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儿家被看了去,需要负责的”说到最后,韩凌颇有些不自在。
流苏愣了一会儿,然后掩下一丝苦涩,状似高兴地说道:“好,我等着公子来娶我。”
该满足了不是吗,至少他还记得不能委屈了她,尽管只是一份责任,她也该满足的。
韩凌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总之好像不差。在说要娶流苏的时候,自己心中竟泛起一股难言的感情。也是,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荡公子,突然有一天说要娶妻了,定是奇怪的。
可是,他并不后悔说出那话。
既已许下承诺,便不能让流苏失望,韩凌振作了一番,准备带上流苏继续破阵。
然而,石室竟又不可遏制地晃动起来,而且比方才更为厉害。
奇怪的是,与方才的不同,这次晃动持续了很久也不见停下,且远处没有传来轰炸声。看来是这石室自己在晃动。
韩凌将流苏抱在怀中,突然感觉一道刺眼的强光打在身上,偏头看去,只见方才还纹丝不动的圆球竟发出了耀眼的光,慢慢地升到了半空,然后一点一点破裂。
随着圆球慢慢破裂,石室晃动得更加厉害了。顶上慢慢得开始掉石灰石子,看着就要崩塌一般。
韩凌顾不得管这离奇的一幕,赶紧拉着流苏离开石室。匆匆地走,只顾得不让头上掉下的东西砸到人,他们都没发现,即使乱了脚步,那原先的机关都没有被触动。
走到尽头的时候,韩凌才悲摧地发现,路被堵死了。后面的密道还在掉东西,墙壁也有了裂痕。韩凌赶紧用内力朝着出口挥掌,却不料那出口坚固得很,一掌下去,没有多大的动静。再一掌,也只是破了个手掌一般大小的洞。
“公子,墙快塌了!”
流苏的惊呼响在耳边,韩凌没有朝后面看去,只是挥掌的频率和力度加强了不少。眼见着这密道就要崩塌了,韩凌终于打出了个能容人出去的洞。他一把捞起流苏虚软的身子往洞口送。
“流苏,快,快出去。”
“不,公子先出去。”
“听话,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出来。”韩凌虽嘴上温柔,手上却是不容反抗地将流苏往外送。
流苏不可抑制地哭着,身子无力地只能任由韩凌动作,出洞的那一刻,她看见上方的石头全塌了。
“不——”
“轰——轰——”接连不断了几声轰炸声把阵外守着的将士们都吓到了。
本安静的战场突然刮起一阵飓风,迷了将士们的眼。
待风平浪静后,众人只见自家的各位主子站在眼前,虽有挂彩,却都是安全的。
“破阵了——破阵了——”
月军一方立刻沸腾起来。
流苏倒在地上,浑浑噩噩地睁开眼,只觉身上负重。睁眼看去,才看到是韩凌。
“公子,公子你怎么样了?”
韩凌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想起刚才那一幕也是胆战心惊的,还以为这次死定了。
“没事没事,我没事,刚刚的是幻觉。”
流苏撑起身仔细打量了一番,直到确定他没事,才不能自禁地抱住韩凌的脖子,后怕地大哭。
韩凌有些无措地扶起流苏,轻怕她的后背,一遍遍说着自己无事。
场内其他三人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隐隐有些惊愕,然后收拾了心情回到军队前方。
慕清一看了一眼那抱在一起的人儿,想了一下还是走过去问了一句:“凌,怎么样?伤得重吗?”
流苏这才停了哭,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到后面一点。
韩凌回过头应了一句:“没什么,就中了几箭,避开了筋骨。”
“你先回去让太医看看吧,这儿有我们就可以了。劳烦流苏姑娘了。”慕清一好修养地朝流苏点了点头。
韩凌看了一眼,知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便顺从地离开了。
阵一破,城门便被打开了,大单久候在城门内的军队顿时一拥而上。双方开始了激烈的交战。
破阵后,月国的军队便士气大增,更何况还有皇上御驾亲征,与大单相比自是胜出不少。
慕炙一随手毙了一人的命,抬眸看向大单方向,微微皱眉。
不过几个时辰,胜负便分了出来,月国还无意外地打败了大单军队,占领了境口。
傍晚,柯将军率领大军入城,月国正式进军大单。
这一晚,月**队围着篝火畅饮,大家都高兴不已。
韩凌也喝了几口烈酒,看了眼坐在主位的慕炙一,然后开溜,走到了小河边。
轻缓的脚步声惊醒了河边站着出神的慕清一,他回过头,见是韩凌,便问了一句:“伤怎么样了?少饮些酒。”
“还真是人见人夸的翩翩公子,这修为就是好。不能比,不能比啊。”韩凌无赖地笑着走进慕清一。
两人并肩站着,竟是没有再说话,一个看着湖面发呆,一个看着月光出神。
良久,韩凌才开口:“清,如果我说,我要成亲了,你怎么看?”
慕清一淡淡问了一句:“是龙姑娘?”破阵后,韩凌将在石室的事情说了一遍,大家才有些恍然知道原来龙氏之人的血需要配上旁人的血才能起作用。而流苏龙家后人的身份也被揭开了。
“你知道?”韩凌有些惊讶地看向慕清一。
慕清一没有回答,而是又问了一句:“你认真的?你放下了?”
韩凌闻言回过头,看着地面,轻轻回道:“我忘不掉的,忘不掉弱水的。猜灯谜,送礼物,逛闹市,打流氓,放风筝,喝茶谈心这么多回忆,怎么可能就忘了。”
慕清一眼前恍惚了一下,眼中闪过许多画面。原来大家都珍藏这么多回忆
“不过,那都会被我埋起来的,那些是过去,过去与现在,我分得清的。清你要娶秦家丫头也是认真的吧。我也是认真要娶妻的。”
说完,韩凌又吹了一会儿风,便径自离开了。慕清一一个人站在河边看着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凌回到自己的帐中时,只见流苏坐在榻上,失神地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网
“流苏流苏。”
喊了两声,流苏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公子?”
“没事,就是看你有些失神。怎么了吗?”
闻言,流苏微微低下头,摇了摇头。过了会儿才抬起来看着韩凌说道:“公子,我还是搬到另一个帐中住吧。毕竟不方便。反正别人也都知道我的身份了不是?”
韩凌愣了一下,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他们现在还没有名正言顺,住一个帐是不太妥。
浪荡公子第一次考虑名誉问题,这世上还有人言可畏一说啊。
随后,韩凌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流苏的表情看不出是什么意思,淡淡的,不喜不悲却又好像包含了很多情绪。
韩凌答应后,流苏便将一旁的包袱拾起,攒在手中。韩凌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她是已经决定了,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吧,难得流苏也会强硬啊。这让他看得有些不是滋味。
相对无言,流苏朝着韩凌示意了一下便向外走去。然后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下。
韩凌有些期待地看着那道倩影。在月色下,那样的背影显得纤小而柔弱,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流苏如愿地转过了身,几不可见地咬了咬牙,然后勾起唇说道:“公子,关于你在八龙阵中说的有关婚约的事情,我想还是算了吧。我们既然都没事,就不用在意那样的戏言了。流苏只要能跟着公子就够了。”
等了一会儿,见韩凌没有反应,流苏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因此也错过了我们韩大公子最精彩的一个表情。
韩凌的默不作声绝对不是同意的意思。只是对于自己难得狠下决心承诺要娶人却被对方当成是“戏言”而感到惊诧不已。
他到底哪里表现得让人误解了?嘴巴呈圆形张了许久,韩凌还是想不明白怎么就被拒绝了。
没错,他认为自己是被拒绝了。其实对于他来说,若真是没什么的,即使是被人拒绝了,他也不会觉得伤面子什么的。自尊心可不是放在这会儿用的。可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任何一个角落都在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不高兴、不舒服。原因不明。
纠结在自己的离奇的感觉中,韩凌竟也没有追上流苏去询问。以是便错过了之后的画面。
流苏身心疲惫地被人领着到了一个新的大帐。挥退了旁人后,她又独自坐在榻上发呆。脸上早已没有了方才的冷静,只是哀戚一片。夹着迷茫,她选择的那条路还要走下去吗?要如何走下去呢?
之后的几场战役,月国大军可谓是处处完胜,士气高涨。几乎没有停歇多长时间,就一路打胜仗的,眼见着就要打到皇城了。
哈顿一直没有出现,这也是大单败得快的其中一个原因。
不过,坐在大单皇帐中的几人倒是没有愉悦的样子,反而有些沉默。皇城就要打到了,同时也意味着有些事情要发生了。
而因为那个,也许这一月多的所有努力都会白费,甚至还会损失。
可他们还是要面对,因为如果错过,对于慕炙一来说,失去的便不是可估计的那么简单了。将会是他的灵魂,整个儿的身心。
“该死的,月国果然厉害,吃了这么久的败仗,老子几十年了也没有这么丢脸过。一定要争回口气来。”
“对,一定要争回口气。再这样下去,大单岂不是要亡”
那说话的将领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狠狠揪了一把。他有些气恼地看向那人,想问个究竟,却见那人朝他使了个眼色。顺势看去,只见哈顿坐在主位上,眸色深邃,表情浅淡,不寒而栗。他自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混账话,赶紧闭上嘴,只希望上头那位不要再追究。
“其实,我们手中不是还有可利用的筹码吗?现在论输赢,还是早了。”一个长得文弱,有些类似军师的人突然开口,立刻就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于是没人看到,哈顿在听到那句话时有些变了的脸色。
“什么筹码,你快说啊!”“是啊,快说,老子现在就想着怎么让他们吃瘪。不然老子连觉都睡不好了。”
“你们忘了,外面不是都在传月国的太后在我们大单吗?”
“这真的假的啊,我就没看到过什么太后啊,是外面在瞎传吧。”
那人看了眼一言不发却明显变了神色的哈顿,便只说了一句:“宫中好像一个月前左右突然出现一个姑娘”
众人还想再问什么,却只听哈顿说了一声:“都散了吧,回去备战。”
“这”众人正听到兴头,哪里肯乖乖回去。可是哈顿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于是大伙儿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只有那个刚才透露风声的男子还留在原地。
哈顿才刚给一个冷眼,那人便跪了下来:“请汗王以大局为重。”
“陈言,不要以为你可以为本汗做决定。”
“陈言不敢。只是有些话,陈言不得不说。为今之计,利用那人是最快最有效的一个方法。在月国时已经试探过那么多次,也许这次我们不仅是反败为胜那么简单。”
哈顿冰冷的眼神落在那叫陈言的男子身上,却没有阻止他继续说话。
“陈言投奔汗王的时候,便下定决心一心一意为汗王着想。此时又这样好的机会,陈言不能不提醒汗王。”
“下去吧。”
“汗王”
“下去!”
陈言看着哈顿不由分说的样子,只好无奈地退下。
哈顿皱着眉头,显得有些烦躁。
“来人,回宫。”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杜若阁中,忽合贞有些担忧地看着正趴在桌子上,睁着眼睛失神的沈弱水,问道。网
沈弱水无力地摇了摇头,眼睛看向那紧闭着的大门。
“姑娘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啊,也许我可以帮上忙。”忽合贞热情地说道。
听到这话,沈弱水才慢慢爬起来,看向忽合贞。在忽合贞鼓励带着期待的眼神中,沈弱水却是又一次趴了下去。顺便病怏怏地回了一句:“没什么,就是无聊了。”
这话明显是敷衍人的,忽合贞这么单纯的孩子都听出来了。她撇着嘴,有些失望,有些委屈地看着沈弱水的侧脑,而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门打水去了。
沈弱水没看到忽合贞的表情,但也知道她肯定不高兴。可是她想说的确实没办法跟她说啊。
就算她们这些日子处得再好,也改不了一些本质的事实,比如忽合贞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单人,而她,则是在清国出生,现在被冠上月国籍贯的非大单人士。
她想的是前方冲锋的敌军君王是否安全,她想知道敌军何时能打到大单来这些又怎么跟忽合贞说呢。在这里,她根本一个人都没法倾诉。
哦,除了哈顿。在他面前,她是憋不住的。因为即使是装模作样,那个狡猾的男人也能一眼看穿。
没过一会儿,忽合贞就回来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沈弱水却不疑有他,接过忽合贞递来的毛巾就往脸上擦去。洗完等了一会儿却发现忽合贞还站在原地,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的样子。
“怎么了?”想到这丫头还有这样麻花似的表情,沈弱水觉得有些好笑。
忽合贞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向沈弱水:“姑娘跟汗王闹别扭了吗?”
这话问得突兀,沈弱水没反应过来。一脸无辜地看着忽合贞。
“我看见汗王就在门外的石凳上坐着,可也不进来是怎么回事啊?”忽合贞近似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哈顿来了?
“你说哈顿在外面?”
忽合贞被沈弱水突然来的一下吓得愣住,也没在意她的称呼,怔怔地点了点头。下一刻便见沈弱水巴巴地跑了出去。
这这是寂寞了吧。忽合贞心想。
另一边。哈顿看着近在咫尺的杜若阁,却不知怎么,就是想进又不敢进。从来喝酒误事,他也从来是浅尝辄止。可此刻,他只想喝个酩酊大醉,忘却一切。
忘记大单,忘记母亲的仇,忘记从小没有亲身父亲疼爱的怨,忘记记事起就要学会如何争权夺势的艰难。
白日陈言的话还响在耳边。若是从前的他,怕是毫不犹豫就听了。什么狡诈卑鄙,这些虚名在他看来从来都是空气。若能得到想要的,手段越卑劣他越喜欢。
可是现在的他却深深迷茫着。十多年静如沉钟的心好不容易有了跳动的趋势,难道他要亲手扼杀掉这份激动吗?
那样,他会有多可怜啊。
可怜这个词,好像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说的。他堂堂大单王子,如今又贵为汗王,想来也只有她才会觉得他可怜。
可是,她说:我知你常常身不由己,有些事情,有些责任是强加在你身上的。你也是这世间沉浮中的一个可怜人。可是,如果一个人想要有目的的活着,那么这些也是可以作为理由的。你一旦承担起,那就要将它背到底。
她也许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了吧。他一直知道,她很聪明,只是单纯了些。然而这几句话话,却生生地将他往外推,不留颜面。
她在警告他,既然开始便决定利用,便利用到底。她这是要为了心中的那个人,排除一切可能亏欠他人的机会啊。
怪不得,她敢打那样的赌,若换了是他,兴许也会愿意为了她和那该死的宿命拼上一拼吧。
“砰。”
突然,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还在扇着冷风的门板告诉别人,推门的人是多么急迫。
哈顿定睛看去,只见方才还在想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视线可及的范围中,有些急切地左右环顾。
哈顿微皱了眉,再去时,眼睛正好对上她的,然后就看到沈弱水急急地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哈顿压抑住自己想要后退的脚步,就坐在原地等着她过来。
终于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在几步外停了下来。哈顿正待看去,却听那脚步声继续响起,只是没有那般着急了。
这两人就像在玩躲猫猫,区别在于,没有一个人被蒙上眼睛。
听到脚步声再次停下,哈顿才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不远距离的沈弱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沈弱水在这灼人的眼神中微微闪了闪眸色,然后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要不要喝茶啊?”语气中竟带着忐忑,以及一丝谨慎。
哈顿挑了挑眉。这种时候?喝茶?她的脑瓜中到底装了什么?
不过面上哈顿还是无波无痕,甚至笑盈盈地回道:“好啊。”
沈弱水赶紧将这位大神迎到房中,然后冲着愣神的忽合贞说道:“赶紧去泡茶。”
忽合贞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心中恍然:原来真是寂寞了这速度啊哈顿看了看离开的忽合贞,然后问道:“忽合贞伺候得还好吗?”
“嗯?哦,很好的。”沈弱水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都不再说话,空气中流窜着诡谲的因子。
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亦或是忍不住心中所想,沈弱水终究还是开了口。
“那个,听说,月国要打来了?”
听完沈弱水的话,哈顿眼中顿时漆黑一片,一丝自讽暗暗滑过。
“嗯,最多两天就能打到大单皇城了吧。”哈顿淡淡开口,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女子买胭脂那么随便,完全没有在商讨重要国事的自觉。
这也让沈弱水噎了一下。哈顿看上去还是和颜悦色的,可是坐他身边就是觉得暗暗冒着寒气。
沈弱水又开了口,声音却是小了许多:“那,他他们没什么大碍吧?”
哈顿戏谑而讽刺地看向沈弱水,把她看得心虚不已,然后缓缓道来:“月国大军势如破竹,攻我城池,能有什么事。现在真正该有事的不是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吗?”
沈弱水掀了掀眼睑微微打量了下哈顿,然后喃喃道:“你这不是没事吗?”
顿时,哈顿有些哭笑不得。她是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内伤”的东西吗?谁说看上去没事,这人就一定没事啊。
“他很好,他们都很好,我看,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憋着气说完,哈顿就拂袖而去。在门口遇上端着茶走来的忽合贞,与她擦肩而过。却突然走了几步后又往回走了几步。捞过忽合贞手中的茶杯,咕噜一下喝完了整杯茶,然后又大步离开。
房内的一主和门口的一仆都看得睁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