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楚人晶亮的眼睛里满是探究。
裴袭夜笑眯眯的瞅着她,脑后的墨发随着他偏头的姿势而与后脑有距离的垂坠着,发质极好。
“你说的是哪件?本少做过的事太多了。”颇为骄傲似的,那两个梨涡好看的紧。
眨了眨眼,岳楚人将头歪向另一边,然后道:“比如杀了自己的媳妇儿,还在她没断气之前剖开了她的肚子。取出刚成型的胎儿,又精美包装了一下,送给了你岳父?”这事儿是丰延苍与她说的,她记忆犹新。她那时觉得那个北王很变态,尤其把那血糊糊的胎儿精美包装,她实难想象那人心里是何等阴暗。
裴袭夜笑得开心,拨弄了一下挂在玉带上的玉佩,然后点点头“没错。那是本少第一次见到刚成型的胎儿是什么模样,都没有眼皮,很丑。”他笑眯眯的说着,那口气就好像在说着什么十分可笑的事儿,使得岳楚人不禁拧起了眉毛。
“现在我承认,你真的很变态。”无力的点头,亏得那日她还与阎苏说,他可能不似传言中那般。
“哈哈,你居然都没吓着。本少虽然杀人不眨眼,但还没那么变态。更何况是一个孕妇,本少不稀罕对付孕妇。燕公主美名传天下,但是谁人知道她淫(禁)乱宫闱?在西疆就有了身孕,被西王那个老匹夫送到本少那儿。他以为本少好欺负,却不知我在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不仅有身孕,还与不下二十个男人发生过关系。哼,不给他点教训,以为本少年纪小好哄骗?”精致的眼眸划过一抹寒光,那一刻,尽管他在笑着,笑得那么可爱,但是却让人不由的心里发寒。
岳楚人微愣,她不觉得裴袭夜会说谎,尤其瞧着他此时的模样,这事儿八成是真的。
“三番五次派人刺杀阎靳,这事儿是你干的吧?”眯起眼睛,岳楚人质问。
努了努嘴,那模样万分可爱“这事儿是真的。阎靳是本少见过命最硬的人,怎样都不死,实在神奇。”啧啧赞叹,他对阎靳表现出很佩服的模样。
“你是巫教教圣,我很想知道,是巫教控制了你,还是你控制了巫教。”这个问题是两个性质,若是巫教控制了他,那么巫教可能就控制了北疆与南疆,接下来或许要吞食东西二疆,再接下来可能就是大燕了。若是他控制了巫教,那么,有这些目的的就是他裴袭夜。
看着岳楚人,他抿嘴一乐“本少已经回答你两个问题了,你也该回答本少一个问题了,否则,太不公平了。”
挑眉“你要问什么?”问她的来历?呵呵,她肯定会告诉他,她师父是个神仙!
然而,裴袭夜并没有如她想象那般问她的来历,反而微微倾身凑近她,饶有兴味的道:“你嫁给勤王到底为了什么?你直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样貌绝色身段窈窕,若是本少,早就被你迷晕了。你那个勤王到底有什么毛病?是真的不行,还是、、、有龙阳之好?”
岳楚人慢动作的眨了下眼睛“你真想知道?”
裴袭夜点点头,他是真想知道。如此女子,嫁给那样的男人,着实可惜了!
岳楚人轻笑,眉眼弯弯,风情万种“他确实喜欢男人,而且特别是你这种的。有几次我都在想,怎么把你弄晕了,然后送到我夫君的床上去。”
裴袭夜的眉峰几不可微的抽搐了下,坐直了身子,瞅着岳楚人一字一句道:“本少很正常,不如,你跟了本少吧。”
“送你一个字,滚!”红唇一动,岳楚人身子向后倚靠榻上。这世上,谁也比不得丰延苍。
裴袭夜嘻嘻一笑,也学着岳楚人身子向后倚靠着,懒洋洋中又自带一股风流不羁。
“近几日你怎么都没出现?知晓了本少的身份,故意躲着?”他也正是因为几日都没见着她,才会跑到济世堂来。
眉梢微挑,岳楚人哼了哼“你大庭广众之下冲着我满脸跑眉毛,我自然得躲着你。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
“这话不可信,你怎么可能害怕丢人?许是担心你那勤王夫君生气?啧啧,你还当真对他一片丹心啊!”摇摇头,颇为可惜。
“不止一片丹心,在我眼中这世上除了他,就没有男人了。”扬起下颌,岳楚人这句话说得相当漂亮。
裴袭夜歪头看着她,精致的眼眸划过一抹若有所思“忠贞不渝?呵呵。”轻笑,可是笑得却缺少那么一点真意。
多看了他两秒,岳楚人转过脸,看着他笑,她觉得很凉。一片丹心、忠贞不渝,这两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带着浓郁的讽刺味道。
“明日城郊跑马,你也来吧。”他站起身,单手抖了一下身上的长袍,随后残影一过,他已然消失在房间中。
跑马?岳楚人慢慢的眨了下眼睛,回想起刚刚裴袭夜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心里多少有些触动。那面无表情下隐藏了多少的孤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又何尝不是?
城郊跑马,早在昨天这片场地就被圈了出来。左侧一个小山坡,其他三面四通八达,如此宽阔的地方确实适合跑马。
草地绿幽幽,绵延的看不到尽头,左侧小山坡山清水秀,还有鸟儿叽叽喳喳,热闹的不得了。
供丰延绍以及裴袭夜休息的看台早就搭建好了,岳楚人与丰延苍到达的时候,宫人正在往看台上搬茶点瓜果。
下得马车,阳光照在脸上,晃得她有点睁不开眼。丰延苍走到她面前站着,正好挡住了照在她脸上的阳光。
“真懂事儿!”眉眼弯弯,岳楚人夸赞着丰延苍。
凤眸如渊,他垂眸看着她,唇畔含笑“给些奖励?”
“给你个头!咱们来的太早了,他们都没来呢。走,陪我去那小山坡上转转。”此时也不能大咧咧的到看台上坐着,站在这儿又得承受太阳照射,索性拉住丰延苍的手朝着看台后的小山坡走去。
丰延苍随着她走,没有任何疑议。步履从容优雅,在这青山草地间,有那么几个时刻他那么不真实。
“那是杜若。”走至山边,岳楚人一眼就看到了背阴处的杜若,此时节正是它们开放的时候,纯白的花朵很好看。
松开丰延苍的手走过去,岳楚人将它折断,然后又看到不远处另外几株。
丰延苍站在那里,看着她奔走在花草间,始终淡笑如水。
不过一会儿,她便摘了满怀,抱着它们走回来,她笑得酒窝浅浅“好看么?”
“人比花娇!”笑容扩大,丰延苍温声赞叹。
撇嘴,眼睛却还在笑,走至他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小苍子,你才是人比花娇。”虽然花儿美,但是和他一比,花儿都失了色。
低笑出声,丰延苍抬手捏住她的下颌抬起,他顺势倾身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她的夸奖对于男人来说,并不合适。但是她喜欢,那么他也便承受了。
这边山边游玩的时候,那边丰延绍以及裴袭夜已经到了。长长地队伍停在距离看台百米处,他们二人并肩走在前,一儒雅翩然,一潇洒不羁,这个时代最出色的人走在一起,让人不由得心生感叹。若有逐鹿之日,不知鹿死谁手!
“不是说勤王会携王妃同来么,怎么没见人?”走近看台,裴袭夜环视了一圈,没见着那二人的影子。
丰延绍微笑,看向看台后侧,两个人影进入视线“在那儿。”
裴袭夜顺着丰延绍的视线看过去,精致的眸子有片刻的收缩。
两人同穿白衣,步履相似,笑容满面。她满怀杜若,娇俏如花,眉目流转间,有那么一抹与寻常女子不同的狡黠凌厉。最特别的是她看向身边人的眼神,仿似整个世界只有他。
蓝天白云,青山绿地,背景如此美好,人也如此美好。但是,他却觉得很刺眼。
“五哥,北王殿下。”走近,岳楚人先开口,点点头,算是见礼了。
丰延绍颌首回应,随后看向丰延苍,兄弟间只需一个眼神,就交流了一切。
裴袭夜看着她怀里的杜若,唇边绽开一抹笑,梨涡浅浅“这是什么花儿?”
岳楚人抬眼看着他,回以一笑,酒窝浅浅“杜若。”
“很好看。”看着她笑,他回以一个更灿烂的笑,可爱中透着一抹玩世不恭。
“咱们到看台上坐吧。”丰延绍挥手示意裴袭夜先请,一行人走上看台。
丰延绍与裴袭夜坐在中间,丰延苍紧邻裴袭夜,阎苏在丰延绍身边,岳楚人则坐在了阎苏旁边。
怀里的杜若放在面前的桌案上,她的身上都沾染了杜若的香气。
“你今天怎么来了?还以为你会继续躲在济世堂的。”阎苏微微倾身,低声的与岳楚人说着。
“听说跑马比赛啊,我还没看过跑马比赛呢,想来看看热闹。”岳楚人扫了一眼那边,丰延苍目视前方坐姿端正满身飘然。他旁边的裴袭夜则坐的很随意,且微微眯着眼睛,笑眯眯的模样没有一点杀伤力。
“你以为只是跑马比赛?输了可是要给钱的。”阎苏摇摇头,北疆的战斗力天下皆知。不管是人还是马,都是极为彪悍的。
“还有这事儿?”岳楚人挑眉,她还当真不知道。
这边两个女人在说话,虽是轻声,不代表别人听不见。
裴袭夜勾着唇角看起来很开心,蓦地,他开口道:“勤王,你觉得这次是朕的卫队会赢,还是你们大燕的卫兵会赢?”
丰延苍神色淡然,依旧风雅无双“北疆的轮万里挑一,论耐力爆发力都是极好的,大燕恐不敌。”不疾不徐的语气,淡然优雅的神态,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就像是深谷中的一潭静水,任是谷外狂风猛烈,也丝毫影响不了他。
裴袭夜笑,随后长叹口气,悠悠道:“都说勤王静若止水优雅卓然,在朕看来,勤王也当真是与众不同。不过民间有句俗话,朕觉得也非常适合形容勤王,‘占着茅坑不拉屎’!”
他一语出,看台两侧的朝臣皆脸变色。
岳楚人拧眉,扭头看向裴袭夜眸光如刀“北王殿下,说话之前先在脑子里过一下,否则,很容易引来杀僧祸。”
周遭静默,厉害的勤王妃与喜怒无常的北王对上了,不知谁赢谁输?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