瞥那把不怎么耐用的宝刀,而后不满地将两手往胸前一拢“我说老头,你床底下那些银子又不能带到坟墓里,你揽着那些钱干啥?还不如去多买几把能用的刀回来。”

    宫垣火冒三丈地撩起两袖“就算你家师父我有再多的钱也不够你买刀!”

    不管大刀小刀柴刀菜刀,每一把刀统统都拿来练破空斩,最要命的是他家的这个臭小子还非好刀不用,价钱若是没个成千上万两,那小子还不屑用!偏偏每一把刀在那小子手中寿命绝不会长过三个月!他纵有再多的银子也不够那个不肖徒弟买刀四处乱砍!

    “干啥摆个难看的脸色?”走到师尊的面前,发觉师尊的脸色臭得跟什么似的,他有些好奇“你不是去开那劳什子武林大会吗?怎这么早就回来?”

    宫垣更是没好气地将脸往上一抬,两个鼻孔很认真地与老天套交情。

    “怎么,解神又找你晦气了?”孔雀连猜也不必猜,也知道唯有何人才能让自家师尊摆出这副德行。

    在这迷陀域里,唯一能够与宫垣比肩而论的,大概也就只有那个活像半仙的解神了,这么多年来,他家师父与解神分据迷陀域各一片天,也一北一南而居,若非必要,两者是老死不相往来。

    “喂,你命中注定会为两个女人而死。”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解神那个外行人,对占卜那类的东西,玩得还满精的。

    孔雀停下手边砍柴的动作,不以为然地挑着眉。

    “解神这么说的?”

    “对。”

    “这你也信?”他朝天翻了个白眼“你不会是又想诓你徒弟吧?”

    “为师若要诓你,还需拿那家伙的名字来诓吗?”他以为他很爱提死对头的名字吗?

    孔雀不怎么相信地问:“解神说,我会死两次?”死一次不够,还得死两次?还是有两个女人联手陷害她?

    “谁晓得那家伙在打啥哑谜?”浑身充满挑战性心态的宫垣,一手紧握着拳心“不过为师已为你打点好,同时也决定好了。”

    “打点好什么?”他不感兴趣。

    “保命要计。”

    “决定好什么?”还是兴趣缺缺。

    宫垣手指着他的鼻尖“你,今日就离开师门!”

    他挑挑眉“又去帮你买酒?”

    “是去扫荡江湖!”

    孔雀晾着白眼问:“你要你家徒弟砍死全武林中人吗?”

    “蠢鸟,是闯荡!”这才发觉用错字词的宫垣,赶紧改口澄清误会。

    “我走了谁来帮你劈柴煮饭?”孔雀走至他的面前两手环着胸问。

    “吃饭事小,扬名立万事大!”胸无大志!都什么节骨眼了,他还在意那些枝枝节节的小事?他要是动作再不快一点,等那个叫什么夜色的离开师门并去打天下时,那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一双微微上扬的凤眼一?,锐利的视线来回上下扫了自家师尊几遍后,心底有谱的孔雀没好气地哼了哼。

    “说吧。”

    “说什么?”被他一瞪就不由自主有些心虚的宫垣,刻意将一张老脸的脸皮绷得紧紧的,坚持不肯露馅。

    他随便想想也推敲得出来。

    “那个解神的高徒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使得你马上打道回府来鞭策你家徒弟奋发向上?”打从死对头收了个高徒后,他家师父就成天怕他会被比下去似的,老是动不动就打听那个叫她什么色来着?哎,反正这回肯定又是那个色字辈的女人做了啥事就是了。

    被逮着个正着的宫垣,硬是僵着一张老脸不吭口气。

    孔雀烦躁地搔着发“你干啥老要跟解神比?”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人都已是各自占据武林一片天了,这还不够吗?就算要比好了,他也没一次胜得过解神,还年年这样比来比去,这又何苦?

    宫垣涨红了脸大吼:“我就不信我教出来的徒弟会输给他的,”哼,师父输人,可不见得徒弟也一定会输!

    “万一输了怎么办?”他凉凉地问。

    “你敢输给个女人?”对女人存有某种敌视程度的宫垣,当下激动地扯过他的衣领赏他一顿好吼。“是是是,不敢。”他讨饶地伸着两掌“我这回下山的目的是什么?就只是替你打响咱们师门的名号?”

    宫垣笑得很得意“为师不过是要你下山试试自个儿的身手如何。为师有把握,无论是人子或神子,这世上,无人会是你的对手,所以你记住,你得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并且替为师去砍了那个解神的徒弟!”

    “真不知你是在夸我还是在褒你自个儿”他咕哝给自己听。

    “既然你要下山去闯荡江湖,别说为师什么都没给你。”宫垣先是一骨碌地跑进宅子里,拿了把大刀后放在他手上“喏,拿着吧。”

    “没诚意的糟老头”还以为他会给个什么旷世兵器呢,没想到是他家那把旧到不行的大刀,又重又难用,搞不好连只鸡都砍不动。

    宫垣兀自按住他的肩头交代“记住,下山之后,你要输给谁都行,就是不能输给女人!”

    “你少触我楣头。”孔雀大爷不屑地赏他一记白眼“我可没打算输给任何人。”谁像他一样输了一辈子从没赢过什么?

    “总之你不可以输给女人就是了!”一辈子都单身的宫垣,对女人很有成见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听见了。”他懒洋洋地摆摆手,随意将行李往肩上一扛,再一手拖着那把沉重又碍事的大刀。

    “那还不快去?”等不及的宫垣脚将他给踢得远远的,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他的同意。

    就在被打鸭子上架的孔雀出了师门大门后,宫垣随即脸色一换,快步地跑进屋内打开一间石室,并在里头排起孔雀的命盘。

    命中将会为女人死两次?

    哼,他就拆解神的招牌给他看!

    *  *  *  *  *  *  *  *

    他究竟来这干啥?

    一面面迎风飘扬的各色旗帜,高悬在城墙上头,帝国众高官全数出席,参与这场由陛下举办的四域将军之选,台下坐在远处的,是也有官职的皇家人等,而在外头一点,则开放了一小区块给京城里的百姓一同观赏,这场难得一见的皇帝点将大会。

    孔雀愕然地看着身旁一个个不是生得肌肉贲张,不然就是身上串了九个吓人的大环的男人,同场中那些造型跟他们不相上下的人,也都一同挤在列队中,准备听从指示抽签选择武台以及号码。

    随意抽了个签的孔雀,走着走着,迎面差点撞上个壮如小山高、浑身又似擦满油的男人,他掩着鼻忙换个风水好的地方待。他想,他一定是又走错路了,因这里根本就不像是选武林盟主的地方,这里若不是哪个皇后在筛选后宫男人,就是哪个将军在挑部下啧,又挤又臭,光闻了都觉得反胃,早知道他就不没事闲晃到这来了。

    其实这一切,说来说去都怪他家那个师父。

    自己打不过死对头,就要徒弟出门去练个千人斩,累积了足够的经验后,再由他去打败死对头的那个徒弟。按他的师父说法是,师父输给了死对头就已经很不光彩了,要是他这徒弟也还敢输,那他这辈子就甭想再回师门,而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的师父,则会直接在祖宗牌位前悬梁自我了断。

    因此在被师父踢出师门前,他家师父只开给了他两个条件。

    一是在江湖间扬名立万。二是杀了那个死对头的徒弟。

    说真的,单就第一点,他就觉得似乎有点困难。

    因打他下山以来,架,是有打了几场,人,也杀了几个,可江湖里的高手不知因何事跑个精光,或是学山里的大熊躲去冬眠了,别说是称不上高手的没一个留下来,就连登样点的也跑得无影无踪,害得他在迷陀域里找了近三个月,仍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就在他已把迷陀域逛过一圈,仅剩中土这座京城没逛到时,他心想,反正来都来了,而这座京城也不知是在热闹些什么,他闲着也是闲着,那就顺道去逛逛吧。

    待他两脚踏进京城里,他才赫然发觉,原来不论是在道上名声响当当的大侠、隐居山林的居士,背负着百来条人命的杀人狂一些你曾听过或是压根就没见过的武林高手,全都跑来这儿凑热闹了,搞了半天,原来他不是没有高手可过招,而是高手全都一骨碌的往这跑。

    只是,他们来这凑什么热闹呢?

    那不重要。

    也好啦,至少他不需一个门派一个门派的去下战帖或去踢馆,主办这劳什子活动的皇帝一口气省了他不少事。看样子,他要是想完成他家师父交代的这两件事,他只要待在这就成了,谁教它没事抢走了他得拿去交代的人们?

    只是他一直很好奇,来到此地的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十分地肃杀,且他们似乎都非常敌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每个人。于是闲着也是闲着的他,索性就从城外一路眼进了京城里瞧热闹,而在内城城门处,则有个报名表格,他连看也没多看一眼,就随手画上了名字,兴匆匆地钻进人群里准备看戏,接着他就发现,他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堆架可以打。

    接下来的日子,他被安排上了武台,连续打了两天架,可两日下来,他整个人仍是兴致缺缺提不起啥劲。

    到了第三日,位于主楼的看台处,来了一名身着皇服的男子,在他身边则有两名身着相服的一男一女,一幅幅飘扬在武台四处的旗帜,掩去了他们的面容让他看不清,也不知那三者的来历,随后一袭红纱帘自身着皇服的男子身后放下,远远看去,里头似坐了个女子。

    红色的纱帘,遮去了女子的容貌,他颇为惋惜地掉过头将精神集中在武场上。

    武场上那三个人,他注意很久了。

    现下这名正在武台上的,名叫破浪。这几日来,这小子无论何时何地都对人摆着一副高傲的脸色,听旁人说,这个叫破浪的,是当今皇帝的亲皇弟,他根本就不该出现在此地等等他对破浪出身何处,没兴趣,他只是很好奇,怎么会有人的脸可以长得那么嚣张?

    他将两眼往旁一撇,就见那个先前只用一拳就将挑战者轰下台的石中玉,此刻完全感染不到四下紧张的情绪,他老兄只是两手捧着一只大饭桶埋首猛吃,吃完了就往后一扔并再要来一桶,完全无视于他人怎么看他。

    然后是场中唯一的女人,夜色。

    也正巧是他师父死对头的徒弟。

    久闻解神徒弟大名,却始终未曾见过她一面,在来到这后,孔雀终于见到了那个让他家师父老是悬在嘴边唠唠叨叨的女人,生得究竟是何模样。

    出乎他意料的是,几乎被宫垣视为背上芒刺的她,既长得不像场中其他练武之人常见的吓人体魄,还生得如花似玉的,可他在第一眼见着了她后,他不禁也同他家师父一般,看她不是很顺眼,因为石中玉的大摇大摆,和破浪的趾高气昂,这两种资质,眼下全都集合在她的身上。

    啧,这女人是怎么回事?为何在她的脸上,他就是随时随地都找得到一副看不起在场所有男人的神情?瞧她,娇小的身躯看似没几两重,她不会以为,单凭她是解神的徒弟、黄琮之女,这就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这么想时,一道人影横飞过天际,他侧首一瞧,就见方才踏上武台的夜色,两手背在身后,单只是一脚就轻松解决了上台找她挑战的男人。

    好吧,或许她的功夫还行,但究竟有多行,这就有待商榷。

    看人看了好半天的孔雀,抬起一手抹去额际又流下来的汗水,他仰首看向天际那颗毒辣的烈日,而后在四下又传来阵阵叫好声后,他缓缓蹙起了两道朗眉。

    高坐在台上观赛的浩瀚,见一旁的临渊已耐不住热,频频以袖拭汗时,他再看向另一旁神情也显得懒洋洋的丽泽,他朝两旁扬手。

    “天热,皇兄不必在这陪朕,到里头歇歇吧。”他先对大汗布满额际的临渊委婉地说着。

    “谢陛下”对下头的事本就没多大兴趣的临渊,谢了恩后,忙不迭地走进宫里避暑。

    “丽泽,去歇着。”他再掉过头看向那个坐姿大剌剌,已经不顾仪态,将双脚搁放在栏台上的皇弟。

    “你早说嘛。”他一脸不耐,边打着呵欠边往里头走。

    赶跑了两名观赛者后,浩瀚才坐回椅内,自红色的纱帘后即伸出一只小手轻拉住他的衣袖。

    “我真不能下场参赛?”

    “不能。”他头也没回,语气甚坚。

    “我未必会输。”

    “就算会赢朕也不会让你参赛。”

    她将秀眉一挑“我不配当你的四域将军?”

    “不是不配,是不能。”他伸手拍拍她的头顶“安分点。”

    坐在他身后的女子,在被打了回票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地瞧着下面愈演愈烈的竞技,过了好一会,浩瀚忽地掀开红帘一小角,低声轻问。

    “看了这么久,可有看中哪一个?”

    她不情不愿地瞪着浩瀚,在他讨好的笑容下,她伸出一指点向近处场中。

    “穿红衣裳的女人是谁?”

    “第一武将黄琮之女,夜色。”浩瀚马上催促一旁的日行者记下。

    将夜色傲然的神态,和她双手里隐约可见的茧看了一会后,她想起夜色的父亲是谁,于是她下定论。

    “好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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