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香云岂敢,香云只是哀莫大于心死。”
瑞祥仍是不为所动,他毕竟不是容易心软的人。“回到皇城后,本王会正式收你做义妹,为你议亲,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希望你善自珍重,相聚一场,我始终希望你有个美满归宿。”
“王爷”
“还不谢恩?”香云一愣,看着眼前这叫她谢恩的男人。
这已经摆明了地位阶级要她接受,不管她高不高兴,只有服从
一瞬间,那多年的爱痴怨念全化作了浓浓的悲哀,她为自己不值、为自己可怜,该到哪儿去为自己寻个公道?该怎样才能收回她那已付出的情与爱?怎样才能呵!
愁思千头万绪,却在看见瑞祥身后的人影时,化作了一股没来由的怨,环在瑞祥腰际的双手突然更加圈紧了些,她朝著身后的人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当瑞祥察觉到不对劲而回头时,一向镇静的表情也不禁铁青起来。
站在他身后的,竟是好不容易才能下床走动的宫千巧,他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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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行装已安排妥当,正是启程回皇城的日子。
临走之前,瑞祥仍要见一次官员们交代示下,为了不耽误时间,他特意安排家眷们先到郊外的别客亭候著,他自己稍后再骑马赶上。而这一切,宫千巧都是经由烟儿的转述后方才得知,而此时两人才正从外头散步回来,回到大厅里准备动身。
“王妃,您已经好几天不跟王爷说话了,这样好吗?”烟儿报告完毕以后,不无担心地问道。“难道您忘了一路来到这里的目的了吗?”
“他根本不想谈,我能怎么办?扯住他脖子逼他就范吗?那可不成,我力气可没他大。”宫千巧坐在桌前,眼神些许空洞地自嘲道。
“难道您要一辈子都不跟他说话吗?”烟儿道:“这样跟王爷呕气,只怕便宜了人家”
“你是指香云吗?”
“那可不”烟儿正要发作,却突然捂住了嘴,不为别的,只为说人人到,香云竟突然出现了。
“王妃福安。”她低眉敛眼,恭敬地拜礼。
“不必多礼。”饶是心中再怎么不愿见到她,宫千巧仍维持著最基本的礼貌。“什么事劳得香云姑娘大驾前来?”若她记得没错,香云除却平时的客套问礼以外,其他时候多半是不怎么搭理她的。
“王妃这话言重了。”香云道。“香云不过是代王爷转达事情来的。”
这话听上去刺耳,烟儿正要发话,宫千巧却阻止了她,和颜悦色、平平淡淡地说道:“王爷真是太见外了,有事直接对我说就行了,还需要香云姑娘转述?”
香云道:“王爷总是这样的,有什么话不能亲自转述,只得委托比较信任的人,所以”
“那你就快些说吧!”许是嫉妒吧,宫千巧并不想知道一丝一毫有关香云和瑞祥之间的互动情况,只是笑了笑打断她。“别耽误了我们出发的时间。”
“那倒是。”香云不疾不徐地拍了拍衣角,这才说道:“王爷说,别客亭日前让灾民给占了,咱们一行人如果过去那儿的话怕会扰民,所以他希望王妃暂时还是留在驿馆,等王爷回来再一块儿动身。”
“噢,那香云姑娘不和我们一起等吗?”
“香云是劳碌命,怎堪闲坐?”香云笑道:“王爷吩咐我打点一些事务,还请王妃见谅,香云这就走了。”
看着香云前脚出大门没多久,烟儿就忍不住开始叨念起来。“什么跟什么嘛!简直没把人放在眼底”
“算了吧,有什么好计较的。往后这样的日子还久得很,跟她生这种气,只会显得我没度量罢了。”
“王妃”烟儿看着她。“恕烟儿多嘴,您这样太委屈了,那香云根本连个侍妾都谈不上,您这么吞忍又是为什么?”
“正因为她连侍妾都不是,所以我才容得下她。”宫千巧淡笑道。“我不针对香云,是因为我知道她有她的苦衷”
“您那么替人设想,烟儿有时候真为您不值啊!”“我明白你的好意。”宫千巧拉过烟儿的手轻轻拍了拍。“这儿没外人,你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反正还不知要等上多久,王爷才会回来。”
烟儿闻言,倒也从善如流地挨在她身边坐下,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宫千巧这才忽然想起来。
“对了,奶娘和小小姐在哪儿?”
烟儿经她一提醒,也觉得不对劲。“烟儿进屋里看一看,王妃稍候。”
待得候了一阵,烟儿从房里出来时,竟是脸色苍白。
“王妃,人都不见了!”
“什么?!”宫千巧霍然起身,瞬间一阵头晕目眩。
“是真的,后头房里一个人都没有,烟儿怎么找也找不著啊!”心念一动,宫千巧直觉有诈,便道:“烟儿,你到门口看看马车走了没有?”
烟儿领命即去,不一会儿便站在大门口喊著:“马车也不见了!”
糟了!
宫千巧走到门口探看,果不其然正如烟儿所说,该停在外头等她们上车的马车已然没了踪影,而到底是谁摆了她们一道,也很清楚明白了。
“香云真是够了,连王妃也敢欺瞒!”烟儿气得直跺脚。“那别客亭的事一定也是她瞎掰的!王爷搞不好已经在那里等我们很久了!”
“我真不明白,她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宫千巧苦笑着。
虽说瑞祥和她之间有千般误会,但她终究是英亲王的结发妻子,瑞祥怎么可能丢下她不管就自行上路呢?香云就算贿赂了车夫要他们先行离开,难道她就不会再雇另一辆车?难道瑞祥不会因为看不见她而折回来接她吗?
“事到如今哪还管得了什么意义?回头烟儿一定要向王爷禀报,趁早撵了这蹄子才是正经!”
“别说了,我们快走吧。”宫千巧示意烟儿别再发牢骚,只因此时此刻,充塞在她心中的,只有一迳的烦与乱,还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如果这一切都是香云安排的,那么孩子呢?孩子在哪儿?
身为母亲的忧虑盘桓于胸,她往驿馆外头直奔而去,现在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
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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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祥在别客亭外来回踱著步,脸上的神情是烦躁的。
“怎么回事?都这个时候了人还没来?”要是不能在日落前抵达下一个城镇,那么也许就要露宿荒野,也难怪他的神色如此凝重。
“禀王爷,前头有辆马车过来了。”
“噢?”忍不住眉间一松,他跨步上前,却在看到来人时顿了一下。“怎么是你?”
“香云拜见王爷。”香云从车子上下来,盈盈一拜。
“王妃呢?”
“禀王爷,王妃已然先行上路了。”
瑞祥一愕。“什么?”
香云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香云斗胆猜测,也许王妃还对那一日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和王爷呕著气,这才故意无王爷一步出发回皇城,香云方才回到驿馆的时候,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瑞祥闻言,不禁低头不发一语。
以千巧的个性,的确很有可能这么做当日前来南都,她不也一意孤行吗?
香云又道:“王爷如果加把劲,也许半路上还能追到王妃也不一定,到时再向她好好的解释,说那日香云并无恶意,经过王爷的开解后也已经想通了,只要王爷诚心诚意,王妃一定能够谅解的,香云也愿意向王妃赔罪行礼。”
瑞祥看见奶娘和孩子确实被香云带到这里,也没有多加怀疑,一心只想着快些追回千巧,于是便挥手下令启程。
队伍开始挪移脚步,心如飞箭的瑞祥跃上马背,往前急驰,后头的香云见状,不禁露出了一抹微笑。
随著黄昏已近,日渐西斜,瑞祥的心也越来越不安。
数次的超前追进,数次的往复折返,却总是无法遇到宫千巧,令他不禁怀疑起香云说的话。
“你确定王妃真的提前上路?”他眯著眼冷声问道。
香云仍是一脸老神在在,并没有因为被质问就慌了手脚。“当然,香云亲眼看到驿馆里头空空如也,难道还会有假?”
瑞祥这时才听出其中不对劲的地方。“你说你看见驿馆空空如也,那并不代表你知道王妃提早上路吧?这一切只是你的揣测?”
香云不答,自顾自地整理著被风吹乱的裙褶,瑞祥心头火起,抓起她的手腕使劲一扭,痛得她大叫一声。
“都怪本王,关心则乱,竟然一时不察,误信了你的鬼话!”瑞祥低声胁迫道:“只恐怕千巧并没有在前头,而是被咱们撇下了吧?”
“”“说话!”瑞祥又使劲一扭,香云不禁痛哭出声,只是虽然如此,她嘴上依旧不肯告饶。
“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瑞祥的怒气霎时烈火燎原般地焚烧开来,他恨恨地甩开了香云的手,回身上马准备回头。对他来说,处置此人并不是首要之务,宫千巧的安危才是他现在最最在意的一件事。
然而香云却追了过来,硬扯住缰绳不放。“王爷!等等!王爷!”
“滚开!”瑞祥暴喝。
“王爷就算回去又怎样?你又不爱那个女人!为什么要为了她为什么?香云真的想不明白、不明白啊!”瑞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爱她,难道还要爱你吗?”
“为什么不?为什么?我比宫千巧更爱你,她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她懂得什么是情吗?不过是凭著父亲的恳求和皇后施威才嫁进王府来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得到你的心?!”
“她没有,你就有?”瑞祥失声冷笑,迳自吩咐左右。“护官何在?”
“属下在!”几个男子走了上来。
“保护奶娘和孩子到下一处驿所去,若少一根寒毛,本王要取你们项上人头!”
“是!”众护官衔命而去。
瑞祥又面回香云,冷冷地道:“千巧有没有资格,轮不到你来说嘴,我只知道,她一日是我英亲王妃,我就对她有一口责任,再不让开,别怪我马前失蹄了。”
“我不让!我不让!”香云昂头大喊。“如果踩死了我你就能记住我一辈子,那你就踩啊!”“别以为我不敢!”瑞祥扯回缰绳用力一拉,马儿随即被扯得前脚踢腾,高高抬起,长空一声嘶鸣,香云下意识地滚到一边,等到睁开眼睛的同时,除了黄沙滚滚,哪儿还有瑞祥的踪影?!
“他宁肯宁肯真的踩过我,也要去救那个女人吗”望着那片已无人踪的黄土道路,香云不住颤抖的自言自语著。
她的尊严、她的爱都已经被踩碎了不过,没关系的,宫千巧也不会好过的绝对不会!
“去吧,你去吧,就算现在去,恐怕也只能见到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她咭咭怪笑着俯望天空,眼底闪出了泪花。“我我果然是不忠不义的罪臣之女果然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