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希陈压了那张状纸,总没有什么话说,新年里吃年酒,从头到尾吃下来也要个把月,自以为能把这个清官也断不清的家务事给他大事拖小,小事拖了。却不料有两个师爷私底下都为这事收了人家银子,眼里滴血一样盼他做主。
这一日李师爷转到狄大人的外书房,狄希陈中午在丁同知家里吃了几杯酒,正晕乎乎半躺在火盆前的圈椅上打磕睡。小桌子见外头有人,忙掀了棉门帘去看,李师爷点头哈腰道:“大人在家?”
小桌子道:“李师爷有要紧公事?我去请大人起来。”
李师爷忙道:“一点小事,我等大人醒来。”
小桌子看他说话前后不对,只怕真有什么避了人的话要说,请他火盆边坐了,自去煮茶。因锡罐子里茶叶没有了,央了一个门子替他烧开水,自己去后边找春香要茶叶。小桌子才走到后门口,刘师爷又拦了他问道:“大人在家?”
小桌子指了指书房道:“在里边呢,李师爷仿佛有事找他。”
刘师爷也知道李师爷收了人家的银子,忙打个哈哈道:“我随口问问。”眼睛睃到小桌子进了后宅,飞快地绕到书房窗下,正待伸头,里头狄希陈正好站起来伸懒腰,看见他招招手儿叫他进去。
李师爷见天赐良机教刘师爷分了一半儿去,背了狄希陈拿眼瞪他。无奈瞪得牛样大眼,刘师爷都当是小绿豆,笑呵呵与狄希陈说些钱粮赋税之事。
小桌子送了茶进来道:“祝先生跟两位读书人在外头,要寻老爷说话。狄希陈忙道:“请到后宅去。我洗了脸就来。”一面整衣裳,一面将茶一饮而尽,沉了脸道:“这里还暖和。两位再坐坐呀。”前边小桌子打了帘子,就大步出去。
李师爷见屋里没有人。埋怨道:“刘兄何苦跟我过不去?”
刘师爷拱了拱手道:“我收了洪小郎的二十两银,已经花完了,李兄何不成全我一次?”
李师爷道:“我女儿结婚,就指望这几十两银办嫁妆。。”两个人各不相让,对视了一会。都笑了,携了手到火盆边坐下,李师爷先道:“狄大人咱们都心里有数,如今那个镇山太岁回家了,不如咱们两个吃下这个事。”
刘师爷有些迟疑,李师爷又道:“就算将来如何,有什么往他身上一推,与咱们也无干。”
刘师爷想了半日,咬牙道:“他们吃肉。也要把些汤我们呵。”
李师爷就取了一封狄希陈的信来,照着他的字迹写了一封信,要洪大郎分一千两银与洪小郎用。晚上回家拿萝卜刻了狄希陈的一枚闲章,袖了亲自到洪大郎家去。洪大郎本是个小气地人。不然分家时也不会拿了大份儿就不照管小的。他虽有几个村钱,却是一毛不拨的性子。心肠也有些狠毒。洪氏族里想从他手里挤些银钱出来,闹了几年,钱都送把别人花用,就是没有几文到手。所以要投了告状借官威吓他。李师爷将了书来,洪大郎结结巴巴念了半日,方晓得狄大人是教他分一千两与小兄弟,他哪里舍得,就托李师爷说情,李师爷装了半天样子,方答应替他说到八百两。洪大郎晓得这些师爷是无利不起早地人,情原再送他五十两,还要再让让价儿。李师爷袖了银子,佯怒道:“若要狄大人收回这封信,也要一千两银。”
洪大郎教他唬得六神无主,忙拿了五百两银出来道:“这些银子还请李大人拿出使用,但求得一封狄大人的书信来,还有些微心意送上。”
李师爷觉得也差不多了,就收了信笑道:“我替你说说罢。”叫自己长随挑了银子到家,刘师爷已是等候多时,见他果然取了银子来家,十分佩服,两个人各取了一百两银子分了,那三百两,还是李师爷操刀,又造了一张狄希陈写地字条儿,与银子一盒装了拿与洪小郎的一个舅舅看,又道:“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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